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机巧无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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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砚睁眼的一瞬间，灵识传来了莫大的危机感。
尚未熟练掌握的梦境不自主地释放，捕获到了一个灵境强者的残魂。
吞噬了残魂的梦境犹如一个餍足的小兽，在朱砚的识海中哼哼唧唧，不再动弹。
朱砚自觉没有任何“吞噬生命”的欲望，松了口气，从识海中抽离。
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异常。
他身体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四肢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好在脖子以上还能移动。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对上了楚拙包含关切与愧意的目光。
朱砚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邪灵入体，宿主已非寻常人类，在邪灵的驱动下，吞噬生命成为了他们的第一本能。只有宿主身死道消，邪灵才会湮灭于天地之间。
所以楚拙在第一时间就封住了朱砚的身体，之所以等到朱砚醒来，只是想亲口说一声抱歉。
他甚至不敢与朱砚对视，心如刀绞般疼痛，柔声道：“小砚，我……你……邪灵入体，你便是活死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活受罪。”
他清泉般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些哽咽：“身受邪灵的本该是我，我欠你一条命，你且放心，你的弟弟妹妹我会好生教养，魔教如有其他存活之人，我也替你护个周全。你且……你且安心上路。”
他抬掌，朝着朱砚的天灵盖就要拍下去。
亲手击毙救命恩人，足以让楚拙道心破碎，更何况他还对这救命恩人有着将将萌发的知慕少艾的心思。一掌落下，他艰苦拼搏了二十余年的修为将毁于一旦，修士皆盼望的得道成仙也将再与他没有一丝瓜葛。
朱砚感受着这一掌传来的凛冽杀机和雄浑的灵力，忙不迭呐喊：“楚兄住手，我没有被邪灵附体！”
为了佐证自己没有说话，他将头靠在楚拙肩膀上，脸颊紧贴着楚拙白皙的脖颈，调动灵力渡入楚拙体内。
朱砚的发梢略过楚拙的耳畔，他脖颈处传来光滑细腻的触感，鼻尖也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朱砚初境中期的纯粹灵力从皮肤浸润至楚拙体内，顺着体内大周天循环，在他心尖处打了个转转。
他触电一般，觉得从内到外都浑身酥麻。突如其来的欣喜让他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小砚，这是怎么回事？”
“好问题……就是有些说来话长。”
在洗清自己被邪灵附体的嫌疑之前，朱砚不敢让楚拙解开自己身体的禁锢。他就这样被楚拙搂在怀中，脑袋依靠在他肩膀上，以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他从自己穿越异界开始说起，讲述自己如何逃离十万大山，在邪灵入体后如何与原主朱砚的残魂见面，又如何抵御了邪灵的侵袭。
朱砚口才不错，一段故事描绘的跌宕起伏，楚拙的心也跟过山车似的上下翻动，搂着朱砚的双臂紧了又紧。
朱砚眼前只能看到楚拙白皙的脖颈和雪白的衣领，他一边心猿意马地讲述着经过，一边心里猫挠似的，恨不得一口咬在楚拙脖子上。
他很快回过神来。
啊这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楚拙也不是甚么黄花大闺女，莫不是自己单身太久了的缘故？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的卫梓衣也长得标致秀丽，他却没有产生一丝非分之想。
楚拙眼角瞥见朱砚脸颊染上一点绯红，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不妥，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惋惜，解开了朱砚身体的封印。
他按下心底的悸动，努力平心静气地说道：“小砚，你是当今第一个被邪灵附体却安然存活之人。你的经历属实匪夷所思，我虽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其他人却是会有所怀疑的。”
朱砚点头：“可以理解，我本是魔教余孽，声名狼藉。被邪灵附体后，还有了部分邪灵的能力，你们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他心中已有打算：“楚兄，你曾说过，判断一个是否被邪灵附体，一个是看其一身修为是否消散；另一个便是观其三魂七魄有无异样。我如今修为俱在，你们若还不放心，大可以请大能修士仔细检视我的魂魄是否异常。”
他说着，便要再次调动证明自己的修为，却发现体内灵力不再是一条蜿蜒的溪流，而是蜕变成一道江河。与此同时，他对灵力的操纵也愈发精巧。
“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朱砚呐呐自语，随后兴高采烈地对楚拙道：“楚兄，我的境界成功从初境中阶突破为初境上阶了！”
