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lyrelion

20、第二十章

　　在机场，永远人来人往。
　　邹枬眼睛都红了，紧紧拉着陆南的手，只差没哭出来。陆南好气又好笑，拍拍他的肩膀：“邹枬哥你哭甚麽，又不是回不来了。”
　　邹枬将脸贴在他手上：“谁说的，摆明就是回不来了嘛。你看看陆北那张脸——”
　　陆南转头看过去，一边的陆北面上没有表情。旁边的肖承菁挽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拉着肖承俊，眼眶也有些红。
　　肖承俊笑笑：“姐，你这是干甚麽，我又不是去哪里，去留学而已。读书不好麽？”
　　肖承菁吸吸鼻子：“读书是很好，但是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出过远门，现在一个人要去那麽远的地方…”
　　陆北拍拍她的手：“他不是一个人，邹枬也会过去。”
　　“邹枬老师过去是替你开拓新的业务吧，也不好总麻烦他。”肖承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酒窝深深的，仿佛要走的不是他。
　　陆北没说甚麽，只是微微点头。
　　肖承俊与姐姐拥抱一下，然后看了一眼与陆南依依不舍的邹枬。邹枬听着广播喊候机了，只得拿着行李跟了过去。
　　陆北送他们到入口处停下脚步来：“有甚麽打电话回来，自己保重。”
　　肖承俊笑了一下：“不要一副交代出去就万事不关己的样子，好歹你是我姐夫。”
　　“是啊，你记得我是你姐夫就好。”陆北依旧淡淡的。
　　那边儿邹枬受不了，扑回去抱着陆南哇哇的哭。陆南很无奈，周围很多人又看过来，只得拍着他的背安抚安抚。
　　肖承俊看了他俩一眼，轻声道：“有的时候儿我很羡慕他。”
　　“嗯？”陆北收回眼光来。
　　“至少，他勇敢的表达自己，就算没有回应，也有美好希望。而我，不管说多少遍，都像在对一堵墙说话。啊，不，不是墙，是空气。”肖承俊耸耸肩，“不过，你要对我姐姐好一点。”
　　陆北看着过去帮忙安抚的肖承菁：“你姐姐，是个好女人。”
　　“你能不能尝试爱她呢？”
　　“我会很爱她，如同爱我的家人。”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你也知道你说的那个不可能。”
　　“陆北…你有没有真心爱过甚麽人呢？”肖承俊微微眯起眼睛来。
　　陆北看着他，机场的阳光从玻璃窗射进来，外面是巨大的银白的飞机羽翼，而面前这个男孩子，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迷惑，于是他笑了一下：“可能有，我忘记了。”
　　肖承俊耸耸肩：“真遗憾，我也没有。”
　　他们两个笑了一下，肖承俊道：“你看，我们不是很正常的说话麽？”
　　陆北轻轻笑着说：“只要想，还是可以的。”
　　肖承俊凑近他一些，贴着他的耳朵说：“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还是很喜欢你。”
　　陆北稍稍退开一点：“是我的荣幸，但是不行。”
　　“我知道。”肖承俊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嘴角勾起来，“因为我说喜欢你，所以在我出国之前你一直都避开我——哦，不要着急否认——现在我要走了，你才终于露面来看我，而且还是这麽多人的场合。你在害怕甚麽呢？”
　　陆北握住他的手放下来：“我不希望给你甚麽虚假的幻想，更不希望你关心的姐姐伤心。”
　　“你知道麽，我姐姐甚至和我说过，叫我不要动你，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甚至可能是爱你。”肖承菁反手握住陆北的手，轻轻的抚摸。
　　陆北看着肖承菁的身影，目光变得柔软起来：“是，我知道。”
　　“你知道？”肖承菁低头看着陆北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慢慢抚摸。
　　“不然你以为一个女孩子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维持住甚麽就交出自己的婚姻和幸福麽？这需要太大勇气了。”陆北摇头笑笑。
　　“你不是一样麽？为了你的父母和弟弟，交出了你的婚姻和幸福的可能。”肖承菁握紧了他的手。
　　陆北终于转过头来直视他的脸：“等你想清楚了，就不会这麽说了。”
　　“我是不可能想清楚的，这种事情那麽复杂，谁会愿意去想？”肖承俊拉着他的手上下晃，看起来就像是舍不得哥哥的可爱弟弟在撒娇。
　　陆北想把手收回来，却又仿佛被对方手心里那一块滑溜溜的肌肤黏住，
　　肖承俊踮起脚来搂着他的肩膀，将头轻轻放到他肩膀上：“我觉得有点儿矛盾，一方面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甚至有点儿像爱的感觉了，虽然我不知道甚麽是爱…但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我不应该这麽做。为甚麽？为甚麽你看起来就是甚麽都知道，甚麽能解决的呢？”
　　陆北叹了口气，将手环住他的腰：“所以你是个孩子。不过，我也不是甚麽都能解决的。”
　　“比如？”
　　“比如怎麽把你这种奇怪的念头从你脑子里驱除出去。”陆北拍拍他的背，松开手来。
　　肖承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照顾我姐姐。”说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进去了。
　　陆北后退了一步，觉得脸上那个轻轻的吻一直往下，穿过了面上的皮肤，一直落到心里去了。
　　邹枬跟了进去，一直拉着陆南的手不愿意放开，最后挥泪而别。陆南看着他进去了终于松口气，站在陆北身边。肖承菁也过来了，将手挽在陆北手里。
　　陆南看着入口处：“哥…”
　　“嗯？”
　　“邹枬哥说他喜欢我。”
　　“哦。”陆北应了一声。
　　陆南抬头看着他：“就这样？”
　　陆北转头笑笑：“不然要怎样？”
　　“你不打算说点儿甚麽？”陆南歪着头。
　　陆北忍不住笑了，抬手摸摸他的头：“我有甚麽好说的。”
　　“邹枬哥是男的，我也是男的…”陆南板着手指头。
　　“这有甚麽问题，你喜欢就可以。”陆北笑笑。
　　“可是…”陆南眼珠子转了转，看看肖承菁不说话了。
　　陆北想了想：“你和我不一样，弟弟。”说完一推他肩膀往前，“走，回家。”
　　肖承菁看着陆南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忍不住轻声道：“这样好麽？”
　　陆北摇摇头：“不好。”
　　“嗯？”
　　“如果弟弟喜欢，那我不会反对，如果他不喜欢，那我一定不会勉强。至少我认识邹枬这麽多年，还没见过他这样样子。我相信他不敢真的对我弟弟怎样，如果小南南不愿意的话。”
　　肖承菁笑笑：“那小猫儿呢？”
　　陆北咳嗽了一声：“为甚麽说这个？”
　　“因为他也是别人的弟弟。难道只准哥哥关心弟弟，不准姐姐关心麽？”肖承菁轻轻叹口气，将头靠在陆北肩膀上。
　　陆北稍微有点儿不习惯，但很快放松下来：“有邹枬在，他不会怎样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肖承菁抬眼看着陆北的侧脸，“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你是甚麽意思？”陆北失笑，“不要告诉我，你想当个处境很尴尬的红娘。”
　　“我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我也很喜欢你。”肖承菁笑笑，“你会是个好丈夫，对不对？”
　　“理论上是。”陆北点点头。
　　“所以我们生个孩子吧。”肖承菁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
　　陆北怔住，停下脚步来看着她。肖承菁笑着看他，眉眼弯弯的。陆北一时有些恍惚，但随即镇定，这是肖承菁，而不是小猫。
　　“你知道自己在说甚麽？”
　　“我知道啊。”肖承菁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宛如闲话家常一般娓娓道来，“我不想我的弟弟这麽沉溺下去，也不想我爱的男人魂不守舍。不是说男人都很爱小孩子麽，那麽生一个也无所谓吧。”
　　陆北有点儿哭笑不得：“可是我…”
　　“对着女人不行麽？”肖承菁眯起眼睛来看他，然后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去。
　　陆北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然后扶额：“我说…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肖承菁擦着眼睛笑出的眼泪：“废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想跟你生个孩子吧？”
　　陆北哑然：“没，不敢。”
　　肖承菁挽起他的手来：“走吧，回家。明天的事儿明天说，小猫儿总会长大的。”
　　陆北点点头笑了。

