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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窗子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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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破了。
玛丽乔亚海军总部有个旧仓库,就在大楼旁,没人修缮,几乎是废弃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海军把一些不常用的资料堆积在那儿。常青藤爬满了仓库的泥墙,阳光极少关照,破洞的窗子饥渴地看向外面,像个独眼龙。
距离窗子破洞的日子也没多长,如果窗子是这么希望的,大约一个星期,自某天调皮的孩子将足球踢了上来,砸坏了窗,就成了常客,每天准时来,嬉笑着打破沉寂,一次次用力把石头掷去,给窗子添上一道道伤痕。
“去去——”
孩子一哄而散。
“砸坏了还是要修的啊,虽然也不常用,但下雨淋坏资料就不好了。啊啊。真是麻烦啊。”戴着军帽的海军中校抱怨。
“把他们赶走不就好了。一次次纵容,只会越来越过分,不是吗?”同为中校的唐吉柯德一脚踹开玻璃碴子,夹着他的帽子走在旁边,摘下墨镜,别在胸前。
“话虽如此,你不觉得他们的笑容很快活么——”中校远望那些奔跑的孩子,舒展眉毛,合拢嘴唇微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仓库几乎就要废弃了,本部大家都知道。”
哼,唐吉柯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鼻音,他皱起眉头,神秘地咧开嘴角,“真是搞不懂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戈。”他们推开仓库麦秆黄的大门,吱嘎作响的沉重大门历经的时间无法估计,唐吉柯德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推开了一片时光。光束在满屋的飞尘中穿行,就像在丁达尔效应的森林中。满屋的荣光与记忆已被人遗忘,两个不速之客的踏入没能唤醒它们,冷漠地继续沉浸在梦中,曾经各自大放光彩的时代。只有梦境永存,新时代已没有能载它们的船。“但我知道你不是看上去那样,我想你需要这些。”
“那我想你是自作多情了。”唐吉柯德中校把手搭在楼梯扶手,腐烂的红木不堪重负,他懒散地倚靠在上面,“这里可以看作旧日的礁石,沉在水里,除了稳定水里的暗流……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呋呋。但是嘛,看看也无妨。”
他们登上一节节楼梯,穿过三楼的走廊,打开尽头的小门,登上狭窄的阁楼,他们的个子都得弯下腰。“呋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了。”“我没有你那么无聊,明戈,想要报复你、对我来说不止今天——”再次推开门,唐吉柯德发现门是旋转式的,门的里面有扇不亚于正门的大门,豁然开朗,里面是个巨大的图书室,就像幼时去过的歌剧院那样大。
“——怪不得我总觉得不对,这仓库的房间没有它外面看上去大,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见,也和你一样吃惊。事实上,直到今早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中将叫我去办公室,硬要让我带你来这儿。”
“那他可真是找了个好人选,至少没有迷路,不然我们可真是困在这儿出不去了,到时候说不定要把仓库轰开找人。”
“他说东西放在……嗯,315BX210H那一格,你自己看吧,带你来拿它就是我的任务,没我什么事儿了,接下来只要等你回去。”
“呋呋呋、搞什么鬼啊,那个老头。”
我没有得罪他吧?
直到明戈抱怨着走向靠窗的那一排,傲人的身高让他不需要梯子也能够到最高,他拉开漆木抽屉,木头辛辣的腐朽气息还是让他皱起眉毛,他打了一个喷嚏。取出来一个纸盒子,十几公分的漂亮长方体,打开之后,里面无外乎是一些文件,还有一个和盒子同样尺寸的灰蓝色文件夹。
他试探性按瘪文件夹,触感不同他的想象。他翻开它,就像是打开破窗一样慎重好奇,惧怕玻璃脱落的同时,又品尝到玻璃可能砸到人的兴奋感,令人兴奋得好像一场赌博。
不自觉时,他已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轻□□洁白的齿列。
“呋呋呋、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惊喜——”
“唔。”只是一些海贼的资料?
明戈不满地用脚尖敲打地面,他拎起文件夹,漫不经心地抖动它。
“就这。还以为是什么呢,真无聊。”他的脸沉了下来。
仿佛为了回应他,不远处一声脆响传来。一只灰鸽落在树藤上,用它的喙轻巧地扣响窗户,扑棱飞走了。窗户裂开,在明戈的注视下粉碎脱落,直直掉下去。
明戈盯着窗户,似乎在出神,当他再一次无聊地低下头时,发现地板上无声无息多出一个棕褐色文件袋,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一只看不见的手。
他拿起它,打开,在桌子上摊开内容。
剪下来的碎报纸,几片发黄的插画、好像是童话配图,还有一份附了照片的档案,纸张称得上崭新,边角略略发黄,像湿了又干了的发皱。
MARINE。
当明戈拿起这份纸张时,他已拿起了命运。
满心疑惑的二人目光交汇,发黄的纸张,古怪的房间,神秘的要求,废弃的仓库,浅淡的清晨,潮湿的空气,捣乱的孩子,打破的窗子,无名的档案。无可否认,时光如海水,在这凿出的一点上,倾泻而出,和未知的事件线交缠在一起。
不同世界的故事,由此交汇。
明戈漫不经心扫视,不知不觉已认真凝视起来。顺着档案边角的黄色印记,故事按照档案记录顺序发展。
归根结底,这个故事,也要从某个破窗的早晨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