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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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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大户,荣老太爷一生行医,靠做药材生意挣下家业,生养了两个儿子,按理说也能享享清福,可如今快七十岁的人,依旧没能放下身上的担子。
大儿子荣有年醉心医学,跟着商队去北疆做游医,意外死在了半路上,留下孤儿寡母,欲哭无泪。
二儿子荣有福从小被溺爱,贪玩享乐,对医术一窍不通。
为了传承荣家医术,荣老太爷便让孙辈中唯一的男丁荣守财跟着他学医,可宋守财对医学毫无兴趣,整日吃喝躺睡,除了长一身肥肉,一点没长进。
后继无人,一生心血都将毁于一旦。荣老太爷整日愁苦,面色都苍老了许多,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窗外墙下偷听的荣花妤。
六岁大的小姑娘蹲在窗下偷听,一边听着还认真思索,连屋里的说话声中断了都没注意。
荣花妤刚懂事就知道自己没有爹爹,她与娘亲总遭到二叔一家的排挤,堂兄欺负她,连二房的丫鬟都敢对她无礼。
没有爹爹撑腰,又因为是女孩不被爷爷重视,荣花妤受尽了委屈。二叔好赌,赌输了银子便悄悄挪她们母女的用银还债,害的她跟娘亲缺衣少食,想去告状,却被二房的人从中作梗,连爷爷的面都见不到。
为了生存,荣花妤学会了爬墙上树,摸鸡蛋偷炭木,瘦小的身子跟又胖又壮的宋守财打起架来也不含糊,虽然总挂彩,但也能趁乱从宋守财的钱袋里摸到不少好东西。
听说宋守财被爷爷叫去读书,荣花妤也跟过去,门口守着人不让她进,她就蹲在窗外的灌木丛听。
她从小听娘亲讲爹爹行医时的故事,十分向往能像父亲那样行医问诊,赚了诊金就能买好吃的,得知父亲的医术都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便偷听的更起劲儿了。
直到有一天,爷爷手底下的人像提小鸡一样把她从灌木丛里拎出来,荣花妤看着荣守财那张幸灾乐祸的大胖脸,十分不服气。
可从没有正眼瞧过她的爷爷却呵止了荣守财的嘲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说:“明天你也来书房,带着纸笔。”
荣花妤愣了一会,开心的笑起来。
九年过去,荣花妤成了苏州小有名气的医女,荣守财也混成了苏州有名的纨绔。
——
荣府的马车在清韵坊停下,后面追来一个青衣少年,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按在腿上,喘着说:“小姐,出事儿了。”
车上走下来一个妙龄少女,朱唇点红,青丝及腰,肤若凝脂,梳在两侧的发髻上坠着珠玉头饰,随着身姿的晃动闪着细碎的光,一身鹅黄色衣裙明艳张扬,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看向少年,“阿棠?我不是让你在院里等着吗?什么事不能等我诊完病人回府再说?”
阿棠呼吸急促,喘着粗气道:“新上任的府尹郭大人,他来咱们府上了……”
“看把你急的,府尹上门拜访而已。”荣花妤气定神闲的迈进清韵坊中,“应该是去找爷爷谈事。”
“他是来找你的!”阿棠跟上去,坊中乐声清雅,阿棠放低了声音说,“郭大人要娶你做续弦!”
“娶我?”荣花妤不免惊讶,疑惑道:“我前天才刚及笄,娘亲都不着急给我议亲,府尹怎么会想娶我呢?”
府尹郭樊上个月才到任,荣花妤出门看诊时也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传闻,听闻他来苏州上任之前已经死了两任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比她大了一旬还多……
荣花妤有些心慌,脚步慢下来,“我可不曾招惹过郭大人,他怎会平白无故来提亲?”
阿棠说:“我也觉得奇怪,郭大人连提亲的聘礼都带过来了,那大张旗鼓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逼婚呢。”
家里能决定她婚事的是爷爷和娘亲,他们自有考量,但二房一家向来见不得她好,只怕要撺掇爷爷把她嫁出去。荣花妤握紧手掌,“不成,我得回去一趟。”
荣花妤转过身要往回走,侍候在侧的丫鬟桑珠拦住她,“小姐,您有办法吗?”