　　送肖承菁回家之后，陆北和陆南去公司。
　　才进公司，秘书站起身来：“陆先生，有位客人想见您。”
　　“客户？”陆北皱眉，分明今天为了送行已经推到了所有的客户。
　　秘书看他皱眉赶紧说：“不是不是，是，是您夫人的家人。”
　　我夫人的家人？！陆北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是——
　　肖承俊跑回来了？！
　　开甚麽玩笑！
　　陆北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肖承俊你搞甚麽鬼——”
　　“你是陆北吧？”
　　很温柔的声音。陆北怔住了。
　　面前是个很和气的中年女子，一身珠灰色的套装。皮肤保养的很好，微胖，脸有点儿圆，但依旧秀丽端庄。那个轮廓…
　　“我是他们的母亲。”女子点头微笑。
　　陆北也颔首：“您请坐，我该…如何称呼您？”
　　“不是应该叫‘岳母’麽？”女子掩口笑了，随即正色道，“我已经再婚，你可以称呼我杨太太。”说着自口袋里递上一张名片。
　　“原来杨氏地产的大老板就是您。”陆北双手接过看了一眼，放进名片匣中。
　　“我也没想到我的女婿这麽有名。”杨太太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他。
　　陆北挑挑眉头呼口气，尽量露出笑容来。
　　杨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年轻人，很好。”
　　陆北一时不清楚她这个很好是甚麽意思，于是也笑了一下，叫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杨太太轻声阻止：“不，我今天不是来喝咖啡，我想喝茶。”
　　陆北示意秘书照办，却又忍不住道：喝咖啡是谈生意麽？我第一次知道。”
　　“也不一定，因为你没有和我有生意交集的地发，所以你不清楚我罢了。”杨太太仪态万千的笑笑。
　　陆北谨慎的思考这个时候儿见到杨太太，会是甚麽事。
　　杨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微笑着道：“我想把我的儿子和女儿接走。”

作者有话说

　　小猫儿暂时不会出场几章，于是大人们都沉默了。。。
小老儿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