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平安浮世卷》栎山眠

81、新的工作（上）

　　是国中毕业后的第二天的早晨六点。

　　我起来的时候，凛也醒了。她和平常一样呆坐在床上，只是看着我将早餐放在她面前。

　　“凛，早上好！”我轻声地和她打招呼，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

　　“……姐姐早上好。”她抬了抬眼皮说了一句，又看向了我，却没能说出别的话。

　　该怎么和凛说那件事呢……

　　“抱歉，家里就只剩下这点东西了。”我看着碗里的鸡蛋羹说，“不过今天中午姐姐一定给凛带回来好吃的。对了，昨天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回来，如果有凛想吃的就再好不过了。”

　　“……姐姐又要出去了吗？”凛抬起头问我。

　　“啊……嗯。”我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眼神，“因为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所以……”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凛从床上站了起来，推开了放有早餐的小桌子。

　　我知道她要找什么，但是她的动作很快。她跑到床的那头，一落地便朝着阳台门小跑而去，双手紧紧地握着门把手，剧烈地晃动着昨天我锁上的阳台门。这是常有的事情，却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凛再出什么事的话——

　　“凛！”我急忙去拉住她，紧紧地抱住了她，“凛，听我说……”

　　“凛是累赘……凛真没用……凛帮不上姐姐，凛想去死……”凛的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些话，她浑身颤抖着，瘦弱的身体，皮肤因为常年没能照到阳光而分外苍白。

　　“凛！听我说！”

　　趁着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我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半跪下来。

　　“姐姐我啊，无论在外面工作了多久有多累，只要想到回家就能看到凛，心里就十分开心。凛不是也答应了姐姐，明年春天一起再去看樱花吗？呐，对吧？”

　　凛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可是……”

　　“难道凛要打破约定吗？”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被凛牵着走。

　　凛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住地流泪：“可是，姐姐不在家，凛好怕。一想到凛什么都做不了，凛这么差劲……”

　　“凛才不差劲！”我不高兴地看着她，“凛画的画大家都很喜欢，还有凛唱的歌——对了，凛上次不是说，要在我毕业的时候给我唱歌吗？昨天姐姐回来太晚了，凛可以今天唱歌给我听吗？姐姐今天会早点回来。”

　　凛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抽着小鼻子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轻轻地松开了凛的肩膀，“你忘了医生姐姐都说凛最棒了吗？”

　　凛立刻点了点头：“嗯，凛记得……昨天医生还来陪我了。”

　　“没关系的，一定会变好的！”

　　说不清楚这是对凛说，还是对自己说。凛不再说话了，她知道我必须出去工作，于是走到了小桌子旁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吃着已经冷了的鸡蛋羹。

　　凛吃完了鸡蛋羹这才又坐到了她熟悉的画板面前。我将桌上的一份便当放在了凛的手边，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我。

　　“我很快就会回来。”我郑重地说，“所以凛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

　　她低下了头，也不再看我。

　　“凛，来抱一个吧！”我不等她回答，就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凛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我。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却最终慢慢地地扯出一个笑容：“嗯，凛会等姐姐回来。凛会好好吃饭，凛会画画。”

　　我慢慢地地松开了手，然后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便当，再次望向了凛的房间时，还是转头离开了家里。

　　今天是去新工作的第一天，不能迟到。骑上自行车，看着初升的太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夏日早晨带着点湿润的气息，又将我的思绪带回了几年前这样的夏日。

　　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继续踩着踏板，朝着目的地走去。

　　家在的地方算不上偏僻，却有很多小巷子要走。正想着今天第一天，该给老板就下去什么样的印象，而前方的拐角处却传来了急促得尖锐的打铃声。

　　我忙将车子刹住——在我停住的那一瞬间，一辆自行车从我眼前直接飞了过去。比起这个，从自行车上脱落在地上的两个身影更让我在意。

　　应该会很痛吧……还是问问需不需要送医院吧……

　　“那个……你们没事吧？”我停好自行车问。

　　“……嗯？没……没事。”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揉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在触及了我的目光后，立刻笑了起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姐，抱歉让你受惊吓了。”

　　……怕不是和国中时候那个学生会长一样吧？

　　“没有没有……”我立刻摆手说，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那个……你的同伴，也没事吗？”

　　少年回过头，金发少年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直接站了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创口贴。”在注意到金发少年的擦伤后，我从此包里翻出一个创口贴，“不过最好现在回家消一下毒。”

　　我将创口贴递过去。

　　“啊……好。”少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正要接过。

　　“不用了。”金发少年站了起来，看向我的时候，轻轻地向我点了点头，“但还是谢谢。”

　　“……阿天，这样多不好，好歹这是小姐姐的一片好意对吧？”少年还是接过了创口贴，对我眨了眨眼说。

　　“要不是你骑这么快，我不可能会受伤的。”叫阿天的少年冷哼一声，“走了。”

