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之交（上）》醉江眠

2、二

　　苑丞斐捏了捏手中的笔，天气炎热，更被空气中的那细微的声音弄的心里燥燥的，他忍了下没忍住，丢下笔拉开窗帘疯狗似的朝对面喊了声。

　　“噪音扰民，关照德你看片就不他妈小声点吗？”

　　这一喊，把气都喊没了，苑丞斐顿时舒畅了，同时他感到要遭殃。

　　关照德转过身，漂亮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那双桃花眼的弧形，十七年来百看不厌，生起气来还是一样让人害怕，苑丞斐抖了抖，又挺直了身子。

　　他才不怕他。

　　关照德拉好裤子拉链，左手搭着额角，桃花眼似笑非笑。“苑丞斐，你耳朵怎么跟狗一样灵呢。”

　　“吓得老子都萎了。”

　　萎了更好，苑丞斐幸灾乐祸，嘴上却说，“替我给你的小兄弟问好，做作业去了。”

　　苑丞斐关好窗户，拉上窗帘，乐的前俯后仰，总算阴了这小子一把。

　　他高兴的坐到桌边，握着圆珠笔，正要奋笔疾书时，突然听到外面喊一声。“苑阿姨好啊！”

　　“小德来了？快进。”苑妈妈打开门，笑着把人迎进来。

　　关照德成绩好，是典型别人家的好孩子，苑妈妈平时对他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苑丞斐吓得一哆嗦，老妈真是放狼进羊群，他就是那只唯一的小羊！

　　关照德抱着书包，笑的甜甜的。“我
　　找小丞写作业。”

　　然后苑丞斐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显然他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能怕他不能怕他，苑丞斐装模作样挺了挺背。

　　“哟，小德来了。”苑上嬉正端着叠水果盘往楼下走，颇为熟悉的打了声招呼。

　　姐啊姐啊，要是你拦住那个魔鬼，我专门骑车到百家鸡买鸡腿给你吃，还有把同学送我的周杰伦专辑给你。

　　关照德乖巧的叫了声，姐姐。

　　苑上嬉高兴的应了，塞给他一块大西瓜，“我弟在里面写作业呢，你来了正好，两个人有个伴。”

　　有个屁的伴，老姐你不会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哼。家人们都不厚道，老姐最靠不住。

　　苑丞斐深喘了一口气，门缝开了个口子，他撇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写作业。
　　关照德面无表情的把西瓜放在桌上，眼睛直直盯着他看。

　　苑丞斐抬眼与他对上目光，那人怎么看都让人生不了气，又垂下眼，骂道“看个屁看。”

　　关照德看了看苑丞斐握笔时抖动的手，笑了笑。“你怕我啊？”

　　“怕个屁，老子一点也不怕你。”苑丞斐瞪了他一眼，其实他不会那道题，他只是装忙。

　　摆出一副老子有事别来烦老子的模样。

　　“不怕我，你手抖什么？”

　　“没抖。”

　　“你抖了，都成筛子了。”

　　苑丞斐左手按住了右手，“现在不抖了。”

　　关照德也不说话，玩了玩桌上的台灯，一开一关的。

　　让人写不好作业。

　　“你又抖了。”

　　“我那是气的！”

　　“昨天你自己回家的？”关照德问。
　　苑丞斐轻轻从鼻尖嗯了声。

　　关照德凑近他，近到鼻尖对着鼻尖。“说谎，我看见你和校花一起走了。”

　　老子偏不信邪了，黄瓜不是说关照德去参加外面比赛了吗？

　　“哪只眼睛看见的？”

　　关照德指了两下脸上，“这两只都看见了。”

　　苑丞斐皱了皱鼻子，硬汉似的说“老子爱和谁一起走，就和谁一起走。”

　　关照德哼了声，双腿翘在桌面上，他的腿又长又直，还露出一节麦色脚踝，那是去年他去夏威夷时晒黑的。“我要告诉苑阿姨你早恋，我还要告诉苑叔叔。”

　　苑丞斐的爸爸非常严厉，对苑丞斐要求很高，要是被他知道了，保不准怎么死的。

　　苑丞斐暗骂了声，这个告状鬼。

　　“那你不是经常和女生玩吗？上次黄瓜说你在操场亲了周莹莹！”

　　“谁？外面人传的你还真信啊。”关照德轻笑一声，表忠心似的：“苑丞斐，你还真笨，我的初吻还是给你的。”

