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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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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对于绝大多数的在校大学生来说都是个灾难,尤其是患有起床困难症的某些人。更别说今天早上的选修课还是被称为全历院最可怕的简帛学。
二十四教,阶梯教室窗明几亮,新雪初霁,薄薄的一层微光从松柏墨绿的枝叶上反射过来,和寡淡的阳光一同映在玻璃窗上。
教室里的座位坐了三分之二,学生们大多强忍睡意,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睛,盯着深蓝色PPT背景上那残缺拗口,深奥难懂的古文,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条缺水濒死的鱼一般。
静寂无声。
“请坐。”
前排一个刚刚回答过问题的学生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
年轻的教授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垂下目光,继续讲课。
“古代的‘魄’通‘霸’,那么在宋人的解释中,‘哉生魄’中的‘魄’到底指的是哪一种月相图呢?”
“嗡——”刚刚坐下没多久的那个男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男生低头一看,一条新信息。
【林子,简帛学老师点我名了吗?】
男生条件反射地回头一扫,果然没有在那个惯常的角落里看到发小的身影。
“居然敢逃谈教授的课?!”男生小声嘀咕着,打出了个“没”,刚要点击发送,余光就瞄到教授从花名册中微微抬头,下一秒,他颔首道。
“宋迟。”
教授的手指摩挲着花名册的硬皮壳,念出一个名字。他的声音很好听,冷冷清清,像深山叮咚的泉水。
“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
这边宋迟得不到回应,看见那边“正在输入”了好久,最后发过来了一串“……”。
什么意思?
他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为了正义要跟自己翻脸了?
手机白莹莹的光打亮了他的半边侧脸,映出挺直的鼻梁和一小块白皙的皮肤。他此时正躺在床上,宿舍没开灯,床帘又将他圈在一个更加昏暗的小空间。
“叮咚!”
“叮咚!”
两条信息。
【[蜡烛]】
【上一秒,刚点过。】
宋迟:“……”
他这是什么运气?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林子还在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发了个流泪大哭的表情之后就没怎么回复了,林子问他怎么了,他搪塞了几句糊弄了过去。
X大历史文化学院的简帛学教授谈墨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酷且牛掰的一名高岭之花,不到三十的年纪已经成了教授,还是专业领域里首屈一指的大神级博士生导师。
他只带宋迟他们这一届的一门选修课,就是简帛学。
他平日里上课不点名,作业又留的不多,宋迟就是看重这一点,所以屁颠屁颠地选了这门课。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谈墨确实是学识渊博,为人严谨,也从来没系统地点过名,但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喜欢一个一个地点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啊啊啊!
这样跟点名又有什么区别?像小学生一样,大学生就不要脸面的吗?大学生回答不出问题站在几百人的阶梯教室里也是很尴尬的好不好?
不过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也的确有效。虽然谈教授没有查过一次出勤,但由于他每堂课都要叫几十个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且问题千奇百怪,不仔细听课压根就没思路,是以宋迟翘了无数节课,却唯独一直对于逃掉这门恐怖至极的简帛学概论敬谢不敏。
而唯一的一次逃课,居然还被逮了个正着。
宝宝心里苦。
宋迟这下也没有睡意,按灭了手机屏幕,给自己掖了掖被子,然后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上课其实是有原因的,刚刚那句跟林子说的“我身体不舒服”也不全是扯淡。
他身体真的有些不太舒服,只是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罢了,甚至他今天早上第一次醒来时还没到上课时间,他爬起来洗漱之后去上课其实是来得及的。
但他当时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懒病,骨头里都是酸水,就是不想去上。
不就是逃个课么。
他能把我怎么样?
宋迟是学霸,嘴甜人俊,回回国奖的那种。学霸这个头衔是怎么用的?不就是用来逃课之后躲避处分的么!学霸还不能逃个课了?
宋迟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又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在厚厚的绒布棉被里。
后面有个位置还是有点隐隐发疼,四肢也都有些酸痛。他想起了什么,从被子里伸出细长的胳膊,借着微弱的走廊里漏进来的灯光端详,只见白皙的皮肤上存留着青青紫紫暧昧的吻痕。
指尖的温度在被窝外面的空气里迅速流失,宋迟把胳膊肘收回来,然后用微凉的指尖沿着自己的下颚线条一寸寸下移。
抚摸过喉结时“嘶”了一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那男人属狗的么,每次都喜欢咬这里。
手指轻轻掠过肩颈,昨晚男人将脸埋在那里,呼吸炽热滚烫,唇瓣辗转。
接着是纤长伶仃的锁骨,那里同样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吻痕,暧昧得一塌糊涂。
此时他微凉的手指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肌肤每一处都因为被唤起了昨夜的记忆而微微颤栗,发烫,恍然间给他一种尚在昨夜的错觉。
“……呵。”
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笑点,宋迟禁不住笑出声,眼睛眯成月牙儿,头发乱得像只慵懒的小猫。
他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又赖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捞起衣服穿上,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被他遗忘在床上被窝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几次,又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