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红尘雨》玉宇楼主

1、夜色朦胧，同行不同路

　　一九八四年，上海。
　　冷笑颜，上海某大学，市场经济系，三年级的高材生。
　　来自浙江农村的她，似乎早已经把一天，过成了四十八小时。
　　仅用了一年半，就快要上完大三。
　　课余时间，还要出去打工。
　　在图书馆的时间，比在寝室还多，不可思议的是，什么书都爱看，经常看到废寝忘食。
　　每天把自己累的要死，可脸上永远都，洋溢着浅浅的笑。
　　追她的男生叫金鑫，品学兼优，是校长的亲外甥，父母都在公安部门，帅的全校挑不出第二个。
　　同学们都不理解，冷笑颜还这么拼，是为什么？
　　冷笑颜开玩笑似的回答：“路过人间，想多玩一玩而已。”

　　可在时光眼里，从不认为，冷笑颜说的是玩笑话。
　　他暗恋冷笑颜一年了，觉得她超凡脱俗，善良，正义，又简直聪明绝顶。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只感叹自己太庸俗……

　　晚上，秦无语把两封信，扔在冷笑颜的床上。
　　同宿舍六个人，秦无语最不喜欢冷笑颜，没自己漂亮，家境更差，没一件像样的品牌衣服。
　　唯一一件化妆品，就是一支口红，还是学校演话剧时发的奖品。
　　可金鑫不知中了什么邪，就是喜欢她，追了她一年，好不容易追上。
　　可仅仅因为一丁点小事，冷笑颜却不可理喻的要分手，任凭金鑫怎么赔礼道歉，就是不依不饶不理他。
　　把金鑫逼的束手无策，闷闷不乐。
　　秦无语看着都心疼，心里暗骂冷笑颜不识好歹，可又插不上手，因为金鑫眼里根本没她。
　　忍不住狠狠的诅咒：“冷笑颜真该死，永远消失了才好。”

　　不是不识好歹，是只有冷笑颜自己明白，一切都得靠自己。
　　上学一年多，除了学习，赚钱，才能减轻她内心深处的恐慌……
　　繁华美丽的大上海，只能让她暂避风雨，终究她只是过客，她得回去。

　　多少年心里，总有只钟不停敲响。
　　那是父亲的吼骂声，母亲的低泣声，弟弟妹妹惊恐的哭喊声……
　　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又一次一次，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所以，只能让自己的身心，从不敢放纵，不知疲惫。
　　心里默默祈祷，求老天眷顾，能让我顺利上完学。

　　可老天似乎，从不遂人愿。
　　冷笑颜打开，大妹如颜的来信：姐，你放心读书吧，家里有我呢。
　　你一定要读完大学，将来有好的前途，咱家才有救。
　　不管父母怎样决定，我都会帮你挡着，千万不要回来……

　　看完妹妹的信，冷笑颜静静的躺着泪。
　　如颜，我的好妹妹，这些年为我，能顺利读书付出太多。
　　才十五岁，就把家里所有的家务，全揽在身上，还要照顾小妹，弟弟和多病的母亲。

　　母亲似乎一直都与药相伴，一年到头不间断。
　　而这一切，都托福于嗜赌如命的父亲。

　　想到父亲，冷笑颜打开第二封信。
　　父亲的信：死丫头，早就让你回，反了你了？
　　我和你周伯商定好了，下月初六，你必须和周憨完婚。
　　以前你年纪小，可人家等了你几年了，在村里和周憨同岁的，结婚孩子都上学了，现在人家不等了。
　　你想想，不是你周伯借给钱，你妈早病死了，我也早被债主打死了。
　　赶紧回来，你要真不回来，到时我让如颜，顶替你嫁过去……

　　冷笑颜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周憨小学上了十一年，才勉强上到三年级，学校只好劝退。
　　他比傻子好点，比正常人，那就是傻子。
　　妹妹替自己受苦，怎么可以，再替自己嫁过去？

　　那年。
　　冷笑颜考上高中，她多想上学。
　　可是家里让父亲，早就输的一贫如洗，还欠下很多赌债，债主天天上门来逼债，父亲不敢回家。
　　母亲刚生下弟弟，一气之下病的更重。
　　无奈冷笑颜答应了，和同村的周憨订婚。
　　用彩礼，解了燃眉之急。
　　她也如愿上了高中。
　　后来考上了大学。
　　上大学离家远了，冷笑颜想亲人，又不敢回家。

　　不知父亲这些年，又和周憨家私下借了多少钱。
　　父亲不断来信，催着回去结婚。
　　大妹如颜知道后，又写信劝不能回去。
　　婚事一拖再拖。
　　周家生怕，冷笑颜这只金凤凰飞走。
　　父亲也怕，没了周家这颗摇钱树，跟着周憨父母一起逼婚。

　　下月初六，距离婚期，仅剩下十天。
　　冷笑颜没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
　　她决定回家面对一切。
　　就算结婚，她以后也会，很好的去生活，去奋斗，去拼搏。
　　因为她牵挂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一定要让亲人们过好。

　　一切都已成定局，安心睡个好觉吧。

　　秦无语吃了早饭回来，看到金鑫等在寝室门口。
　　秦无语搭讪：“等笑颜啊？我帮你叫去吧？”
　　金鑫慢慢回答：“没用的，她不理我，今天不上课，我只想过来看看她。”

　　秦无语高兴极了，金鑫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么多的话。
　　以前来找冷笑颜，秦无语也有意接近，可不管秦无语说什么，金鑫最多点点头，一个字都没有。

　　秦无语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进来吧，我帮你劝她，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定不会驳我面子的。”
　　金鑫跟着进来，可根本没有，冷笑颜的踪影。
　　秦无语不知说什么好，自言自语一样：“刚才她还在，我叫她一起去吃早餐，她说不吃食堂了，换个口味。
　　哦，那她是要出去吃，也不知道她要去哪，或许……”

　　她还在那喋喋不休时，金鑫已经出去了。
　　但秦无语还没从，刚才激动中缓过来，兴奋的一个人手舞足蹈。

　　冷笑颜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今晚十点……
　　看着火车票，她不由自主的感到酸楚。
　　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

　　还有点钱，还有时间，给家人买点礼物吧。
　　如颜以前信上说起，弟弟偷玩，邻居小孩的玩具枪，让人家追着满街跑，就给弟弟买把玩具手枪shouqiang吧。
　　给两个妹妹买点衣服，快两年不见了，也不知她们长高了多少？
　　买裙子吧，这样稍长点，也无所谓了。
　　母亲还是给钱吧，家里太穷了，母亲只有看到钱，才是最高兴的。
　　至于父亲，冷笑颜想了想，忘掉不愉快，也给买了一件衣服。

　　自己省吃俭用，打工挣钱，本来也没有多少。
　　讨价还价后，总算全买好了。
　　还给母亲留了二十块钱。
　　这二十块可不少了，自己两个月都挣不来。

　　时光在图书馆，无精打采的翻着《自学英语》。
　　他是为冷笑颜而来的，学校学习的是俄语。
　　时光今天，想推荐她学英语，才挑了这本《自学英语》。

　　可是，怎么也等不到她。

　　去寝室找，正好看到金鑫在门口，他只好返回图书馆等。

　　只要有时间，她一定会来图书馆。
　　可今天怎么了？
　　平时冷笑颜早来了，她会不会和金鑫和好了？
　　时光想到这，忽然笑了。

　　他回想起，冷笑颜和他相识的情景……

　　那还是一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时光在篮球场边上，坐着发呆。
　　突然一个篮球飞过来，正好打在他身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
　　金鑫却霸道的喊：“你没长眼？快点给我把球传过来。”
　　金鑫在学校什么都对，反正校长是他舅，没人敢惹。
　　时光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心有不甘也不反抗，准备捡球给金鑫传过去。

　　这时，冷笑颜正好把球捡起来。
　　金鑫已经逼近：“哎，这不是刚跳级的高材生？
　　选我们班，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如果是，把球砸到他头上，以后咱们算朋友。”

　　冷笑颜浅浅的笑着，看了一眼时光。
　　时光觉得，她的笑容像阳光，暖暖的……
　　没想到冷笑颜，却把球砸到金鑫头上。
　　转头对时光说：“我叫冷笑颜，以后咱们可以是朋友。”

　　金鑫一把拉住她的衣服想发火。
　　冷笑颜盯着他，冷静沉着的说：“不长眼的，是你的篮球。
　　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日后你也许，就多了个妈了，准备孝敬吧。”

　　金鑫被镇住了，长这么大，没人敢这样对他，尤其是女生，冷笑颜是唯一一个。
　　他抬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竟然笑着说：“有个性，有意思，一个月把你拿下，做我女朋友。”
　　冷笑颜却说：“我已经在家订婚了，不缺这一项。”
　　金鑫头一次被人拒绝，竟无言以对 ，呆呆的看着她。

　　冷笑颜拉起时光转身离去……

　　其实时光明白，那句“以后咱们可以是朋友”，冷笑颜不是真心对自己说的，只是为了制裁，金鑫的飞扬跋扈。

　　冷笑颜经常笑着，可遮挡不了，骨子里的，那种高傲和无比的冷漠。
　　只要她看不惯的人，再热情，再诚肯，对她也是枉然……

　　“时光，看书，发呆两不误，怎么做到的？
　　有如此高深的分身术，我咋一直没发现啊？”冷笑颜的话，把他从回忆中叫醒。
　　时光笑着说：“我哪会什么分身术啊。
　　只是在想，英美那么发达，恐怕以后，国际语用的，最普遍的是英语，学英语应该日后有用场。
　　我亲戚有香港的，小时候去过，也接触过英语，比俄语看似简单，要不要一起学？”
　　冷笑颜笑着说：“现在不想学英语，最想学的是分身术，分开身，去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转转，然后把上海也转遍。”
　　时光吃惊地问：“为什么？你要走吗？”
　　冷笑颜依然笑着：“时光，你这数学天才，果然脑子转的快。
　　是的，我这就算和你道别了。”
　　时光急着问：“你要去哪？不回来了吗？什么时候走？为什么？”
　　冷笑颜说：“时光，我不喜欢和朋友说谎，内心也不想告实情，大家都只是过客，不管和谁终究都要分开。”
　　时光更急了：“笑颜，告我实情，或许我可以帮忙，改变些什么……”
　　冷笑颜又笑了：“谢谢，我这个圈里，没人能帮我，包括金鑫。
　　你如果真想知道实情，我只能告诉你，我要回去结婚了。
　　希望你和我一样，以后不管，处在什么环境和条件下，都让自己活的精彩，做自己的主角。”

　　时光眼里闪着不舍的泪光。

　　冷笑颜拍了一下他的肩，默默出去了。

　　冷笑颜收拾好行李，东西太少了，加上给亲人买的礼物，也没放满一个小号的行李包。
　　这两年最重要的是书，她已经全装进脑子里了。
　　所以，冷笑颜并不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
　　知识让人自信，自信才是真正富有。

　　秦无语不知说什么好，天天诅咒冷笑颜消失，这下她真要消失了，也没给自己带来快乐。
　　反而感觉心里没底了，空空的。
　　不知道她走了，究尽会给自己，带来好处，还是坏处？