　　苑丞斐瞪大眼睛，他当然记得，在他发现了关照德是他邻居的第二天，关照德把他堵在学校厕所，说是欠了他的要还，抓住老子的嘴一顿乱亲。“老子攒了五年的！你一秒就拿走了。”

　　“谁还不是？”关照德翻了个白眼，

　　“我要写作业了，别嚷嚷。”其实他不想写，但是在和关照德相处和做作业之间，果断选做作业。

　　关照德静了静，又说“你和李佳音…”李佳音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问来借图书馆的借阅卡的。”苑丞斐老实招了，事实上真的只是那样。

　　“哦，这样啊。”关照德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空间倒是安静了下来，那道选择题不会，干脆就空着了，直接看下一题。
　　数学刚好是他的短板，他做的有些不耐，抬头看了关照德一眼，在写作业了，希望他赶紧忘了刚才的事。

　　苑丞斐祈祷着，还真从八点做到十点钟，他眨了眨疲劳的眼睛，脑袋还精神着，关照德已经在检查试卷了，灯光下他的脸极为精致，苑丞斐觉得他的脸比小时候更瘦削也更立体了。

　　“让我看看你这道题怎么做的。”

　　关照德翻了翻苑丞斐的试卷，他语文好，而语文正好是关照德的短板。

　　“OK，收工。”关照德把试卷收进书包后，弹了弹苑丞斐的额头，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黑亮的眼珠子藏着不怀好意。“让我们谈谈刚才你那一嗓子把我吓萎的事。”
　　措不及防的一指让他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这小人超记仇！

　　“怎么谈？疼死了。”

　　“老子那时正自/慰呢！”他自称老子，看来真的是很严重的事。

　　而这对男人的重要性，苑丞斐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会幸灾乐祸，先冯管是不是真的会阳痿，报了仇先偷着乐为快。
　　他说：“谁叫你把声音开那么大的，谁看片跟你似的。”

　　两人的房子离得近，一推开窗就能看到对面，也没有装隔音，比其他房间传的要更清晰。

　　他被女人声叫烦了，青春期火气大不知道啊，老子看见树洞都想发泄。

　　灯光下关照德不依不饶，他向来对任何事都很执着，今天的事他能记到下个月下一年，不像苑丞斐，第二天早上就忘了。“你怎么赔我？”

　　苑丞斐还真想了想怎么赔他，“语文笔记借你抄。”

　　“你早就答应过的，不算。”

　　得寸进尺。

　　那事那了，他说：“这样吧，我帮你问黄瓜借几个，他那都是最新的，你就说你喜欢什么类型就行。”

　　男人嘛，他最晓得了。

　　关照德眼珠流淌着淡淡的光，说不清楚是什么。他爽快的道“好啊！”

　　“什么类型？”

　　“随便。”

　　“OK。”苑丞斐打算今天就打电话和黄瓜说。

　　时间不早，关照德背着书包回去了，索性都那么近，也走不了几步路。

　　苑丞斐口感舌燥，到客厅找水喝。

　　水水水水水

　　苑上嬉正在看电视，母亲已经回房睡了，而父亲经常出差，最近去日本了。

　　“欧巴，你真的是从海里来的吗？”

　　“我是美人鱼的王子，你救了我，我要报恩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欧巴，我喜欢你。”

　　“韩宝善，我也喜欢你。”

　　苑丞斐被吓的手一抖，条件反射性的威胁道：“我告诉妈，你熬夜看电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照德传染的，动不动就威胁别人。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亲姐，这么喜欢看肥皂剧，唉，估计是遗传妈的。

　　苑上嬉丝毫微不足道的看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个小屁孩，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苑丞斐也没理她，又哗哗灌了几口水。
　　苑上嬉感叹了几声，“小德真是越长越标志了，人也礼貌，真是哪哪都比我们家这个好。”

　　那是她没看见，关照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也是，关照德只会对着他露出本来面目。

　　苑丞斐火冒三丈，“姐，这是人话吗？哪有谁家姐这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如那小子了？”

　　也正是因为这点，人人都喜欢关照德，人人都夸关照德苑丞斐才会讨厌他，会没由来的嫉妒他，只因为他做什么都把自己比下去。

　　同时他也得意，哼，你们都没有看清关照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我看清了。他会这样想。

　　苑上嬉上下扫了眼他，说：“我说的实话，你气什么呀？”

　　苑丞斐朝她身上丢了一枕头，飞快跑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