　　“啊，小姐姐，多谢你的创口贴，能要个联系方式吗？今天真是非常感谢！”少年见阿天将自行车扶起不理他，便继续和我搭话。

　　“不用啦，举手之劳。”我自然地收回手说，“我还有事，那么先走了。”

　　再次跨上自行车，也不等少年回答，我就从旁边骑走了。

　　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好……

　　可是，话说回来，名为“云之遏”的咖啡馆会在哪里呢？

　　在银座的街上找了很久，我终于在一家蛋糕店旁边找到了这家咖啡馆。

　　“应该没错……”我一边比照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观望着周围。

　　我来得还比较早，咖啡馆还没有开门，我只好站在一旁等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变得多了。

　　这个时候凛在干什么呢……

　　我这么想着，又有些昏昏欲睡。

　　“你好，请问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头看去，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手上还戴着某种铃铛。

　　“啊……是的。”在应了一声后，我露出了笑容，“你也是吗？”

　　“当然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应聘这样羞耻……”少女后面还想要说什么，却立刻止住了，“对了，我叫小缘，你呢？”

　　“阿紫。”我很开心能遇到这样元气满满的人，不过她后面好像没说完，“对了，你刚刚后面要说什么来着？”

　　“这个嘛……”小缘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飘忽。

　　“你们好呀！欢迎来到云之遏咖啡馆！”

　　随着“砰”的一声，从我们头顶上落下来的纸屑更是让我有些恍惚。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男性脸。

　　“请问是是几位啊？今天咱们店新开张，可是会有优惠的哦~”

　　“不，那个……我们是来应聘的……”虽说有些尴尬，还是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会比较好吧，这么想着，我看了一眼对面的小缘。

　　她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没错没错，我们是看了你在网上发布的招聘信息才过来的。”

　　男性退了退，我这才看清楚眼前竟然是个穿着厨师服的少年。

　　“原来是这样啊……虽说咱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过来应聘，虽说也不差人啦，嗯……”少年在我和小缘身上来回打量，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拍手笑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来了，也不好让你们白跑一趟，进来吧，先让咱看看你们有没有适应这份工作的能力吧。”

　　“阿紫，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啊……要不然，我们还是……”小缘跟在我身边有些不安地说。

　　“不要。”我一口拒绝，“我已经找了很多家了，今天要是找不到工作，下个月就要饿肚子了。”

　　“这、这样吗……居然还有比我更穷……咳咳，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到最后吧！我也不想扔下你一个人就跑。”小缘很仗义地说。

　　咖啡馆是优雅的欧式风格，但咖啡馆的主人似乎很喜欢绿意，将咖啡馆的四角都布置上了爬藤植物。我已经能够想到过不久后，这里的爬藤植物会慢慢朝着窗户边生长去。那样，即便不是开空调，室内也很凉爽。

　　除了爬藤植物，小缘还在两边的窗户下发现了两个精巧的小房子，分别放在两张咖啡桌的间隔处。

　　“看来这里是有猫猫了。”小缘一脸高兴。

　　“小缘也有猫猫吗？”

　　说起来我也一直想养一只猫，然而因为家里的各种原因，没能养成。

　　“当然了，我家小黑可听话了，有机会到我家来玩，小黑会很喜欢你的。”小缘笑着说。

　　还未完全开张的咖啡店里，有轻音乐在播放，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却意外地让人能够安静下来。

　　不一会，少年带出了一个扎着双尾辫的少女走向我们。

　　“好了，现在就先由桃花花带你们去换衣服——疼！”

　　“不许这么叫我！”少女很不高兴地瞪着少年，然后扫了我和小缘一眼，“还算不错，跟我来吧。”

　　我和小缘互视了一眼，有些同情地望了少年一眼，然后就跟着少女走进来吧台旁边的门。

　　“我是桃花，你们呢？”少女走在我们前面，颇似一个大姐姐。

　　“小缘。”

　　“阿紫。”

　　原来这个门后还有三个门。经过桃花介绍，直接走进去是厨房，左边是女生休息室，右边是男生休息室。

　　最后领我们进了女生休息室的时候，桃花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回头十分严肃地问：“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个咖啡馆可是有条件的。”

　　“这个我知道。”小缘立刻举手回答说，“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毕竟钱还是重要的。”

　　“那么你呢？”桃花看向了我。

　　诶？我？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来着……？明明昨天还背了员工手册来着。

　　“我……请问待遇如何？”

　　这下完了，我怎么把这个问出来了？

　　桃花奇怪地望了我一眼，但还是回答说：“来这里的客人都不穷，不过要是你表现好，说不定客人会多给你点小费。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