　　金鑫冲进来：“笑颜，你疯了吗？退学？结婚？至于吗？
　　如果你真感觉，我打扰了你的生活，从此，我们就是陌路。
　　我绝不主动，再找你说一句话，面对面碰上，我绕道，行不行？”
　　冷笑颜笑着：“有关系就是不一样，我刚找校长批了，你就知道了。
　　金鑫，坐吧，我处处回避你，不是因为上次，敬老院的那件小事。
　　认识你时，就告诉过你，我订婚了。
　　如果你把我，当普通的同学，朋友，我们之间会相处的更好。”
　　金鑫：“笑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
　　我把你说成我女朋友，是不想让别人再追你，同时，也怕你喜欢上别人，你能理解吗？
　　请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改变成你喜欢的类型，给我时间，别走。”
　　冷笑颜：“喜欢和爱相似但又不同，你一直迁就我，没必要。
　　这一年里，你教会了我很多。
　　还记得，我们一起做公益，一起演话剧，一起研究窃听器，那些过程中，我们感觉到了快乐。
　　而快乐和命运无关，命运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活，但改变不了，快乐的生活方式。
　　自己的路终归得自己走。”
　　金鑫：“不，笑颜，一起走，再坎坷的路，我陪你，留下吧。”
　　冷笑颜平静的说：“你挡住我的路，只能让我，更累更艰辛地绕一段。”
　　金鑫放下了，平时所有的尊严，几乎在祈求：“让我陪你吧，我保证，你会因为有我，而更精彩。”
　　冷笑颜无奈，只好说：“如果秦无语，能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能接受她吗？”
　　秦无语高兴的盯着金鑫，好像在期待答案。
　　沉默许久，金鑫无奈的说：“如果你非要走，我让后勤刘师傅，开车送你去火车站，我不送你了。
　　我不知道，你那农村，会有什么样的好男生？
　　值得你退学，放弃一切嫁给他。
　　就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他能给你，什么样的好生活？
　　以后遇上难事，可以来找我。”
　　说完金鑫走了，他多么希望，冷笑颜能叫住他，所以他走的很慢。
　　可冷笑颜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傍晚时分，刘师傅早已等在学校门口。

　　看到冷笑颜，刘师傅客气的说：“笑颜啊，让我朋友王四，送你去火车站吧？
　　校长那边，还有个事呢。
　　以后有机会来上海，一定要回学校来玩啊。”
　　说完接着又向，开车的年轻男子交待：“王四，把这女孩送到火车站。
　　不，你直接送到火车上吧，晚上她一个人不安全。
　　办完了，你先把车开回你家吧。”
　　王四很爽快：“好的，刘哥，你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车消失在，去火车站的方向，不留一点痕迹，好像这片天地，从来不曾有过冷笑颜。

　　时光站在校门口，向着冷笑颜消失的方向，痴痴的望着，内心一片狼籍……
　　他多么希望，此时只是一场梦，明天的教室，图书馆，走廊，到处可以再碰到她……

　　夜慢慢降临。
　　以它最独特的黑色，包围了一切。
　　让一切都显的，那么渺小，那么无力。
　　街灯亮了。
　　星儿也依稀可见，一闪一闪的照耀着大地。
　　灯火让城市，像穿了五颜六色炫丽的彩衣。
　　仿佛所有光亮，都是为了抗拒黑暗。
　　然而，什么都无法和阳光相比。
　　老天，是最高超技术的魔术师。
　　把这白与黑，明和暗，变的不可捉摸，神密又神圣。
　　所以，何不让我们，尽情享受这黑色沐浴，就像在阳光下一样，随心所欲。

　　冷笑颜看着车窗外面，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好美的夜景！
　　可惜，车开的太快。
　　可惜，此时在车里。
　　可惜，这是在这儿的最后时间……
　　好想伸手去抚摸，可又一闪而过，什么也做不了，多少景色，都来不及看清……
　　人生也是这样吗？
　　当你真正感觉到美好时，就是离别时。
　　这也许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让很多人都觉得，命运是如此的不如意，路是如此的坎坷。
　　谁也不曾留意，沿途的风景，会让人豁然开朗，别有一番滋味。
　　人生，其实是一场美丽的旅行。

　　如果不是急刹车。
　　冷笑颜还沉浸在，无限思绪中不能自拔。

　　前面路口围着一群人。
　　王四向外探着头看了看，无奈的说：“又是黑吃黑，那么多人打一个人，非出人命不可。”
　　冷笑颜惊恐的问：“天哪，这么严重，没人管吗？”
　　王四一脸平淡：“谁敢管？谁管谁没命，都是□□的（heishehui），有枪有刀。
　　咱们也掉头绕绕吧，前面的车都绕走了，一直等，准等上麻烦。”
　　冷笑颜却坚决地说：“不，我们应该救他，不然他真会死的。”
　　王四显然很吃惊：“救他？你不想活了？
　　几十个人对付一个人，估计也是，□□(heibang)报复专等救人，好一网打尽。
　　这种事情不稀奇，再不走，咱们也怕没命了。”
　　冷笑颜没被吓住，她迅速从行李包中，找出给弟弟买的玩具手枪(shouqiang)。
　　边下车，边说：“你等我，如果我死了，你再跑也来的及。”
　　留王四在车上目瞪口呆。

　　冷笑颜边往前跑，边喊：“都住手，我是警察。”
　　她跑到跟前，双手握着枪，很从容，好像她本来就是警察。

　　带头的叫雷勇，二十多岁，手里也握着一把手枪shouqiang，盯着冷笑颜看了又看。
　　问身边的手下：“认识她吗？”
　　身边的人都摇头：“不认识。”
　　他又问：“是不是李天龙的人？”
　　有人回答：“不是，肯定不是。”
　　他又问：“是不是警察？”
　　又有人回答：“不知道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冷笑颜把枪指向雷勇，大声说：“都别动，举起手来，你们谁也别想跑。”

　　雷勇心里犯嘀咕。
　　李天龙不敢报警，他要来救人，还不把天龙帮的人都带上。
　　如果，是刚好路过的警察，她一个人并不难对付，可要是打死警察，回去，也没法向万爷交待啊。

　　冷笑颜伸手向上衣口袋里，掏出学生证向他们示出。
　　晚上谁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证，谁也不敢仔细上来看。
　　冷笑颜大声说：“我是警察，放下武器。
　　我已经让人通知警局，你们马上就会被包围了。
　　都老实点，抱头蹲下。”

　　雷勇不敢轻举妄动，警察还实在惹不起。
　　再这样耗下去，恐怕到时脱身都难。
　　他把手一摆，命令撤退。

　　一伙人向路边逃窜，速度相当快。
　　“别跑……”
　　冷笑颜边喊，边往前追了两步，走到她救下的这个人跟前。
　　他躺着一动不动，双手被向后反绑着，腿也被绑着，满脸是血。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她弯腰，想把他扶起来。
　　刹那间，她已经被那人，用脚一绊，重重的向旁边跌倒。
　　然而不知为何，却倒在那人身上。
　　她没反应过来，很是生气，刚想开口。
　　“咣啷”一声响，一把短刀，落在她闪开的地上。
　　她惊讶的差点叫出来。

　　如果，没有快速闪开，那把刀，也许已经，插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那双眼，像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以至于，他翻身压住她时，都不敢反抗。
　　他用地上的短刀，迅速割断绳子，夺过她的枪，一脸茫然。
　　用一种吃惊又怀疑的眼神，盯着她问：“假枪？”
　　冷笑颜被他的眼神镇住了，答非所问：“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脸上的血，滴在冷笑颜脸上好几滴，她都没意识去擦，朝王四大声喊：“快过来，救人。”

　　王四显然很木纳，也许他还没从，冷笑颜一个弱女子，对付□□（heishehui）四五十个男人的行动中，反应过来。
　　他听到叫声，才赶忙开车过来：“尘强？二哥，怎么是你？”
　　他认出了这个人，迅速把他扶上车。

　　车没去医院，却向郊外飞驰……
　　冷笑颜不解的问王四：“他伤的很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王四不敢吱声，后视镜里，轻轻看了一眼冷笑颜，似乎暗示别多话。
　　冷笑颜拿出毛巾，试图想按住，尘强流血的伤口。
　　尘强自己接过摁住，冷冷的说：“这点伤死不了。”

　　王四没再说一句话。
　　冷笑颜轻轻的看了尘强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话一样。

　　车停在龙源别墅门囗。
　　王四大声喊：“快开门，二哥回来了。”
　　门迅速打开了。

　　车开进去。
　　一群人围上来，“二哥”“二哥”的叫着……
　　冷笑颜对王四说：“我们走吧，我还赶火车呢。”
　　王四看了尘强一眼，不敢作主。
　　冷笑颜走过去，对尘强说：“我得赶火车回老家，再晚就误了。”
　　尘强：“来了这儿，你已经身不由己。
　　刚才得罪了万福的人，只要你从这儿出去，会死的很惨。”
　　尘强的话，让冷笑颜半信半疑，但她还是坚定的说：“我不怕死，不然刚才也不会救你，但我必须走。”
　　说完只身向门口走去。
　　两个小弟，迅速拦住她。
　　尘强似乎很不耐烦的说：“我说过，你来这儿，已经身不由己，能不能离开，看你的本事了。”
　　尘强的话，让冷笑颜的心都凉了。

　　两个人把冷笑颜，拖进房间里。
　　冷笑颜无力反抗，她知道反抗也没用。
　　想要离开这儿，必须让那个，叫尘强的同意了，或者另找时机。

　　李天龙急匆匆跑进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私人医生陆伟，提着医药箱。
　　女的叫田雨，是李天龙的女人。

　　田雨浓妆艳抹，带着哭腔：“二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李天龙：“二弟，对不起，我不是不救你，我们天龙帮全出动，也只是送死，我不敢赌啊 。”
　　尘强：“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和你称兄道弟，我觉得可笑。”
　　李天龙：“对不起……我……”
　　尘强：“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计较这些。
　　领上你的女人，回你那边去。
　　还有那个私人医生，我用不上，海军已经给我上药了。”
　　李天龙半张的嘴又合上，他知道尘强生气了，不敢多话，带人赶紧走了。

　　房间干净整齐，拖冷笑颜进来的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守在门外像是站岗一样。
　　冷笑颜知道，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可想逃跑太难。
　　有人敲门，冷笑颜不作声，索性躺在床上，假装镇定。
　　是送宵夜的。
　　一杯牛奶，一块面包，什么也没说，放下就走。
　　冷笑颜还真感觉饿了，狼吞虎咽的全吃了。
　　吃完了，感觉很困，倒头就睡，心想，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王四把冷笑颜的行李，拿给尘强，并说明她的身份。
　　尘强仔细翻看了一遍，有几件衣服，简单的生活用品，几封普通的家信，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思索了一下说：“王四，不能和任何人，说她的身份，任何人，明白吗？”
　　“哦，哦，我记下了。”王四连连点头应声。
　　尘强审视着王四，接着又说：“你以后，就留在天龙帮吧。”
　　王四很高兴，又点头，又鞠躬，还又连声应着：“好，好，谢谢二哥。”

