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所起》遇南山

5、谈话

　　两天后。

　　蒋楠靠在卧室的门边，看着收拾行李的沈钰泽，叹一句他蒋楠今年是真走运啊！昨天欢天喜地的送走一尊佛，今天就迎来了一尊神。

　　这尊看起来好说话的神正在一件件的挂衣服，而他的两个男助理呢，一个忙着换床上用品，一个在煮着咖啡，还有一个美女经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电话。

　　蒋楠假咳了声“沈老师啊，让你给陆之辰找的助理，没过来吗？”

　　沈钰泽看了眼从他进酒店后，便一路跟着到房间的蒋楠，指了指外面的人“张越，着急的话你这会儿就带他过去。”

　　蒋楠连忙摆手“不急不急，我就问问，不过他过去了你这就剩一个助理了，白莹会一直在这吗？”

　　沈钰泽将洗漱用品放进浴室，“不会，她待两天就走，有事？”

　　蒋楠扯着笑脸不太好意思的道“那个沈老师，你看啊白莹待不了几天，张越呢要去照看陆辰，你这可就只有一个助理了。”

　　蒋楠看着忙碌的身影决定把话挑明“陆之辰作为新人比影帝派头大，你想看到这种传闻？”

　　沈钰泽看向门边的蒋楠，“张越是常跟在我身边的，圈内大部分媒体和粉丝都知道。片场的时候让他跟着我，时不时过去陆之辰那边看看。”

　　蒋楠拍手“那就多谢沈老师了，不过你们两个的戏基本都一起拍，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楠走到张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们这边付你双倍工资”

　　孟瑄整理好被子抬头看向蒋楠“那就多谢蒋导给我赚外快的机会。”

　　蒋楠转到客厅端起刚煮好的咖啡，冲着卧室喊“不用谢，陆之辰脾气好，陆总给的待遇也比你现在好，你要在那待着舒服，跟我说一声，我很喜欢撬墙角。”

　　话是跟屋里的人说，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通完电话的白莹。

　　白莹感觉到一闪而过的挑衅目光，抬手捋了下有些挡眼的发丝“蒋导看得上，我自然双手奉上张越的劳务合同，怎敢麻烦蒋导亲自拿铁锹。”

　　蒋楠听着一点都没有被挤兑的自觉“你这觉悟就对了，你方便我我方便你，这多好。像你弟那样眼睛只向上看的唯利主义，纯粹就是给沈老师丢脸，你可别跟着学。”

　　蒋楠语重心长的端着咖啡坐到白莹身边，不待她开口接着道“不是我说你弟，人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这买卖都成了，你弟咋还这么不是个东西，那天吃饭从头到尾都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呢大度不跟他计较，我不仅大度我还心善，你是不知道白子凡那小子眼珠子向下看陆之辰的时候，我都替他捏把汗，这几天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听到他被抠掉眼珠子的消息。我这是偷偷告诉你，你转告他一声，沈老师在娱乐圈确实地位超然，可是架不住人外有人啊，别没事给沈老师找麻烦。他受伤了，保不齐还待算工伤，人沈老师的钱用处多着呢。”要养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压力很大得，哪能把钱用在给白子凡养老上，哪怕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也不行。

　　本来随意坐着的白莹换了个姿势，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看向蒋楠“抱歉，我弟给您添麻烦了，那天后沈总罚了他3个月工资，我也狠狠教训过他，希望他吸取教训，不要自以为是，仗着是老员工就想做老板的主，哪怕他的出发点是为老板好。”

　　白莹这是在告诉蒋楠，白子凡是有错，可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部戏他们确实看不上，不是因为看不上蒋楠，而是看不上剧本，一个打擦边球过审的剧，不稳定因素太多，一个控制不好沈钰泽多年积攒的口碑就会毁于一旦，若不是这个剧本哪怕他是部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狗血剧，他们也不会这么反对。

　　蒋楠端着咖啡起身到咖啡机前放下，似听不懂白莹言下之意“可不是，他如今还只是个执行经纪人都敢反对老板的决定，等哪天跟你似的有了公司股权，还不待谋朝篡位？像他这种动不动得罪人，有野心但没脑子的玩意儿，这段时间就别让他过来，碍我和陆小少爷的眼。”

　　白莹扯开嘴角笑意盈盈“我们沈总也是这么说的，怕他再惹事，把他打发去跟李姐，让李姐多教教他。”

　　两人姿态闲适语气平和，不见硝烟的挤兑对方，好像谁先控不住情绪谁就落了下风。

　　两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一旁收拾客厅的人却不自在，张越跟着沈钰泽五年了，第一次遇到被导演挤兑的事，他倒了杯咖啡放上几块方糖加入一点牛奶，端起去了卧室，递给沈钰泽的时候眼神飘向客厅，询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沈钰泽喝了口咖啡抿了几下唇，以他对蒋楠的了解，蒋楠不是那种会因白子凡的几句话而耿耿于怀，抓着不放的人。

　　而那天吃饭时注意力几乎都在他身上的陆之辰，估计都没能感觉出白子凡打量的目光，所以让蒋楠过来敲打的是陆之诚，那位陆总是不会在意甚至能直接忽视无关紧要的人对他是什么态度的。

　　但对陆之辰，哪怕是被一个略带打量和不认可的目光，都能让他直接派人过来敲打或者说是警告，陆之辰不是他们有资格看不上的。

　　沈钰泽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肩，眉目微皱，将手里的咖啡递还给张越“煮太久，味道不对”说着向客厅里走提高了些声音“把咖啡机洗了，我重新煮。”