楚拙也为他感到高兴，递给他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齿轮：“恭喜小砚，我来不及准备贺礼，便以此物借花献佛送给你。
”对着窗外的光线，朱砚依稀能辨认齿轮上暗纹着“捌贰陆”三个大字。他想起伪装成县令齐武溪的傀儡和梦境中那个叫小苏的人，有些了然，问道：“这是那个傀儡留下的？”
他对梦境的掌握还不甚熟悉，只能依稀记起名叫小苏的男子与齐县令之间有一段纠缠的姻缘。但对男子的门派依旧一无所知。
楚拙指着齿轮上的文字，道：“这是机巧坊的傀儡，这个齿轮应当是傀儡主人的命轮。而捌贰陆则是傀儡主人的编号。”
“机巧坊？”朱砚原主的记忆里听说过这个门派。机巧坊行事低调，成员行踪飘忽不定，擅长机关傀儡，也擅长锻铸武器。听说里面成员个个脾气古怪。
曾经有位止境修士大能恳求机巧坊锻造一把本命灵剑，却惨遭拒绝。谁知一转头，机巧坊就倒贴钱给修士的仆从锻了一把灵器，把那位止境修士气个半死。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十分神秘，但是修真界评价不错的门派，又为何会掺和到邪灵入侵当中？
楚拙进一步补充机巧坊的讯息：“每一个机巧坊的成员都有一个编号，为三个数字。
第一个数字代表他们在机巧坊中的职责，从一到九，分别为机巧机巧花魁、机巧商人、机巧刺客、机巧武士、机巧工匠、机巧厨工、机巧魔妖、机巧术士和机巧阵师。
第二个数字代表他们在各自职责中的排位，从一到九，越靠前则地位越高，水平越高。”
朱砚举一反三：“那整个机巧坊一共只有八十一人么？”
楚拙摇摇头，笑道：“修真界大多以为机巧坊仅有八十一人，我却知晓他们还有一位机巧将军，是机巧坊真正的首领。”
朱砚摸索着冰凉的齿轮，道：“捌贰陆，捌是机巧术士，贰是排行第二，那最后一个六是何意？”
楚拙却卖了个关子，悠悠道：“排行第一的机巧花魁叫元一一，修真界阵法冠绝天下的千机子曾在机巧坊当过玖贰捌。你猜猜第三位数有何奥妙？”
朱砚如果再听不出来 ，他小学数学老师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他笑道：“一一得一，二九一十八，八二十六。这第三位可不就是前两位乘法的末尾数么。”
“乘法？”楚拙有些好奇：“这是你们那儿对这种算数的称呼么？”
朱砚一拍大腿，大卫王朝的技能术点在了修仙上，许多理科和生物知识还大致处于明朝时期。
他洋洋得意：“对啊，乘法是我们的小孩子学的东西，我可是还学过比这艰涩深奥很多的微积分、线性代数、概率论等等。”
他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楚拙的肩膀，道：“你若感兴趣，朱老师可以不藏私，一并教给你。”
楚拙瞧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可爱，便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过朱老师了。”
“好说，好说。”
朱砚眉眼弯弯，让楚拙看的心痒痒。他轻咳一声，指了指齿轮道：“这个齿轮是机巧坊的命轮。机巧坊的成员，大多会舍弃肉身，将自己也改造成傀儡，魂魄便藏匿于命轮。你若寻着命轮，交给机巧坊的人，他们便会替你做一件事。”
“这当真是个好东西。”朱砚小心翼翼地将齿轮揣在怀里，解释道：“我家载物，就是两个男孩子里个子稍高的那个，修的是鬼无宗的功法，走的也是傀儡一道，我正愁无处给他寻个好老师。当真是瞌睡的时候老天爷送枕头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不免有些担忧：“但这个命轮是我们杀了他们成员才得到的，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会不会反过来追杀我们？”
“应当不至于。”楚拙说出自己的见解：“我怀疑这个捌贰陆有异常。他在机巧术士中排名第二，修为理应是灵境巅峰甚至止境了。但我与他一战时，他的水平不过是个半斤八两的灵境下阶，甚是诡异。
且机巧坊一向与修真各大门派以及朝廷相处不错，许多成员是各个门派的客卿，当朝工部尚书也曾是机巧坊的成员之一。这样的门派，没道理会私自纵容邪灵伤人。”
“也对，反正道义是站在咱们这一边。”朱砚不再担忧，反正天塌了让楚拙顶着就好，他又问道：“楚兄你说这个傀儡的水平只有灵境下阶，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呀？不会已经灵境中阶或上阶了吧？”
那可真的是要逆天了！
楚拙无奈笑道：“小砚你想太多，我今年不过二十有四，修为也堪堪初境巅峰而已。初境巅峰至灵境下阶是一道天堑，无数修士蹉跎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进入灵境。而三十岁之前进入灵境的，近百年来只有两人而已。”
朱砚依旧佩服的五体投地：“初境巅峰就能打败灵境下阶的傀儡，楚兄你就是话本里越阶挑战的主人翁吧？更何况，你还有六年的时间，分分钟就成功进阶了好不好。”
楚拙笑而不语。他修行的功法极为特殊，每一次进阶都无比艰难，也无比凶险。当然这些不便让小郎中知道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机巧无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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