　　尘强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后退两步，像风一样的往外蹿。

　　他太高兴，太激动了，自己进了天龙帮，这下终于可以，天天看到李天真了。

　　李天真说话时，带几分淘气：“二哥，你找我？”
　　“二哥，你没事太好了！”
　　“二哥，你留下王四了？谢谢你啊！”
　　“二哥，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二哥，我是不是话又太多了？”
　　尘强淡淡的说：“是多了。”
　　李天真抿嘴不说了，偷偷看着尘强，等待吩咐……

　　天亮了。
　　冷笑颜醒来时，吓了一大跳。
　　这不是昨晚的房间，自己只穿着内衣，盖了被子。
　　昨晚，自己明明是穿衣睡的，床上也不曾有被子。
　　有人给换了房间，脱了衣服，又盖了被子，自己全然不知觉。
　　她仔细回想，一定是夜宵，被人下了药。
　　不然，不可能，自己一下就睡的不省人事。
　　她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
　　但又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的身体，没被人侵犯……

　　房间里没有自己的衣服，衣柜里挂着几件男装，不知是谁的。
　　冷笑颜拿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先穿上。

　　她心想，既然昨天，没把自己怎么样，以后小心行事，应该没有太大危险。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衣服有点太大太长，裤腿和袖口挽高很多，才勉强像个样。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端庄，漂亮。
　　她镇定了一下，对自己说：“笑颜，加油。”

　　开门出来才知道，自己在二楼，一楼大厅又亮又宽敞。

　　大厅中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茶几，茶几上放了一部电话，转圈围了一圈沙发。
　　尘强在大厅一角的餐桌上，悠闲的吃着早餐。
　　身后站着几个小弟，手往后背着，个个面无表情，随时待命一样，看着尘强用餐。

　　冷笑颜顺着楼梯下来，径直走到餐桌旁。

　　尘强吩咐手下：“去拿一份早餐。”
　　边上的一个小弟，迅速去办。

　　白天她才看见，尘强大概二十多岁。
　　坐在那儿，也能看出修长的身体，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深深的酒窝，嘴型都像，雕刻出来的一样，是那么的英俊帅气。
　　但眼神过于锋利，又像一道寒光，扫过冷笑颜时，她内心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让她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尘强：“坐吧。”
　　冷笑颜轻轻的坐下，不敢吱声。

　　早餐端来，放在她面前，一杯牛奶，一块面包和一盘牛肉块。
　　看到早餐，她紧张起来，昨晚就是牛奶面包，心有余悸。
　　但的确饿了，于是轻轻的问：“我可以和你换一下吗？”
　　尘强：“一样的，为什么？”
　　冷笑颜小声轻轻说：“你那份，肯定没下药。”
　　尘强一边吃，一边看了她一眼：“连死都不怕，还怕下药吗？”
　　冷笑颜认真的回答：“死有什么好怕的？
　　二十年后，又是一个大姑娘。
　　可如果活的不自由，真不如死的干净好。”
　　尘强征了一下，拿出一支口红，放在桌上：“哪里买的？”

　　这是冷笑颜随身衣服里的。
　　他拿走自己衣服，检查东西，是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容多想。
　　冷笑颜：“学校演话剧奖的。”

　　尘强不说话，盯着冷笑颜。
　　她在说谎，还是有破绽的。
　　这支口红，是时光托他买的。
　　那时，他正好在香港，就随便买了一支。
　　拿刀的时候，还在上面无意中，划了一条痕，刀痕清析可见。
　　而且，上海也根本没这个牌子。

　　正在这时。
　　李天龙带着一大帮人进来了，亲手端着一个砂锅，放在尘强面前。
　　又亲手打开盖子：“二弟，我一早给你炖了乌鸡汤，补血的，带弟兄们过来向你请罪。”
　　说完跪下了，身后那么多人，也跟着都跪下了。
　　李天龙接着又说：“二弟，我还是那句话，你做老大吧，我真撑不起这门面啊！”
　　尘强把砂锅，端到冷笑颜面前：“这里一定没下药。”

　　冷笑颜没客气，动手吃起来。

　　尘强叹了口气，慢慢说：“都起来吧。
　　我说过，我来上海只是为了找人。
　　不需要地盘，不需要钱。
　　如果，我要找的人，在别的地方，我就会走，你们天龙帮一样会垮。
　　自强才能自立，你们个个贪生怕死，都不如这个女孩。
　　她一个人拿着这把枪，从雷勇手里把我救下。”

　　说完把枪扔给李天龙。
　　李天龙接过枪一脸惊异：“假枪？”

　　大家一起注视着冷笑颜。
　　而冷笑颜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汤勺，正吃的津津有味。

　　田雨首先说：“好妹妹，你真是智勇双全啊。
　　拿把假枪，就把他们全吓跑。
　　救了二哥，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李天龙接着说：“小妹妹，你救了我二弟，就是救了我天龙帮。
　　我李天龙，代表天龙帮谢谢你！”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后面的一帮人也跟着鞠躬。

　　李天真也不由的说：“真是太神奇了，换了我，跟前也不敢去。”

　　王四也说：“我也不敢相信，更不知道，是玩具手枪(shouqiang)，太意外了”。

　　田雨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以后啊，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冷笑颜停住吃，认真的看着田雨说：“我想要一张回家的火车票，送我去火车站就行。
　　我是个局外人，名字什么都不重要，救人只是碰巧。”
　　田雨：“好妹妹，别的都行，但你的去留二哥说了算。”
　　冷笑颜把目光转向李天龙。
　　李天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作声。
　　冷笑颜又把目光转向尘强。
　　尘强冷酷的表情，让她明白，自己还不能走，场面有点尴尬。
　　她只好轻轻问：“吃的太饱了，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尘强点点头没说话。
　　冷笑颜向门口走去。

　　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吹着口哨，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冷笑颜却惊恐万分，大声喊：“女鬼，女鬼，二哥，她就是那个女鬼。”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盯着冷笑颜。

　　冷笑颜看见他，也想起，不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天。
　　冷笑颜，金鑫一起去敬老院做义工。
　　敬老院的一个老大爷，让金鑫帮忙念，侄子给他写的信。
　　老大爷人老耳朵背，金鑫反复大声念，他还是听不见。
　　最后金鑫没耐心了，随囗说了句：“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
　　冷笑颜听了，一生气把他赶走了。
　　可来时，是金鑫骑摩托车带来的。
　　金鑫走了，自己也回不去了。
　　天已经黑了，公共汽车也没了。

　　她一个人站在马路上，等金鑫来接。
　　可很久都没见金鑫的影子。
　　正发愁时，一辆小轿车停在身旁。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小姐，去哪？我送你吧？”
　　是私家车，冷笑颜犹豫了一下，别无选择，上了车。

　　车一路向前走。
　　男子没再问她，要去哪里？
　　却说一些不着边的话：“小姐，你一个人出来玩？
　　哥叫李天明，你叫我明哥吧。”
　　冷笑颜：“好。”
　　李天明：“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冷笑颜：“不是。”
　　李天明：“是上学还是上班啊？”
　　冷笑颜：“上学。”

　　反正是回学校的路，冷笑颜胡乱答应着。
　　心想，八成是碰上色狼了，没办法，只能等快到学校时，自己跳车跑吧。

　　李天明：“一般女孩晚上不敢出来，其实哪有什么坏人啊！
　　年轻嘛，大家一起玩玩就是朋友。”
　　冷笑颜：“哦。”
　　李天明：“小姐，你叫什么？
　　交个朋友，明哥请你唱歌去。
　　歌厅，吃的，喝的，玩的，样样都有。”
　　冷笑颜：“不用了，我不爱热闹。”
　　李天明：“太好了，我也不爱热闹，歌厅太吵了，要不去我家吧，我家特清静。”
　　冷笑颜：“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

　　冷笑颜真想，跳车逃跑了，手悄悄放在门把上，等待时机。

　　李天明不死心：“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冷笑颜忽然心生一计，悄悄拿出口红，往眼睛嘴角上画了两道：“三十五了。”
　　李天明笑了：“开什么玩笑啊？
　　你一看就是十七八啊！顶多二十。”
　　冷笑颜：“是啊，我死的时候十七。”
　　说完她转过脸，看向李天明……
　　一个急刹车，李天明开门落荒而逃……

　　冷笑颜笑着下了车，反正离学校不远了，走上回也没几步了。

　　而李天明，跑的飞快，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么巧，在这儿又碰到了李天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冷笑颜转身拿起口红，往眼角，嘴角画了几下。
　　很真诚的对李天明说：“对不起，那天的事，是我太过分了。
　　很抱歉，还请你原谅！”

　　此情此景，不由的让大家觉得好笑。
　　李天真笑的最夸张了，前仰后合的站不住。
　　王四在身后轻轻的扶着，生怕她摔倒一样。

　　尘强没笑，只是没那么冷酷了，心想这个女孩太聪明了。

　　田雨：“二哥，她真是聪明，你留下她也是对的。”
　　冷笑颜不由的，抬头看向尘强，正好他也盯着她。

　　她的样子的确搞笑，披着长发，眼角，嘴角都画了口红，穿了一套男人衣服。

　　他的眼神也有不冷的时候，冷笑颜痴痴的看着他。

　　田雨：“好妹妹，你真是太聪明了。
　　这事不能怪你，李天明他自作自受。
　　走，到姐那儿去，换套衣服，洗洗脸……”

　　田雨的话，让冷笑颜，从失态中回过神来。
　　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尘强说：“天真，你带她去换吧。”
　　田雨不敢作声。

　　李天真很开心：“好的，二哥。”

　　冷笑颜跟李天真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李天真一边走，一边简单的聊着：“刚才那个二层是北楼，二哥，三哥住。
　　这个四楼是南楼，我和大哥，天明住。
　　边上的这两排房子，一般都是小弟们住。
　　你昨晚刚开始，就在那个房间。
　　二哥后来，又让你去了他楼上。
　　是我给你脱了衣服。
　　你放心吧。
　　天明是我弟。
　　虽然平时喜欢勾引女孩，有点色。
　　但在这儿有二哥在，他不敢乱来。
　　倒是你，上次的确吓着他了。
　　车开回来好几天，他都不敢坐那车。
　　到现在，晚上还一个人不敢出去。”
　　冷笑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知道在这儿，必须少说话，少打听。
　　李天真接着又说：“刚才叫你妹妹的，那个女人叫田雨，是我哥的女人。
　　你别和她走的太近，她平时装好人，可真不算什么好人。
　　他一边哄我哥高兴，一边又对二哥献媚。
　　二哥从不正眼看他，她还一直自作多情。
　　我哥是好人，他对谁都好，做事从不计较。
　　他眼里大家是兄弟，什么也可以分享，不分彼此，包括女人。
　　不过天龙帮走到今天，全靠二哥支撑。
　　我哥只知道吃喝玩乐。
　　所以，你救了二哥，的确也是救了，整个天龙帮。
　　我真佩服你的胆量和智慧。”

　　冷笑颜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这儿离火车站远吗？”
　　李天真：“有点远，没有车去不了。”