“不知道,总得回去看看情况。”荣花妤轻抚额头,有些着急。
比起年纪尚小的两人,年纪大些的桑珠更沉稳些,说道:“如今郭大人在府中,小姐回府是正撞在刀口上,不如先想好法子再回去。而且,今日的问诊是清韵坊主数日前就与小姐定下的,如今都到这儿了,若是不诊,岂非损伤小姐信誉。”
正在此时,清韵坊中的侍女也看见了已经走进门的荣花妤,笑意盈盈的迎上来接她。
荣花妤觉得桑珠说的有道理,既然到这儿了,不能白走一趟,便随着侍女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内里不见有人,侍女说了声“请二小姐稍等片刻,公子一会就来”,随后关上门退了出去,留三人在屋中。
等人的间隙,荣花妤坐下思索,阿棠和桑珠也在一旁给她出主意。
阿棠疑惑不解:“小姐刚及笄,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就有亲事上门,是不是小姐遇上什么事儿了?”
闻言,荣花妤在心底盘算过后,低声道,“及笄前一晚,爷爷同我私下里说了一会儿话。”
桑珠与阿棠异口同声,“老太爷说什么了?”
荣花妤低语:“爷爷说我已经十五岁了,日后若是管家得当,便会找个时机将掌家权交给我。”
阿棠惊喜:“老太爷这么说,不就是想让小姐你做下任家主吗?等您做了家主,二房他们可就不敢再嚣张了。”
荣花妤点点头,“这几年二叔挥霍家中财产,爷爷多少知道点儿,自然不放心将家业交给他。我来管家,不敢说能做得多好,应该也不会比二叔做的更差。”
桑珠笑着说:“咱们大房院里的事儿一直都是小姐管着的,夫人也说小姐管家管的好,让她很放心。”
听到这里,阿棠突然有些丧气:“如果小姐嫁出去的话,就不能做家主了啊。”
听罢,荣花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有人希望我赶快嫁出去,这样家主之位就只能给二叔或者堂兄,总归不会出了二房的院子。”
明白了真相,荣花妤微微皱眉,二房想跟她争掌家权,又来了个府尹逼婚,前有狼后有虎,她该如何脱身?
正愁眉不展时,门外传来了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撞击的玎珰声。
荣花妤起身,循声抬头,房门被人推开,两人走了进来。
一个身着月白的公子被近侍扶着手臂,那公子面如冠玉,额发下一双眉如远山,轻薄白纱遮蔽双眼,鼻挺唇薄,月白的衣袂衬得肤白如雪,腰间青白色的环佩玎珰作响,似是天阙仙人误入凡尘,不染世俗气息。
他迈进房中,雍容闲雅,举止端庄,荣花妤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仿佛坊中清雅的乐声都是在为他做陪衬,心中的苦恼暂时变得模糊,眼中唯有美人那仙人玉姿渐渐靠近。
好美。
清冷的美人迈着轻缓的步子坐在她对面,荣花妤呆愣在原地,被阿棠提醒才回过神来。
清韵坊是弹琴听曲、谈论风雅的乐坊,常有文人墨客吟诗作词,也有富商大户在此设宴招待。荣花妤是坊中常客,也唤坊主一声“哥哥”,却从没见过这个飘然出尘的美人。
荣花妤礼貌问道:“今日是坊主约我来看诊,不知公子是?”
陪侍在美人身后的近侍轻咳了两声,“我们公子是……”
“是琴师。”美人答了话,近侍便赶忙闭上嘴,低下头去。
他说话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低沉的磁性,像是冰层之下涌动的山泉声。
听了他的话,荣花妤仔细回想后,想起坊主偶然间同她提到过,清韵坊要来一个新琴师,身边只有一个近侍照顾,底细来历倒是鲜有人知。
荣花妤上下打量美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便宜,并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难道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琴师?
她坐下来,微笑着说:“小女子荣花妤,不知公子大名?”
美人抬眸,循着声音望去,淡淡道:“荣姑娘唤我沈明便好。”
荣花妤喜好欣赏乐理,东齐国内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乐师她知道不少,却没听说过有“沈明”这么一号人物。看他的做派谈吐,只怕是个落魄的贵公子,迫于病情才不得不入清韵坊赚钱养病。
心底猜想过后,正经道:“沈公子,不知道坊主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出诊费可不便宜。公子若囊中羞涩,我可以替你推荐几位合适的大夫。”
美人不答,他身后的近侍不耐烦地说:“诊金自有坊主解决,荣小姐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快替我家公子把脉吧。”
荣花妤不动,坦言相告:“我看公子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为何要入坊中做琴师?公子若有难言之隐可如实相告,不要因为几两银子诊金给坊主做了白工。”
为了筹钱治病不得不卖身卖艺,这样的事荣花妤见得多了。
美人面容冷淡,听了她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我在苏州无亲无故,想治好眼睛就只能依靠清韵坊主。”
他嘴角的笑意难以捕捉,似笑非笑,相识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十分淡然。荣花妤看了心底痒痒的,虽然她出诊是为了钱,但如此一个绝色美人坐在面前,她没信心能做到云淡风轻。
“那你把手伸过来吧。”荣花妤说罢,桑珠便打开了医药箱,放了软垫在桌上。
沈明挽起一只袖子,白皙的手臂伸到她跟前,荣花妤见那纤长的手指细长骨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轻轻吐息,中指按在他脉搏处,闭上眼睛。
“脉象沉稳厚重,心脉不齐,流血不畅……公子可曾受过伤?如今是有头疼发昏的症状?”
