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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逃啊!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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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睡得太久与社会脱节了,还是这几年发生过什么呢?”于榕雨打开手机的屏幕,她和男友的合照让她变得不安起来,甚至对这份感情的存在,都变得异常的怀疑起来。云晓祁故意打着呵欠,叉着腰道:“啊?你就是在苦恼这些吗?你想想啊!你好不容易醒了,男朋友难道跟你吵架啊?父母的眼泪都哭干了,该说的话在你睡着的时候,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说得出来。还有我,我现在不是十四岁了啊!我是十八岁的男人了嘛!马上要进大学校园谈恋爱,正式进入成人世界了!”
于榕雨抱着双臂歪着头听他的长篇大论,见他终于说完便道:“哎哟!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云晓祁努了努嘴巴,不爽地说:“怎么?就准你有男友,还不许我谈恋爱了!哼!我睡觉去了!”云晓祁迈着大步子,大摇大摆地朝他的房间走去了。被乌云遮住的月色,不知为何出来,照亮暗暗的走廊。于榕雨看到踩在地面的云晓祁,是光着脚的,而他对此似乎毫无察觉。
晨光的寒意,夹杂着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断壁残垣的古城。于榕雨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早晨的雾气,清冷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打了一个喷嚏。“起得这么早啊!”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云晓祁:“你看起来很累,不需要多睡一下吗?”云晓祁摇了摇头,放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说:“今天你不是想去海边拍摄吗?那我们快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拍一下我,就感觉活力满满呢!”面对于榕雨的话语,云晓祁笑了笑说:“我看是你还没睡醒吧!”他晃晃悠悠地转身下楼,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于榕雨担忧地问:“你真的没事吗?”云晓祁背对着比着“OK”的手势:“不去吃早饭吗?我先去吃了啊!”
海面暗蓝蓝的一片,因阴天的缘故,使它没有任何的光彩,一副冷冰冰病怏怏的状态。于榕雨赤足踩在沙子里,潮水浸入到沙子里,带着海水特有的冷冽。她沿着海岸留下一串串脚印,灰蒙蒙的天空,正对着这片暗暗的海面,某种颓废的意味呼之欲出。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摄下海平面和天空交映的画面。灰败的照片落在她的相机里,她茫然地面对着海面,任凭海风一寸寸地侵蚀着她的发。
于榕雨站在泥沙里,海水不断地拍打着小腿,她仰望灰色的天空,有一种被时空定格在原地的感觉。为什么呢?自己睡得太久了,在空白的梦境中,总能听到一个人对着自己絮絮叨叨。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是父母吗?是男友吗?还是医生呢?
一滴水砸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雨水啊!天气预报好像没有说今天下雨啊!于榕雨回望着远处的大石头上,云晓祁趴在石头上睡觉,丝毫没有被慢慢密集起来的雨点所打扰。于榕雨又看向海面,雨滴坠入海面,溅起些许的水花。这场景很美啊!她拿起照相机拍摄了之后,内心压抑没有任何的减轻。她朝着云晓祁跑去:“喂!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躺在石头上的云晓祁,听到急促的喊声,慢吞吞地站起身,看着在雨中奔跑着于榕雨。真好啊!她活蹦乱跳地奔跑在沙子里,与以前无异。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喊:“快点!快点!回去了!”他跳起来对着她招手,兴奋跳起来的样子,像只猴子般活跃。于榕雨笑了起来:“喂!你别像个傻子好吗?!”
坐在旅舍一楼的沙发上,于榕雨清理着腿上的泥沙。云晓祁则拿起拖把,将她弄脏的地板,仔细认真地清理着。于榕雨擦拭着小腿上的泥沙说:“我来就好了,又不是你弄脏的。”“反正我也没事做啊!”云晓祁头也没抬地道。于榕雨一边清理着一边问:“你大学报的是哪所学校啊?!”云晓祁将拖把带去外面的水池清洗,逃避了这个问题。
拖把上的泥沙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逐渐变得干净起来。云晓祁把它拿起来,倒挂在架子上等待着晾干。雨水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像极了小时候租住的小棚屋。屋子很小,放着两张床,一张小饭桌,其中一扇小窗户下是搭建的临时厨房,厕所在外面要和几家一起共用的。他站在屋檐下,对于过去的种种的记忆,一股脑浮了上来。
那些从小听到大的嘲笑和白眼,都因为他住的地方吧!所幸的是他从未被这些打败过,穿着廉价的鞋子又怎么样,穿着过时的衣服又怎么样,背着烂掉的书包又怎么样?这些都能成为被人歧视的理由,他有点不太了解。这些怎么样?又怎么样?成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亦成为父母意外逝世的诱因。无法原谅自己的他,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课本里学到的词,竟成为了自己的真实写照。喜欢热情又善良的人,于是理所当然喜欢了于榕雨,在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的温和与善意,让他成为了比以前更好的人。却因为这一份感情,他又害了她。为什么要任性地逃出房东家呢?就因为被看到了私密的日记吗?于榕雨父母愤怒的脸,指着他的鼻子喝道:“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想不到你这么龌蹉!”
少年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瞬间就崩了盘。他本以为找到了栖身之所,想不到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过活,甚至被连自己的物品,都能被这样翻阅。他逃了,夺门而逃,撞到了正和男友回来的于榕雨。她见到他脸上的泪珠,有点困惑和担心:“怎么了?”喜欢是需要资格的,感情不是可以任意寄托的,一句你不配就判了死刑。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男友,才配得起她的爱情。而自己呢?顶多配得起怜悯了。
逃吧!逃到自己的家里去吧!可是家在哪里呢?一年前在殡仪馆送走了父母,他要去哪里才好?脚步凌乱地走在大街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哦,不对,就是一个孩子嘛!哭,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权利了吧!商场的灯光璀璨夺目,马路上的指示灯,不断地闪烁着。城市里的光芒交相呼应,长长的车流堵在大道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彻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