　　冷笑颜：“你知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不让我走？”
　　李天真：“他不让你走，也许，是怕万福的人报复你。
　　你还不知道万福的厉害，他是全上海最大的□□（heibang）老大。
　　他手下分为福，禄，安，康，四个小帮，他自己又带领着八大金刚，合称‘全家福’。
　　他们有好几个，都是会武功的高手。
　　但二哥，三哥似乎武功更高。
　　这两年互拼，他们没占一点便宜。
　　二哥一次又一次，劫了他们的货。
　　让天龙帮很多人都有枪使。
　　现在万福，早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不是上次，田雨非缠着我哥，去珠宝店。
　　我哥也不至于，让万福的人劫走。
　　万福让二哥去换我哥。
　　二哥还真去了，把自己留下，把我哥换回来。
　　万福欣赏二哥，威逼利诱，想让二哥跟他，二哥没屈服。
　　万福放出话来，让天龙帮，把这两年，劫走的枪都还他，再加上十万去换二哥。
　　不然就在昨天，你救他的那条街上，给二哥收尸。
　　你不知道，我哥根本不敢去，也没那么多钱。
　　再说万福心狠手辣，就算我们把枪，把钱，都给了他。
　　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二哥，不会轻易放过天龙帮的。
　　这几天，我们这儿人人拿武器，生怕万福的人冲进来。
　　昨天，你把二哥救回来，天龙帮又活过来了，这全是你的功劳。”
　　冷笑颜笑了笑说：“不，这与我没关系。
　　我不会属于这儿，也不会呆多久的。”

　　万福大发雷霆：“什么狗屁警察？
　　你们看清楚，她的证件了吗？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拿了一把假枪，把你们四五十号男人，吓的尿裤子。
　　这事传出去，你们的脸往哪放？我的脸往哪放？
　　还有那个开车的，就是那个病痨王四。
　　雷勇你一头撞死算了，活着真是丢人败兴啊！”
　　雷勇：“万爷，她是个年轻女子。
　　可我的飞刀射向她时，她轻易就躲开了，这又怎么解释？
　　我的飞刀，您是知道的，一般人绝对躲不了啊。”
　　万福盯着他问：“你是怀疑，雷虹的情报吗？”
　　雷勇忙说：“不是，虹姐的情报，绝对不会有错。”
　　万福气愤的说：“你知道，咱不和李天龙硬拼。
　　一是因为尘强太厉害。
　　二是因为吴家三兄弟。
　　万一两败俱伤，那姓吴的一定吞并咱。
　　他们背后的吴彪，是我以前在南通的死敌，吃人都不吐骨头，咱拼不起啊！”
　　雷勇：“万爷，我真后悔，昨天没把尘强干掉。”
　　万福叹了口气：“尘强智勇双全，一个顶你一百个。
　　我舍不得伤他，原本以为，李天龙不来救他，他会对李天龙死心。
　　你倒好，放虎归山了。”
　　雷勇低头说：“万爷我错了，您处罚我吧！”
　　万福又叹了口气说：“无济于事，处罚你有什么用？
　　再找时机吧。
　　你先去查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真相以前，什么可能都有。
　　万一真是警察卧底，他天龙帮，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往后，咱们也得格外小心才好。”

　　冷笑颜从李天真处出来。
　　显然焕然一新，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扎了高高的马尾辫，一套浅兰的运动服，看上去那样的精神焕发。
　　院里停了两辆小车，两辆卡车。
　　引起冷笑颜的注意。
　　其中一辆小车，就是李天明那天开的。
　　“没有车去不了火车站”
　　她想起了李天真说的话。
　　绕过汽车，有一个小型的蓝球场，边上有单双杠。
　　冷笑颜坐在双杠一头，腿抬到另一头。
　　默默思索：
　　尘强为什么问自己口红的事？
　　自己的衣服行李又在哪？
　　自己明明救了他，为什么不让走？
　　难道真的是，那句“我是警察”，引起他的疑心？
　　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是啊，他们都是□□(heishehui)的人，杀人放火，违法犯罪，最怕警察了。
　　这些人穷图末路，自己根本惹不起，弄不好还会连累亲人……

　　田雨笑着说：“妹妹真是漂亮啊！”
　　冷笑颜吓了一跳，她不知道田雨，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田雨连忙又说：“吓着妹妹了吧？真是对不起！”
　　冷笑颜：“没事，是我心不在焉，不怪你。”
　　田雨：“妹妹真是知书达理，说话也文皱皱的，一定受过好的教育。
　　妹妹今年多大了？”
　　冷笑颜：“虚岁十九了。”
　　田雨：“女人最好的年龄，就是十八九岁，无忧无虑花枝招展，让人羡慕。
　　妹妹是哪里人啊？
　　是不是还在上学啊？”
　　冷笑颜：“你也很年轻，很漂亮。
　　我已经不上学了。”
　　田雨：“刚才妹妹说想回家，你只要听话，姐姐可以帮你。”
　　冷笑颜很高兴：“真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都可以，按照你说的做。”
　　田雨：“没有那么严重，什么原则不原则的。
　　找机会，你我配合好，只要不让二哥知道，我就能，悄悄的把你送走。”
　　冷笑颜半信半疑：“谢谢姐姐！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田雨：“妹妹太客气了。
　　说实话，我一看你就喜欢。
　　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冷笑颜：“我叫冷笑颜，笑容的笑，颜色的颜。”
　　田雨：“冷笑颜，这名字真好听。
　　不过，想让我送你回，你得先告我，你的老家在哪啊？又怎么会在上海呢？”

　　这一串的发问，让冷笑颜心有疑虑。
　　田雨明明是在，打听自己的事。
　　但她不明白，田雨说话时，经常把一些字，说那么大声是为何？
　　还有田雨是李天龙的女人，在天龙帮也算很有身份，为什么有心讨好自己？轻意就答应，悄悄放自己走？

　　冷笑颜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姐姐在这儿，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我恐怕是，一时走不成了。
　　还望姐姐，对我多指点，多教育，别让我犯了大错，惹火烧身。”
　　她们在那儿说说笑笑。

　　尘强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
　　冷笑颜究竟是什么人？
　　如像她的身份，一个女大学生。
　　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胆量？
　　在那种场合救自己？
　　真的是巧合？
　　还是有人特意安排？
　　先试探一下。

　　尘强下楼叫上李天明，向冷笑颜走去。
　　尘强问：“李天明，这丫头你喜欢不？”
　　李天明盯着冷笑颜，两眼放光：“喜欢啊！
　　二哥，我是真心喜欢，要不是那晚她吓我，我早领回来了。”
　　尘强：“那就给你吧，我想你晚上看到她，还会害怕。
　　所以，想干什么白天干。”

　　冷笑颜从双杠上跳下来，一把拉住田雨，躲在她身后。
　　惊恐的看着李天明，又看着田雨，希望田雨救她。
　　田雨说：“二哥，给了天明有点可惜，她这么好，你自己留下吧。”
　　尘强：“就你还评论，女人的好与坏？滚一边去。”
　　田雨低头走开了。

　　李天明笑嘻嘻的，向冷笑颜走来，伸出手准备拉她。
　　冷笑颜没办法转身先跑。
　　李天明紧追不舍……
　　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有人故意起哄：“小丫头，明哥为你，受了不少苦，你真该好好补偿补偿他！”
　　李天明一听更兴奋：“小丫头，别跑了，二哥把你给我，你是跑不了的。”

　　又有人问：“明哥，行不行啊？用不用兄弟们帮忙啊？”
　　李天明乐呵呵的，一边追一边答：“不用，明哥玩女人，就喜欢来点刺激的。”

　　冷笑颜使劲跑，跑到南楼下，碰到李天真急忙说：“天真，求你了，救救我吧！”
　　李天真笑着说：“天明挺好的，你别害怕，跟了他也算你的福气。”

　　冷笑颜听完彻底失望了。
　　转身再跑……

　　李天龙也出来看热闹，田雨拉着他的胳膊，矫声说：“大哥，你就没和我，这样玩过。”
　　李天龙轻轻拥抱住她：“宝贝，你这么温柔，我怎么舍得？”

　　冷笑颜知道，自己跑不了，只好顺着楼梯往楼上跑。
　　跑到楼顶。
　　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也真的无路可跑了。
　　李天明追上来，笑着说：“明哥喜欢你，侍候好明哥，改天娶了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冷笑颜不理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李天明越逼越近。

　　冷笑颜冲楼下喊：“你们恩将仇报，不怕遭报应？”
　　尘强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

　　李天明一边往跟前走，一边说：“小丫头，这可是四层，你别想跑了。
　　二哥把你给我，就是报恩，我李天明配得上你。”

　　冷笑颜绝望了：“你们都是亡命之徒，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天明伸手过来，想抓她：“小丫头，今天跟了我，明天你也一样了。”
　　冷笑颜坚定的说：“我不会和你们一样的。”
　　说完毫不犹豫，纵身跳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尘强，翻身往起一跃，踩在两个小弟肩上，顺势伸手接住冷笑颜，空中转了一下身，往下一跳，向后退了好几步，竟然站稳了。
　　尘强紧紧抱着她，没让她受一点点伤。

　　冷笑颜伸手，正好摸到了他的枪。
　　如救命稻草一般，拿过来，双手紧握，大家都紧张起来。
　　冷笑颜却把枪对着自己，绝望的看着尘强，冷冷的说：“忘恩负义，天理不容。”
　　她开枪了，却什么事都没……

　　原来当她拿枪时，尘强把弹匣取了。
　　尘强：“枪是对付别人的，我教你打枪吧？子弹在这儿。”
　　冷笑颜：“不，我不学，杀人放火，我永远都学不会。”
　　尘强：“不学会，在这儿，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用。”
　　冷笑颜很坚决：“我不会在这儿的，要不离开，要不死。”
　　冷笑颜看到李天明，又追了下来。
　　把枪一扔，转身向大门口跑去。

　　李天明：“有个性，玩命是吧？明哥陪你玩到底。”
　　尘强冷冷的说：“到此为止。”
　　李天明乖乖的停住了。

　　尘强看着她的背影。
　　心想：
　　她不会功夫，枪都不会用。
　　如果，不是自己刚才接住，恐怕早已摔死摔残。
　　自己练了那么多年，也没把握，从四层楼直接往下跳，应该不是道上的人。
　　如果是警察，更不会这么简单，就让逼死吧？
　　可她沉着，冷静，智慧，气质，更不像普通人，学生证上的年龄，才十八岁。
　　时光那个学习天才，都二十了。
　　她会不会，受过什么特殊训练？
　　也许，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或许都是道具。
　　口红的事她说了谎。
　　难道一切都是在演戏？
　　那这个角色就太厉害了。
　　要是冲着自己来的，宁可错杀也不敢大意。

　　冷笑颜被守门的小弟，又拖回来了。
　　带到尘强面前，刚才还干净整洁，现在已经蓬头垢面了。
　　她不哭不闹不说话。
　　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尘强让人把冷笑颜，带到锅炉房门口。
　　当着她的面，把她的行李包打开，把东西全倒在地上，还有她被天真换下的那套衣服。
　　尘强拿起，一件件的往锅炉里扔。