　　客厅里仍端着咖啡正准备喝的蒋楠，听到沈钰泽对咖啡不满的声音，看向自己手里的咖啡，他对咖啡没什么研究也没什么要求，不过是当个能喝的东西，实在是喝不出哪里不对，要按平时他也就直接放下了，可这会刚在白莹面前端着咖啡耍了威风，这会还有点包袱，放下把觉得露怯，不放吧沈钰泽都说了味道不对他再喝下去显得他那么没有品位，所以他就那么低头看着，慢慢磨着杯口，做副若有所思的样。

　　沈钰泽看了一眼轻扯一点嘴角“张越给蒋导沏杯茶，他不怎么喜欢咖啡”

　　白莹立时起身“蒋导你不喜欢咖啡啊？我看您一直端着还以为您喜欢呢，还想着一会儿给您包点咖啡豆让您带回去喝呢，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沏茶。”

　　说着拿过蒋楠手里的咖啡杯，走到厨房里将咖啡倒掉，重新拿出一个杯子给蒋楠泡茶。

　　蒋楠看着空掉的手，抬眸看向护短的沈钰泽，将尴尬的手放进口袋，坐到一边的凳子，眼神一直跟着准备咖啡豆的沈钰泽，越发的烦躁，在心里骂一句“陆之辰你看上的这玩意儿，这会儿正护着别人呢。”

　　跟沈钰泽说“我不过说几句，你就不高兴，那白子凡上下打量陆之辰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陆诚那护犊子的能放过他？咱们现在是合作，那以后呢？我可跟你说陆城不满的可不止白子凡，还有你们那营销点，把你说的是遵守约定的绅士，而陆之辰就是积了大德走大运的小子，他是吗？他一陆家小少爷，需要靠你打开娱乐圈的大门？需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挣点糊口钱？”

　　沈钰泽抬眼瞟了眼蒋楠“所以他为了什么？”

　　问得蒋楠霎时没了脾气，张了几下嘴也就憋出一句“我找他来的。”

　　恼羞成怒的提大了嗓门“总之你们营销的时候别扯他，也控制一下粉丝别有事没事踩他一脚，惹恼了陆霸霸我们都没好日子。”

　　话放的狠，可是有陆之辰在陆之诚不会对沈钰泽做什么，受波及的估计只有他蒋楠一个，想到这蒋楠无奈叹气，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出力不讨好？整个一二傻子。

　　白莹走过来把泡好的茶递给蒋楠“咱们是合作又不是结仇，怎么会踩陆老师，粉丝那边我们会让宣发多看着的。至于营销方面，我们泽盛也就看起来家大业大，其实并没什么资本加持，所以这部剧上映的时候各项宣传营销就有劳蒋导多费心，沈哥多年不拍电视剧，我们对这部剧非常看重，可惜我们力不从心，劳烦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蒋楠放下烫手的水杯嗤笑着动了动鼻子，泽盛娱乐有沈钰泽这个资本在，跟本不需要什么其他资本介入。白莹准备撒手不管，连个说的过去的借口都懒得找啊，不过他也不需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能者多劳应该的。”

　　蒋楠看向盯着咖啡机的沈钰泽，这会儿说不管，等剧播的时候，说不定陆之辰早把沈钰泽拿下了，到时候有陆之诚和沈钰泽为陆之辰保驾护航，还需要他这个导演瞎操什么心，为了美好的未来，他待多给陆之辰创造点机会，想着他冲沈钰泽笑的越发亲切“对了沈老师，我约了陆小辰一起给你接风，在这酒店餐厅，你收拾好了我发消息给陆辰。”

　　白莹总算见识了白子凡说的变脸，蒋楠这人不愧是名导，各种情绪收放自如，刚还剑拔弩张风雨欲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霎时晴空万里，连白莹这个见过各种影帝影后级表演的，都要叹一句佩服。

　　沈钰泽接好了一杯咖啡闻了闻，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那就约七点。”

　　拿起夹子夹了几块方糖进杯子里，接着道“有件事跟你商量，我们公司这次参演的几个小年轻，我准备让他们提前进组，我教陆之辰的时候，顺便带带他们，之前一直没时间，趁这次机会考核考核他们的业务能力。”

　　泽盛娱乐的艺人承包了过半主要配角，沈钰泽原本只打算让他们提前一个星期过来剧本围读，这次不算愉快的谈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蒋楠喝水的动作停在了半空，缓慢的转身看向沈钰泽，好嘛，他这是又得罪了一尊神，为了不把神彻底得罪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好啊，我原还担心你单独教陆辰尴尬呢，人什么时候过来？我让人预订好房间。”

　　沈钰泽端着咖啡往沙发边走，跟白莹说“你问问，没行程的直接过来。”

　　白莹看了眼想反对又无从下手的蒋楠，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到晚饭点了“好，我一会儿就联系，孟瑄张越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蒋楠看着大步出房间的白莹，无力叹气，坐到沈钰泽旁边“沈老师他们都去吃饭了，你饿不饿？要不我喊陆辰过来，咱们先聊聊？”

　　沈钰泽瞟了眼又不知道打他什么主意的蒋楠“你怕待会儿说到什么，吃不下饭？”

　　不是怕说到什么，是怕饭桌上一个害羞的沉默，一个理所当然的沉默，只余一个他在尴尬的沉默里吃不下东西。

　　蒋楠拿出手机“不乐意算了，我给陆辰发消息，让他直接去餐厅。”

　　沈钰泽放下手里凉掉的咖啡起身到卧室里“我拿外套。”

　　蒋楠收到陆之辰的回信，将手机放回兜里“沈老师，待会儿你也多说两句话，陆小辰小朋友在外边待了几年，没学会啥有用的，原来的机灵劲也丢了。”

　　沈钰泽穿好衣服出来，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