沈明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曾受过几次外伤,当时都已经好全了,也没有在意。后来便时常头疼,前几日也有几次晕厥。”
听罢,荣花妤收回手来,细细思索后起身走到沈明身边,“我来按公子穴位,若是疼了便告诉我。”
沈明低声答“好”。
挨着头上几个大穴按过去,沈明被按疼了好几次,荣花妤记着穴位,说道:“应当是公子之前受过伤,脑中淤血未清,压迫血流不畅,这才导致眼睛无法视物。”
沈明轻声道:“还请姑娘给个药方。”
荣花妤细细琢磨,她被坊主请来,赚的却是这落魄公子的钱,岂不是变相的帮坊主榨他的血。
可也不能出了诊不收钱,她是做生意又不是做善事,积阴德。
招招手,桑珠送上来纸笔,荣花妤坐下一边写药方一边说:“公子这病不太好治,可能要费很长时间,还要花大笔银子用药……”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有人急促的敲门,阿棠出去问了,进门后说:“小姐,老太爷叫人过来传话,让您诊完尽快回家。”
所为何事,不必明说她也知晓。
府里有豺狼虎豹等着,荣花妤叹了口气,起身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沈明的近侍,“家中有事,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沈明跟在她身后也站起身来,“不知姑娘的出诊费是?”
“诊金不必了,公子身上若有小物件可抵在我这儿,清韵坊主是个铁公鸡,你在他手底下做活,这几两银子他可要捆着你还上三五年呢。”荣花妤与坊主交好,背后说话才不留情面,也是不希望美人为此染一身铜臭气。
她同沈明说完,阿棠也已经收拾好了药箱和桑珠一起等在门外。
听她急着要走,沈明却没有动作,“在下一文不名,没什么能抵押给姑娘。”
荣花妤定睛注视着他腰间的两个玉佩,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清透的青白色,碰撞时发出清脆的玎珰声,定是品质极佳的玉石。这公子,都没钱看病了还不舍得把玉当掉,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一边摇摇头一边调笑说:“既然没有物件,那就把人抵给我吧。与其在那个铁公鸡手下做事,还不如来帮我做事。”
少女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沈明站在原地,脸上淡漠的表情渐渐放松。
荣花妤笑够了,还急着回家对付郭樊,正要说声“算了”放过他,却听到美人清朗的声音说:“未尝不可。”
“嗯?”荣花妤止住笑声,没想到会听到这回答,好奇的注视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又想到此刻在府里逼婚的府尹,心生一计,试探道:“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
沈明对着她的方向作揖,“愿闻其详。”
荣花妤微笑着走近,沈明只听到少女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走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热度还未散去,便听得那灵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不知沈公子可愿意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 康康孩子的预收吧,被爱所伤只想搞事业的郡主×爱而不得病娇皇子
《养大的皇帝是病娇(重生)》
玉明熙贵为郡主,一身荣宠却识人不清,错付真心。最后叛军围城,皇帝被害,她死在了自己痴恋的情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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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少年养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骑射乐理,只等他至尊九五,自己就是护国公主。
可玉明熙并未发觉,逐渐长大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染上了别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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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英生来卑贱,在泥沼中厮杀挣扎,被卖做奴隶,受尽折辱。
他从未见过光明,直到被玉明熙买下。她心疼他偏爱他,一片温柔赤诚,将他冰冷的心捂得火热。
她让他唤姐姐,他遵从。
她需要人冒死上阵,他愿意。
她哄他与皇帝相认,要他做王爷,他无一不应。
他愿意把一切都给她。
后来,裴英慢慢发现,她原来不稀得他奉上的一切,她想要的是掌控生死的权力,而他只是台前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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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前夜,玉明熙被人迷晕,醒来后身在密室,手脚被金链困住。
龙袍加身的少年走到她面前,眼神阴鸷,温柔抚她面颊,吻她唇珠,声音喑哑,“姐姐,我愿做你的傀儡,而你,要做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