　　冷笑颜不说话，愤怒的盯着尘强。
　　当尘强拿起那支口红，又要投入火炉时。
　　冷笑颜忍不住说：“把它留下吧！它救过我！”
　　尘强面无表情，盯着火光：“哪来的？”
　　冷笑颜赶紧回答：“学校校庆时，班里自编自演了话剧《雨中的芭蕾》，演完后学校发的奖品。”
　　尘强看了一眼，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重复问：“哪来的？”
　　冷笑颜赶紧又说：“是真的，全班都知道，不信，你去学校问一下。”
　　尘强盯着她，把口红扔进火中。
　　冷笑颜忍无可忍：“你不觉得，把我扔进去，才算烧的干净？”
　　尘强：“不觉得，那些东西，出去都能买来，烧了你，还得再等十八年，我怕我活不到那会。”
　　冷笑颜冷冷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尘强把所有的东西，全扔进火里。
　　慢慢走到冷笑颜面前，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悠悠说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现在扔进去，有点可惜，先用一用，不好用了再烧吧。”
　　冷笑颜推开他的手：“你不会的，不然你刚才不会接住我。
　　我救了你，如果你自己逼死我，天龙帮那么双多眼晴怎么看你？
　　万一传出去，你岂不成了，不仁不义的伪君子？
　　你怀疑我的身份，很简单，你直接放我走就行。
　　我回家，还有很重要的事。
　　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来上海。”
　　尘强盯着她：“你此时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
　　你想走，才更可疑。
　　要不留下，要不死。”
　　冷笑颜：“我如果装傻，你更怀疑我。
　　我昨天救你，只是出于好心。
　　拿的学生证，玩具枪。
　　如果，我不说自己是警察，恐怕还没走到跟前，就早被打死了。
　　玩具枪，是给我弟弟买的，他偷玩邻居小孩的枪，让人家追着满街跑。
　　假如我有其他身份，才不会急着离开，应该想着留下才对。”
　　冷笑颜尽量说的详细，想让尘强相信。
　　尘强绝不相信，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敢拿把假枪去救他。
　　也许急着要走，才是戏：“那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逼死你？
　　我一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
　　冷笑颜看了尘强一眼，低头不再说话。
　　尘强：“怎么不回答？”
　　冷笑颜轻轻说：“你不会逼死我，你会直接杀了我。
　　你都想杀死我了，可我却没有，很好的理由说服你。
　　口红的事，你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我证明不了，我的身份。
　　你怀疑我，宁可错杀，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尘强内心很吃惊，自己的想法，她完全说出。
　　他拿出枪对着她的头：“你说的全对，你如果是警察，等于一颗定时炸弹。
　　即使你现在走了，我也认为，我随时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你的家庭和学校，只能证明，有你这个人。
　　证明不了，你的真实身份。
　　所以，我宁可错杀。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冷笑颜平静的说：“你开枪吧，我用死来证明我的身份。
　　请不要连累到，我的家人，同学，朋友。”
　　尘强：“作为补偿，我会给你家人钱。”
　　冷笑颜：“不，千万别，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他们还能过自己的生活，牵扯上一点，就会像我一样的下场。”
　　尘强：“你可以求我，现在不杀你。”
　　冷笑颜轻轻看了他一眼：“你们这儿，我无法生存。
　　这次不死，下次一样死，不是你杀就是别人杀。
　　如果换成李天明，万福，我一定死的更惨。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我转过身去，你再开枪吧。”

　　冷笑颜转过身，慢慢向前走，眼泪哗哗向外涌。
　　她不怕死，转身，只是不想让尘强，看见她的眼泪。
　　想想母亲，想想弟弟妹妹们，心里万分愧疚……

　　“你聪明过人，自然知道，我现在不会开枪的。”尘强在身后说。
　　冷笑颜回头满脸泪水，忍无可忍，愤怒的大声喊着：“魔鬼，你给我一颗子弹，让我自杀好不好？”
　　接着跑过来，抱着尘强的胳膊使劲咬。
　　尘强却动都没动，任凭她咬自己。

　　冷笑颜放声哭着说：“我只是冷笑颜，一个普通人。
　　我哭不是求你，是觉得对不起我家人。
　　我母亲，弟弟妹妹们，他们都指着我出息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而我却只能在这儿，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杀我，我不怨你。
　　怨我自己，在错的场合，救了错的人，做了错的事。”
　　尘强看着她的泪水，轻轻的说：“你没错，是我错了。”
　　说的那么真诚。
　　冷笑颜擦了一下泪水：“让我回家吧？”
　　尘强：“好，等关平回来，我亲自送你回去。”

　　田雨和李天龙站在阳台上，一边看一边聊。
　　田雨：“大哥，你看他俩，真像一对小情人，二哥八成是看上这丫头了。”
　　李天龙：“这丫头是尘强的克星，你看他天不怕，地不怕，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可在这丫头面前，威风不起来……”

　　冷笑颜安心住下，等老三关平回来。
　　她怕惹事，这几天，把自己关房间里，很少出去，反正一日三餐有人送来。

　　尘强叫人出去买回，衣服，化妆品。
　　她全部退回，只说想看书。
　　尘强在天龙帮前后，翻了个遍，也没一本合适的书，让人出去买。
　　冷笑颜不让，说:“书借的看比较好，不用买。”
　　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李天龙拿着一封信，和李天明，田雨一起来找尘强。
　　李天龙：“二弟，好事情啊！
　　万福派人送信过来，说他把朝阳街让给咱。
　　希望以后，咱们两家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李天龙高兴的合不拢嘴，接着又说：“二弟，他一定是怕你收拾他，提前求饶了。”
　　李天明也十分高兴：“二哥，朝阳街可是条财路，万福这次可真大方。
　　不如咱们开个赌场，一定比咱现在的‘天和□□’(yulecheng)来钱快。”
　　尘强看了他俩一眼：“先去打听一下，吴家兄弟最近干啥了，万福求饶，不会让出朝阳街的。”
　　电话响了，尘强看了一下号，摁了免提：“二哥，小弟吴昊，今晚光临天和，还请二哥作陪。
　　咱们联手对付，万福那只老狐狸。
　　我叔叔吴彪，二哥一定听说过，今晚他也去。
　　他来上海，想结交二哥这个朋友。”
　　尘强：“我不会和你们联手。
　　告诉吴彪，手伸太长了，脸就不安全了。
　　他要在上海被人打了脸，还怎么回南通？”
　　吴昊：“二哥过虑了，我叔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他老人家知道这个理。
　　我兄弟三人敬重你，才和天龙帮联手。
　　万福倒了，天龙帮将会是，上海第一大帮。”
　　尘强：“你们别叫吴彪叔了，直接叫爹吧，他一来，你们就像重生了一遍，说话都这么硬气了？”
　　吴昊：“二哥，别生气啊。
　　小弟啥时候，都不敢惹您啊！
　　我们可是有诚意的，蓝心小姐，二哥喜欢吧？
　　今晚我叔侄，就给二哥送过去。
　　不打扰您了，晚上见。”

　　挂了电话。
　　李天龙恍然大悟：“原来，万福给咱朝阳街，是怕咱和吴彪联手对付他。
　　二十年前，万福在南通，斗不过吴彪才来上海的。”
　　李天明笑着问：“二哥，朝阳街和蓝心小姐相比，你更喜欢哪个？”
　　田雨：“二哥现在喜欢，楼上的这位。”
　　李天龙：“瞎说什么，都闭嘴。
　　二弟，吴家兄弟一直想和咱联手，你不愿意。
　　这次吴彪亲自来送礼，再不联手，怕伤了和气，这以后……”
　　尘强：“以后怎样？
　　吴家兄弟那帮人渣，不讲道义，不守规距，我是不会和他们联手的。
　　万福人多，可他灭不了咱。
　　后面还有吴彪，他不敢和咱硬拼。
　　吴彪在南通是老大，现在来上海，不和咱联手，他站不住脚。”
　　李天龙：“二弟，全拜托你了，大哥全听你的，只要有你在，我谁都不怕他们。”

　　尘强一个人，在房间里擦着枪。
　　冷笑颜进来：“二哥，三哥回来以后，你就会让我走，对吧？”
　　尘强头也没抬：“是，他后天就回来。
　　我会亲自送你回去，误不了你家里的事。”
　　冷笑颜：“你知道我家的事？”
　　尘强：“嗯，你初六结婚，初五晚上，我保证你在你家。”
　　冷笑颜：“你们上午谈话，我在楼上全听见了，你要去见姓吴的吗？”
　　尘强：“对。”
　　冷笑颜：“二哥，天龙帮如果没你，大哥会不会，任由姓吴的摆布？”
　　尘强：“会。”
　　冷笑颜：“他们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他们只需要对付你一个人，就会得到天龙帮，打败万福。
　　相反，如果你今晚伤了他们。
　　那万福，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两者都没好处。
　　最好的办法，是吓住他们。
　　这样大家都不用出手，也不会伤人。
　　他们必定，会知难而退的。”
　　尘强抬头看着她：“还有吗？”
　　冷笑颜小心翼翼的说：“还有就是，万福的信，他的信比电话还来的快，来的早。
　　很可能吴家那边，有他的人。
　　说不准这儿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尘强走过来注视着她。
　　冷笑颜往后退了几步，连忙说：“二哥，你是聪明人，千万别误会我。
　　我怕你今晚有事，那我就回不去了，我真的没有其他身份。”
　　尘强：“我相信你，如果你是男的就好了，我就强行留下你，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冷笑颜：“对不起，二哥，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上海。”

　　她拒绝的那么彻底。
　　被拒绝，尘强有些不是滋味。
　　把小弟海军叫来。
　　拿出一副手铐，把海军和冷笑颜的手铐在一起。
　　尘强：“海军，我不在你看好她，少一根头发我都饶不了你。”

　　尘强还真按，冷笑颜的办法做了。
　　两辆小车，两辆卡车，都坐满了人，真枪真刀，全副武装出发了。
　　浩浩荡荡，来到天和□□。（yulecheng）

　　吴家三兄弟和吴彪，带着蓝心已经来了，看到尘强这阵势，吴家兄弟和颜悦色。
　　老大吴昊：“二哥，我叔叔只想交个朋友，您别误会了。”
　　尘强没理他们，直接来到吴彪面前，冷冷的说：“在南通，大名鼎鼎的吴太岁，手段残忍，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今天不请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吴彪陪着笑：“老弟说笑了，砸场还送美女吗？
　　蓝心小姐，去年来上海演唱，第一场就是老弟您包的场。
　　从此以后，便对老弟念念不忘。
　　今天，彪哥给你带来了，您要是喜欢，就当个玩物，不喜欢，就赏给天龙帮的弟兄们吧！”
　　尘强：“彪哥如此抬举天龙帮，有话就直说吧。”
　　吴彪：“这声彪哥叫的好啊！尘强老弟，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你来南通，大哥一定好好的招待，让你半壁江山。
　　我的这三个侄子很不成器，还望老弟以后，当成自家人好好管教。”
　　尘强：“彪哥客气了，我天龙帮淡泊名利，只图一份自在，让管教别人，还真不想劳那神费那劲。”
　　吴彪：“尘强老弟前年在虹桥，一个人打败万福四十八个人，救了李天龙。
　　去年一年，劫了万福大小十五次。
　　要不是老弟手下留情，劫货不劫人。
　　万福现在，恐怕早已是孤家寡人了。”
　　尘强：“劫货不劫人，就是为了自在。
　　天龙帮就这么多人，不吃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吞了。
　　彪哥气度不凡，又识时务，一定会成大事。
　　以后真有什么误会，还望彪哥手下留情。”
　　吴彪：“老弟可真是高人啊，不到两年，看看现在的天龙帮，威风八面，在上海是无敌了。
　　吴某佩服，以后我吴家和天龙帮永不为仇。”

　　尘强看见蓝心，一下想起冷笑颜。
　　这实在是高招，这气势，的确镇住了吴彪。
　　他都不敢开口，再说联手的事。
　　不对，此时，以冷笑颜的才智想跑。
　　海军一定对付不了。

　　简单别过吴彪，开车急忙往回赶。

　　突然少了那么多人，一下觉得空荡荡的。
　　冷笑颜和海军拷在一起，慢慢感觉很不自然：“我想和天真去聊一会？”
　　海军的脸僵硬起来：“不行。”
　　冷笑颜感觉到了危险，但不动声色，先和海军闲聊起来：“海军，你是哪里人啊？”
　　海军慢慢回答着，眼里露出凶光……

　　万福早已知道，龙源别墅尘强不在，没几个人，亲自带上人马，准备再次挟持李天龙。
　　只要李天龙在手里，就不怕他们两家联手了。

　　冷笑颜已经很不安心了，他看到海军手里的刀。
　　他神情恍惚，坐立不安，想动手了：“海军，你娶媳妇没？”
　　海军直视她，面露凶相，慢慢回答：“娶过，生下女儿嫌家里穷，就带孩子一块走了。”
　　冷笑颜假装自然镇定：“等二哥回来，我让他，多给你些钱，再娶一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拖到年龄更大就不好找了。”
　　这招还真管用，海军犹豫了。

　　守门的小弟一边跑，一边报信：“海军，万福带人冲进来了，快往暗道跑，我们先去保护大哥。”
　　海军拿出枪，拉上冷笑颜往出跑。
　　暗道在后院。

　　可没等他们出了北楼。
　　万福的汽车，已经开过来了。

　　四辆小车，下了有二十多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胖胖的，矮个子男人，五十岁左右，他就是万福。
　　“砰砰”两枪，雷勇全打在海军身上，海军倒地，冷笑颜也被拖倒。
　　冷笑颜大叫：“海军，海军!”
　　海军想说什么，嘴里流出血来，很痛苦的样子……
　　雷勇直接又补了，致命的一枪。
　　海军嘴里的血往外溢，什么也说不出来，抽动了两下就死了。
　　雷勇恶狠狠的指着冷笑颜，对万福说：“万爷，那天就是她，她就是冷笑颜。”
　　万福仔细端详着冷笑颜：“小丫头，那么轻易就让你救走尘强，算你有胆识。
　　可能老天都觉得，此事对我不公，今天让你又转到我手心了。”
　　冷笑颜看着海军的尸体。
　　心里只充满悲伤，面对万福，竟没一点恐惧：“风水轮流转，你们别得意！”

　　手下跑过来：“万爷，奇怪了，只有他俩，没有其他人了。”
　　万福：“仔细搜，李天龙一定在。”
　　手下又四处去找，很快回来说：“一个都没有，应该有暗道，可不知道在哪里。”
　　雷勇把枪对着冷笑颜：“你说，这儿的暗道在哪？不说老子打死你。”
　　冷笑颜打不开手铐，顺势坐在地上：“我不知道在哪，海军知道，可你们杀了他……”
　　抬头瞪着雷勇，她正好看到，蓝球架上的尘强，正在看着自己这边。

　　尘强刚回来，听到枪声，自己悄悄进来。
　　绕到万福身后，上了蓝球架。
　　他后悔自己太大意。
　　冷笑颜说过，万福可能，对这儿的情况，了如指掌。
　　也后悔，把冷笑颜和海军铐在一起。
　　李天龙他们，一定进了秘道，没有危险。
　　可冷笑颜被拷着，动都动不了，人多枪也多。
　　他没有把握救冷笑颜，只能见机行事。

　　“冷笑颜，你吃了豹子胆了？还敢怪你雷爷？”
　　雷勇说着又上前两步，直接拿枪对住冷笑颜的头：“快说，暗道在哪？不然，雷爷今天，让你死的很难看。”
　　冷笑颜聪明过人，看到尘强，她心里早就有了计谋，淡淡的说：“有万福在的场面上，你最好少说话，不然让我不知道，你俩谁当家？”
　　万福：“好大的口气，小丫头，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万爷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冷笑颜不以为然：“死到临头的，何止是我一个人？
　　瓮中捉鳖，你万爷今天也栽了。
　　这儿有人，都在暗中，专门等你进这院子，把你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拍了照。
　　有人正等着你杀我，给你拍照呢。”
　　万福向四面看了看：“什么意思？”
　　冷笑颜：“天龙帮不敢杀我，把我留给你。
　　你要杀了我，就是与国家为敌。
　　这样的照片十分可贵，一张就能灭了你。”
　　万福：“你倒底是什么人？”
　　冷笑颜：“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天龙帮早已和吴彪联手。
　　他们在天和接待吴彪。
　　把这儿空出等你上钩。
　　天龙帮的人全在天和。
　　可吴彪的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尘强带着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而我这个他们不敢动的人，也利用你的手解决了，一举两得。”
　　“不可能，尘强在天和。”雷勇说完看了看万福，心想自己又抢话了。
　　冷笑颜：“桌上有电话，你现在打一个，问问天和的人，这儿的号打过去，没人说假话。”
　　万福说：“你们打，让她来问。”
　　拿出电话，雷勇拔通按下免提，拿到冷笑颜的面前，还把枪又对准她的头。
　　冷笑颜：“我找李天明。”
　　李天明：“什么事？我就是。”
　　冷笑颜：“二哥在吗？”
　　李天明：“二哥不在，已经回去了，我们很快也回去。”

　　冷笑颜直接挂了电话，生怕李天明多出什么话来：“吴彪这次，送来了蓝心小姐，还有钱。
　　他们私下早已合谋，让尘强带着吴彪的人对付你。
　　天龙帮等于不伤人，又有钱，又有美女。
　　最后，还能分你大部分的地盘。
　　说实话，你送的朝阳街，礼轻了些，也迟了些。”
　　万福恍然大悟：“上当了！”
　　转身要走又疑虑，问：“他们没想过，你会告诉我这些吗？而且李天龙也在这儿？”
　　冷笑颜：“你真是老了，老的没法和年轻人斗了。
　　这儿没有李天龙，你会来吗？
　　他们早已知道，你的情报快，所以利用你的情报对付你。
　　如果他们知道，我早已知道这一切，还会把我留下吗？”
　　万福：“多谢指点，后会有期。快撤……”
　　一伙人一下上了车，飞快跑了。

　　冷笑颜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海军尸体掉泪了。
　　尘强下来，打开冷笑颜的手铐。
　　李天龙，田雨他们也出来了。
　　暗道在锅炉房后边，他们在里边，能看清这边，却听不见说话。
　　刚才尘强虽然在场，离的太远。
　　并不清楚，万福为什么匆匆忙忙走了？
　　他想不通，万福为什么放过冷笑颜？

　　万福出门看到，大门囗的空车，急忙吩咐：“快走，刚才没车，这应该就是，暗地里要拍照的人，绕在咱们身后，真是聪明。
　　此地不能久留，尘强一定也快带人回来了。”

　　田雨指着冷笑颜：“冷笑颜，原来你是万福的人。
　　所以，你轻而易举，就能从雷勇手上，救了二哥。
　　今天海军死了，你却没事，你自己解释清楚，万福为什么不杀你？”
　　李天真也说：“冷笑颜，你得罪了万福，为什么他们不伤你？
　　却只杀了海军兄弟？
　　你和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轻易走了？
　　这一切要说不清楚，你就得对海军的死负责。”

　　李天龙：“你虽然救了二弟，今天又救了我们。
　　但你最好解释清楚，万福不敢动你，到底是为什么？”

　　冷笑颜做了个嘘的手势，转身看了看尘强。
　　尘强并没向着他。
　　现在也正盯着她，等她回答。
　　冷笑颜苦笑一下：“我人在这儿，不会武功，不会打枪。
　　万福不杀我，按理，你们更应该，问他理由去，可你们偏偏挑软柿子捏。
　　我救了你们。
　　海军明明是万福的人杀了，你们却让我，为他的死负责。
　　你们不分是非，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尘强：“那你就说说，刚才你和万福，聊了些什么？”
　　冷笑颜知道，尘强又不信任她了。
　　可这儿明明有万福的人，万福那么快闯进来，也许现在的一举一动，也在万福的视线内。
　　可所有人都盯着她，等她回答。
　　她无奈的摇摇头，对尘强说：“海军临死时，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等找到东西以后，我在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可以吗？”
　　田雨：“你别耍花招了，海军让你找什么？”

　　李天明带人，浩浩荡荡回来了。
　　他吃惊的问：“万福来过了？我路上看到他的车了……”

　　冷笑颜这下安心了：“海军的东西，没找到以前不能说，不然，就永远都找不到了。”
　　尘强：“你现在必须说，海军要你找什么？
　　万福为何放过你？
　　如果你不说，就让李天明来问你吧。”
　　冷笑颜眼里闪着泪光，走到李天明跟前说：“二哥把我给你了，咱们走吧？”
　　李天明笑着说：“冷小姐，你没事吧？我怕你了。
　　二哥已经把蓝心给我了，你自己玩吧。”
　　冷笑颜又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尘强：“二哥，我错了，我告诉你一个人，这样行不行？”

　　换了别人尘强早火了。
　　可不知为什么？
　　看着冷笑颜那可怜的眼神，尘强竟没一点脾气。
　　这个女孩知进退，琢磨不透。
　　他点了点头，把冷笑颜带到，自己房间。
　　冷笑颜进了房间，桌子，床，柜子一个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像找针一样摸来摸去。
　　尘强觉得不可思议，但并没有阻止她。
　　冷笑颜一无所获，坐在地上，才把刚才，怎么吓跑万福的事，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

　　其实尘强相信她，因为他在远处能看到，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句他们的谈话。
　　他刚才是有意为难冷笑颜，想看看她的反应。

　　冷笑颜：“二哥，海军让我，帮他找东西。
　　你可不可以给我个特权？
　　让我在这儿随便找，包括南楼？”
　　尘强也坐在地上：“到底要找什么？”
　　冷笑颜却站起来：“说出来，就真找不到了。”
　　尘强有点尴尬：“好吧，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便找。”

　　整整一晚上。
　　冷笑颜都在找。
　　把北楼翻了个遍。
　　第二天又去南楼找。

　　李天龙，田雨，找尘强。
　　李天龙：“二弟，这个女人，怕没那么简单，她到底找什么？”
　　田雨：“二哥，她来天龙帮，一定有目的。
　　她昨天没来的及进暗道，会不会是找暗道啊？”
　　李天龙：“二弟，任由她这样，会不会出事啊？
　　你看她那天，怕天明怕的跳了楼，昨晚又自愿找天明，这不矛盾吗？”
　　田雨：“二哥，这个女人留不得，更不能放走。
　　她不是找海军的东西，她一定找，能置咱们于死地的证据。
　　她也许真是警察。”
　　尘强只说了一句：“我心里有数，谁都不许拦她，让她找。”

　　老三关平回来了，火冒三丈，要找李天龙算账，嫌李天龙不救尘强。
　　尘强拦住了，他是尘强带来的，平时只听尘强指挥，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尘强：“我自愿去换他的，要是李天龙死了，他母亲沈梦姗，还会帮我找尘封吗？
　　我答应她，照顾好他们兄妹三人，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危。
　　如果，沈梦姗这条线索断了，人海茫茫，我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尘封，也报不了仇。
　　李天龙胆小怕死，他不敢救我，也属于情理之中。
　　再说，我也没为天龙帮，真心出过力。
　　他们一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报仇之前，我不想再有事非，不然，我早就灭了万福了。”
　　关平点点头：“我听你的，他们和咱不是一心，不计较了。
　　二哥，沈梦姗还是没进展。
　　哦，对了，听说救你的，是一个小丫头？
　　神了，那一定是高人，要说她是普通人，打死我都不信。”
　　尘强：“你说对了，那个小丫头，是普通人里的神人，高深莫测。”
　　关平：“那她现在，人在哪里呢？”
　　尘强：“在南楼找东西呢，我也正要去找她，一起走，让你认识认识。”

　　来到南楼，在田雨的房间里。
　　田雨睡在床上，冷笑颜睡在地上。

　　尘强把冷笑颜抱上床。
　　关平看见冷笑颜的样子，有点想笑，不洗脸，不画妆，头发乱，衣服脏……
　　又看到尘强，抱她上床时，轻轻的那种怜爱，觉得奇怪：“二哥，这个女孩的确特别，你换口味了？”
　　尘强悄悄说：“你这话要让她听见，我弄死你。”
　　关平笑着也悄悄说：“不敢了，不敢了。”

　　直到下午。
　　田雨才醒，看到身旁的冷笑颜，心里恨死了。
　　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平安扣，让自己担惊受怕，还以为找什么呢，真想拿刀，了结了她。

　　其实冷笑颜早醒了，只是在装睡。
　　昨晚叫上田雨一起找，骗她找一个平安扣。
　　第一因为，南楼是田雨和李天龙的住处。
　　第二因为，冷笑颜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田雨。
　　她仔细回想，和田雨接触的每个细节，问题就出在田雨身上。
　　她真正要找的东西，是万福放在天龙帮的眼线……
　　那么快就能告密的，是什么？
　　这儿只有两部电话，南楼，北楼各一部，都在显眼的地方，不可能是电话传送消息。
　　如果是人传出去的，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没有那么快速度。
　　所以，很可能是窃听器。
　　她以前和金鑫，在学校研究过，各类窃听器，那时只是好奇心。
　　她想起田雨和她说话时，有些重要的字眼，要重复加大声音，所以田雨身上一定有。
　　她借故找东西时，在尘强房间找了几片安眠药，就是她刚来头一天晚上，被人下过的那种药。
　　服用后，会睡的没有知觉。
　　她昨晚，已经悄悄给田雨用了。
　　在田雨随身戴的，那条金项链，宝石的桃心吊坠里，发现了窃听器，并把田雨房间里，全部检查了一遍。
　　这一切不能让别人发现。
　　所以才假装睡，让别人都认为，自己和田雨，都是找累了睡过了头。
　　不过，的确太累了。
　　她的确，也睡过了头。
　　睡的都不知道，关平已经回来，也不知道，尘强进去找她，还抱她上床……

　　冷笑颜听说关平回来了，高兴极了，洗梳打扮后守在尘强门口。
　　尘强装着没事不理她。
　　冷笑颜急了：“二哥，三哥回来了。”
　　尘强：“嗯。”
　　冷笑颜：“你说过，三哥回来，就送我走。”
　　尘强故意逗她：“有吗？”
　　冷笑颜更急了：“有，确定有，肯定有。”
　　尘强看她，她有意避开他的眼晴。
　　尘强：“你真想走吗？”
　　冷笑颜忙点头：“二哥，你放我走吧。
　　我保证，以后永远不来上海。
　　关于你们的任何事，打死我，都不会说出一个字……”
　　尘强：“如果我反悔了呢？”
　　尘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冷笑颜更急了：“做人必须，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你不可以反悔，你也不会反悔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都快出来了。
　　尘强：“你给海军找到东西了吗？”
　　冷笑颜摇头：“没找到。”
　　尘强：“为什么不找了，你说到做到，言而有信了吗？”
　　冷笑颜尽量去解释：“海军因为和我铐一起，才没跑了，海军死了，我心里悲痛，不敢哭，怕你们怀疑我。
　　你们把海军埋了，我想看看去，都不敢问埋在哪里，怕你们怀疑我。
　　在这儿，我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会是怀疑的理由。
　　要真给海军找出来，我更走不了。
　　如果你借此不让我走，我就当行尸走肉一样留下。
　　这样，我和你就会成为敌人。
　　我这样的敌人，除非你杀了，不然，你根本对付不了。”
　　尘强认真的看着她：“我们不会是敌人的，小丫头伶牙利齿，诡计多端，我的确对付不了。
　　杀你，我就恩将仇报了。
　　所以，送你回去。
　　不早了，吃了饭就走。”
　　冷笑颜高兴的笑了：“我现在就去吃饭，顺便给你端过来。”
　　尘强：“一起去吃，那样更快。”

　　其实上午关平回来，尘强去找她，就是为了，她回家的事。
　　路线，早已看好，车里准备了一些零食，还准备了很多钱。
　　他知道，除非冷笑颜心甘情愿留下，不然谁都强求不了她。
　　他心里渐渐喜欢上，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孩……

　　尘强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已经在路上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车里放着邓丽君的歌。
　　冷笑颜吃着零食，听着歌，又想着要回家了，心里早乐开了花。
　　笑着说：“二哥，谢谢你，你刚才不让我走，是故意逗我吧？
　　你早准备好了。
　　我更正一句啊，我是在对的地方，救了对的人，做了对的事。”
　　尘强：“这结论，下的有点早了吧？”
　　也对啊，我还没回去呢，冷笑颜差点说出口。
　　尘强：“你结婚是被逼的，有那么迫不急待吗？”
　　冷笑颜：“爱情，至死不喻的能有几人？
　　成家立业，为爱自己，自己爱的人，努力奋斗，才会无悔终身。”
　　尘强：“你不相信爱情？”
　　冷笑颜：“在我们学校，有个男生特别自卑。
　　谁骂他，他也不还口，打他，他也不还手。
　　好像除了学习，生活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他有了喜欢的女生，他知道那个女生，从不收任何男生的礼物。
　　所以他把礼物，给了学校，让学校当奖品，给了那个女生。
　　我感觉，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独占，也不是拥有，只要看着，自己爱的人快乐就好。”
　　尘强忽然想起了口红的事，他已经问过时光了，冷笑颜没有说谎。
　　尘强：“那个女生喜欢他吗？”
　　尘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但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
　　冷笑颜笑了笑说：“不知道，我又不是她。”
　　尘强知道她不愿意承认，但又不死心：“假如是呢？”
　　冷笑颜认真的说：“我也要练到，爱情的最高境界。”
　　尘强：“我一个兄弟说，爱情的最高境界，是一辈子在一起，感觉太短。”
　　冷笑颜调侃：“高见啊，哈哈……
　　天真说，蓝心美女对二哥，一见钟情，二见丢魂，一辈子确实太短啊。”
　　尘强转头盯着她：“冷笑颜，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冷笑颜悄悄看了他一眼。
　　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二哥，我错了，我不该说笑你，不该和你聊爱情，原谅我吧，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尘强：“这是道歉吗？没诚意。”
　　冷笑颜：“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

　　尘强沉默，冷笑颜不敢再多话。

　　车停在旅馆门前，尘强拉着冷笑颜进去，只要了一间房。

　　刚进房间，尘强抱住了她：“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冷笑颜反抗不动，冷冷盯着他说：“借口，我什么也不说，你也会走这一步。
　　我求你放过我吧，凭你的地位，能力，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
　　尘强：“真是聪明，可让你这样离开，别人会笑，天龙帮没男人一样……”
　　冷笑颜慌了：“还是借口，你根本就没想送我回家，更不会放我走。”
　　尘强放开她：“别瞎想了，傻丫头，我从不强求或趁人之危。
　　已经进入浙江了，睡一晚，明天很快就到你家了。
　　我不确定，我们的行动，万福知不知道。
　　我去车上睡，你从窗户就能看到车，我车窗开着，有事你叫我。”
　　冷笑颜还在惊恐中。
　　尘强：“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哦” 冷笑颜木讷的点点头，低声应着。
　　尘强才放心出去，但自己都奇怪，怎么会担心她？怎么会为她想的，如此周到？

　　天刚亮。
　　冷笑颜就醒了，她伸伸懒腰，正好看到房顶的灯管上，有一条蛇。
　　“啊——”不由大声一叫，坐起身来又要喊。
　　尘强已经从窗而入了。
　　冷笑颜手指着：“蛇，蛇，蛇……”
　　尘强：“我还以为，什么都吓不住你，原来你怕蛇啊？”
　　服务生也来了，又惊动了老板，拿来梯子，七嘴八舌，却谁也不敢动。
　　尘强上去，用手把它捉下来：“没毒的，可以吃。”
　　老板：“那就杀了吃吧，它这也是自找的。”
　　冷笑颜却说：“二哥，把它放生了吧！”
　　老板：“别啊，蛇肉很好吃的。”
　　冷笑颜：“不行，见死不救遭天谴。”
　　老板笑了：“这么较真，一条蛇而已。”
　　冷笑颜也笑了：“遇到我，算它运气好。”

　　尘强把它放生在野地里。
　　遇到她，也算自己运气好吧。
　　可她要走了……

　　尘强一路不说话，车开的越来越慢。
　　冷笑颜悄悄，看了他几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放歌，气氛有些尴尬。
　　冷笑颜：“二哥，你生气了？”
　　尘强：“没有，昨晚没睡好。”

　　一路无语。
　　车停到村口。
　　冷笑颜：“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
　　尘强没看她：“信封上都有，你能不能留下？家里的事，我帮你处理好。”
　　冷笑颜低着头：“不用了。”
　　尘强又说：“我很矛盾，不留你，我难受，留下你，你难受。”
　　冷笑颜顿了顿：“有件事，我想了很多遍，决定还是告诉你。
　　海军死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过。
　　我是利用海军的死，找万福的耳目。
　　电话或人传消息，并不合理。
　　我怀疑他们，是用了窃听器，速度快又准确。
　　所以，我才那样找，也找到了，一直不敢告诉你。”
　　尘强很意外：“我也怀疑，有他们的人。
　　你提醒我了，是我太大意了，才害死海军，还差点害了你。
　　其实那天我回去，是怕你跑了。
　　根本没料到万福会去，而且去的那么快。
　　告诉我结果。”
　　冷笑颜：“二哥，你先答应我，不让她死，放她走。
　　海军的死，是我一生的恶梦，我害怕，因为我再死人。”
　　尘强：“好，我答应你，放他走。”
　　冷笑颜：“是田雨，她戴的项链吊坠宝石下，藏了窃听器。
　　如果她真不知情，和她说话时，你仔细观察，她会把重要的话，重复并大声说，我想她应该是，往出传消息。
　　那天晚上，万福那么确定李天龙在，所以大哥身上也可能有。
　　我没有机会查看，但大哥手上的戒指，和田雨的项链，是情侣款的，一样镶了宝石，也值得怀疑。
　　这几天和你们在一起，我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同时也更明白，我永远适应不了，你们的生存方式，我只想救人，根本不会，害人，杀人。
　　而且我更害怕，连累到我的家人。
　　想想你们，我的路平坦多了。
　　二哥，请回吧。
　　天下之大，比我强的人有很多。
　　记得答应过我，放过田雨。”
　　说完，下了车准备回去。

　　尘强把很多钱，包在冷笑颜的外套里：“这些钱你留下，应该够你还债了，把婚退了吧。”
　　冷笑颜忙说：“我不能要你的钱，不然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尘强把衣服扔过来：“如果可以，我也情愿把它先给学校，然后由学校奖励给你。”

　　尘强开车走了。
　　天下之大，尘强有过的女人，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从没求过女人，也从没让女人拒绝过。
　　冷笑颜的可贵之处，不仅仅是聪明。
　　聪明的女人也见多了，白雪也很聪明，八面玲珑，呼风唤雨。
　　如果，以前想留下冷笑颜，是因为，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那么现在把她送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重要东西，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善良，执着，聪明，古灵精怪，还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天性，太可贵了……

　　尘强索性把车停在路边。
　　慢慢回想，和冷笑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自己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君子，可在冷笑颜这儿，却坏不起来。
　　他仔细想，她和别的女人的，不同之处。
　　却发现，冷笑颜和他，所经历过的女人，几乎没有共同之处。
　　自己曾想过，把她强行留下，并不是害怕，以后会发展成敌人，是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忍。
　　她不做自己的兄弟，更不愿做自己的女人。
　　但她却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是那种，只需一个眼神，就明了的知己。
　　对，是知己。
　　人生难得一知己，本来就稀有，怎可错过？

　　尘强掉转车头。

　　父亲宁富贵，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两眼放光。
　　一个劲的夸赞：“笑颜真是有能耐，弄回这么多钱来。
　　退婚，退婚，爸这就给你退婚去。”
　　母亲冷清秀反复叮嘱：“退了婚，把剩下的钱，盖两间新房，千万不能拿去赌。
　　以后咱们，也能过正常日子了，让如颜再去上学。
　　可怜如颜这孩子了，那么小就辍学了……”
　　宁富贵激动的说：“不赌了，不赌了，以前赌是想翻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结果越赌越穷。
　　这下有钱了，好好过日子。让孩子们都上大学。”
　　冷笑颜：“我可不上了，我学下的知识，足可以用一生了。”
　　冷清秀：“笑颜，让妈妈看看，高了不少，就是太瘦了，这些年难为你了。”
　　冷笑颜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在外面上学，不苦不累是享福，没能好好照顾家，让如颜受苦了，难为她了。”
　　说完拉起如颜的手。
　　宁如颜哭着说：“姐，我也没觉得苦和累，你不用嫁我就高兴了。”
　　冷笑颜笑着，一边给妹妹擦眼泪，一边说：“高兴还哭，我的学没白上，以后咱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已经想好，发家致富的好办法了。
　　你回学校上学，姐供你们上大学。
　　知识是人生，最大的财富。
　　姐的知识，足可以让咱家，改变旧面貌，过上好日子。”
　　冷笑颜又拉起小妹，弟弟，都长高了不少。

　　全家人高兴的聚在一起，又说又笑。

　　晚上，扔不见宁富贵回来。
　　冷清秀让如颜去周憨家找了。
　　宁如颜回来说：“我爸去过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家还在那儿张灯结彩，忙里忙外，准备明天迎娶的事呢！”
　　冷清秀气的大哭大骂：“该死的，一定又去赌了，别人十赌九输，他十赌十输啊！
　　这下完了，笑颜你快走吧，领上如颜一起走，永远也别回来了。”
　　冷笑颜冷静的说：“妈，我不会再离开家了，明天嫁过去就是了。
　　正好一个村，我也能好好照顾你们。
　　我心里，早就准备好面对了。
　　天塌不下来，如果真塌下来，我也要顶起去。”
　　冷清秀看着女儿，让女儿的话惊呆了。
　　一言一行，真的长大了。

　　冷笑颜安顿，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都睡了，自己却一夜未眠。

　　万福还不愿意相信，自己轻易让冷笑颜骗了的事实。
　　就算都是凭空编造，可她冷笑颜从始至终，没一点惊慌恐惧？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普通小女孩，怎么可能面对枪杀，死人，如此镇定自若？
　　拿把假枪，敢从雷勇手上救走人，凭这一点，她的身份就不会是普通人。

　　天亮了，冷笑颜穿上了那套，父母亲准备嫁女儿的红嫁衣。
　　母亲一边帮她盘头，一边哭。
　　冷笑颜笑着安慰母亲：“妈，周憨比我大，却什么也听我的，我嫁过去，受不了委屈。
　　一个村，又能经常回来，这也算好事，人要往好处想。”

　　宁如颜，宁美颜一起跑进来说：“妈，快去看看吧，我爸回来了。”

　　冷清秀跑出来正想骂，看到宁富贵从车里出来。
　　一身狼狈像，右手上缠了纱布，纱布上印出了血迹，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跟在一个，衣着体面，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后头，战战兢兢的往回走，好像回的，不是他自己的家，惊魂未定的样子。
　　宁富贵低声说：“大爷，这就是我家，老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家里除了老婆，你要什么都行。
　　老婆跟我没享过福，又有一身病，我今后永远不赌了，侍候老婆赎罪。”
　　冷清秀纳闷了，这个人不像赌徒啊？
　　以前来要债的，没这么讲究的，还开着车。

　　年轻男子拿出一张纸：“一个血手指印一千，你先数一数，欠我多少钱？”

　　冷笑颜听到声音往出跑：“二哥，怎么是你？”
　　尘强看到她，内心很高兴：“真是巧了。
　　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我好羡慕今天的新郎。
　　恭喜你了。”
　　冷笑颜：“二哥，你别取笑我了，到底怎么了？”
　　尘强不说话，看着宁富贵。
　　宁富贵连忙说：“笑颜，爸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把钱又都输没了。
　　还欠了这位大爷不少。
　　你们认识，帮爸说说好话。
　　你看，爸的手指也让剁了。
　　从今以后一定不赌了。
　　一个手指印一千，爸爸下辈子，也还不清啊。”
　　冷笑颜看着，满满一张血手印，走到尘强面前：“二哥，我愿意抵债跟你走，这样行不行？”
　　尘强故意说：“我要你这两个妹妹吧，我看她们，都比你听话，懂事。”
　　冷笑颜忙说：“二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尘强从车上，拿下一个皮箱打开，里面有很多钱，放到冷清秀面前：“我喜欢笑颜，把她给我吧？”
　　冷清秀不敢接钱，看看宁富贵，又看看尘强说：“笑颜性格太烈，您让着她点。”

　　尘强点点头，把钱递到冷笑颜手上：“我在车上等你。”
　　又走过去，把宁富贵一拳打倒，踩折了他的一条腿，冷冷的说：“我确定，你半个月之内爬不起来，你要再敢赌，我让你这辈子，都爬不起来。”
　　宁富贵忍着痛，连声说：“大爷，饶命啊，我再也不赌了，真的再也不赌了。”

　　尘强把欠条，放进自己的口袋，上了车等冷笑颜。

　　冷清秀帮女儿把嫁衣换下，带到里屋：“笑颜，这个二哥是什么人？”
　　冷笑颜迟疑了一下：“他啊，纨绔子弟而已。”
　　冷清秀无奈的说：“唉，不管是什么人，他也算咱家的恩人，一看也是有本事的人。
　　你以后不要太倔强，在一起得互相谦让。
　　他看你的眼神，就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懂得珍惜。”
　　冷笑颜轻轻点点头：“妈，放心吧，我一定会让自己活的很好。”

　　冷清秀拿出一张，退了色的男人照片：“笑颜，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叫红飞，湖南人。
　　最初，他是你外公请来，教我认字的先生，我暗恋他。
　　战争年代，他后来被迫去当兵，再无音讯，我一直等他。
　　□□年，他回来找我，要带我走，你外公年事已高，我放心不下。
　　后来他文革(wenge)又进了监狱，听说死了。
　　妈也想一死了之，因为怀了你，妈才活下来。
　　你刚出生就会笑，所以取了笑颜这名字。
　　未婚生下你，你外公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非要把你送人。
　　我带你跳了河，是你爸爸舍命救了咱母女，后来我就跟了你爸。
　　可天意弄人，五年后，红飞他没死又回来找我，那时我已经生下如颜，又怀上了美颜。
　　你外公告诉他，我已经跳河死了。
　　他悲痛万分也想轻生，你外公劝了好久，最后，他在那河边守了一天一夜又走了。
　　从此再没回来。”
　　冷笑颜哭着说：“女儿让母亲，受了这么多苦，养这么大，还不能让您享福。
　　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您。”
　　冷清秀：“傻话，妈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长大了，应该知道。
　　万一以后碰到了，对他好点。
　　妈不后悔，也没怨恨，这都是命。”
　　冷笑颜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下，流着泪说：“我记下了，您不后悔，也没怨恨，我更不敢有丝毫的怨气，自然会对他好……”
　　冷清秀很欣慰，紧紧抱住她又叮咛：“也要对自己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冷笑颜依恋这样的拥抱：“妈妈的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一路上，冷笑颜想着自己的身世。
　　小时候，她曾问过母亲，自己为什么姓冷？而妹妹们都姓宁？
　　母亲告她，是因为外公只有母亲一个孩子，所以自己跟母亲姓，当时就信了。
　　村里的小孩说她是野孩子，周憨护着她。
　　周憨在小学是年龄最大，个子最高的，有周憨护着，也没人敢再说。
　　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从没想过，还有这一说。

　　又是一路无语。
　　尘强：“你真的很不情愿，和我回去？”
　　冷笑颜笑了笑：“欠条不还在你身上吗？”
　　尘强：“你愿意跟着欠条？那我一定要保存好它。”
　　冷笑颜：“二哥，你身上还有钱吗？”
　　尘强：“有。”
　　冷笑颜：“我想去海军家，给他家人留点钱。”
　　尘强：“好，不过，我不知道他家地址。”
　　冷笑颜：“我问过他，我知道。
　　你现在还怀疑我吗？”
　　尘强看了她一眼：“暂时不怀疑。”
　　冷笑颜：“暂时？那你还让我回去干嘛？”
　　尘强：“你是来抵债的。”
　　冷笑颜：“本来欠那么多，你又给了那么多，太多了怎么还？”
　　尘强：“抵债就不用还了。”

　　冷笑颜看到尘强，那么深情看她时，赶紧转头向窗外望去。

　　来到海军家门口，冷笑颜拿钱进去了，尘强在外面等。
　　冷笑颜一进门就惊呆了，墙上有一张结婚照，海军和田雨的！
　　家里只有海军的父母亲，父亲卧病在床，母亲双目失明，家里一贫如洗。

　　冷笑颜把钱放下，不敢说出实情，只说是海军的朋友。
　　老太太却滔滔不绝，说海军是老两口，捡回来的弃儿，本来想养儿防老，可娶了个坏心眼的媳妇，一切美好梦想，都被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