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他和她》果灯阿珀

2、第 2 章

　　“看，谁来了，是建人舅舅哦。”妈妈这样说着，叫来了我。

　　祖母的感情史丰富，这就使得建人舅舅和我母亲相差的岁数，大过我与建人舅舅之间的年龄差。
　　除去往年的圣诞合照，那是建人舅舅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建人舅舅那时快上中学的样子，但对当时的我，他就像树一般高。他低下头和我打招呼，我还记得我的脸“唰”地红了，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怎么了，这孩子，平常不是这样的。”妈妈说：“是在害羞吧。”
　　后来，我们每年圣诞前后都会见面，每次看到他，我的脸都变得通红。由于害羞，一向活泼的我在他面前很少说话。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将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他拉着我的手，扛着我进门，但因为他太高，我的头重重地撞到了门框上。他吓了一跳，连忙将我放了下来。
　　妈妈问我疼不疼，如果说“疼”，他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吧，当时的我这样想着，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后来，我父母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两人整夜争吵，我用枕头捂着耳朵，缩在墙角。再之后，父亲去世，母亲离开，我和祖母住到了一起。
　　每年圣诞，祖母家总是会举办派对，但母亲从不来，建人舅舅来探望过几次祖母，上一次见面，是七年前。那年建人舅舅刚从一所宗教高中毕业，找到了一份金融相关的工作。
　　建人舅舅的数学很好，做事也缜密，所以当时我对他说“一定会很适合你”。那个夏天，我们一起在南边的屋子里度假，他看着我，露出笑容。
　　“或许吧。”他说道，金色的发丝随风吹起，倒影在清澈的湖水和我心里。

　　“七海先生的侄女？”公寓的管理人阿姨看着我写在访客登记表的内容：“你的日语很标准啊。”
　　“还差得很远。”我客套道。
　　“不过我这里没有来访信息，你有联系他吗？”
　　“嗯。”我点头：“已经联系过了。”
　　“好，那我就不确认啦。”阿姨笑眯眯对对我说：“左手边就是电梯。”
　　“谢谢。”
　　我背着双肩包，随着电梯上升，心情逐渐忐忑。
　　周六的夜晚，十点，我按响了建人舅舅家的门铃。很快，门把转动，门开了。
　　“建人舅舅。”我笑道：“晚上，好——”
　　眼前的男人留着背头，脸上疲态尽显。我有些愣神，他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住了。
　　在心底漂浮着的不祥预感成了真——祖母没有联系建人舅舅，又或许联系了同样住在日本的姨妈，但不知怎么的，并没告诉建人舅舅。
　　我抓紧了包袋，糟糕，如果他问我是谁的话，我的心情肯定会——

　　“娜娜。”建人舅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笑：“你长大了。”
　　此时此刻，我的眼中定然有流光闪过。虽说笑起来后，建人舅舅显得更加疲惫了。

　　高级公寓，干净整洁，和建人舅舅的风格很像。见他在酒柜前踌躇，我靠到吧台边。
　　“水就行了。”
　　“恩，抱歉，我这里只有酒。”他说道，拿起杯子接水。
　　“我才是。楼下阿姨说没有访客记录，我还擅自上来了，抱歉。”我问道：“祖母是不是没联系你啊？”
　　建人舅舅沉默了一瞬，看来确实是这样。
　　“阿丽西亚又去哪里了？”建人舅舅问道。
　　阿丽西亚是祖母的名字。
　　“赤道附近。”
　　“是么，还是老样子。”建人舅舅叹了口气：“之前，我听说你选了Gap year，打算旅行？”
　　“还没确定，祖母给了我到这里机票，我就过来了。可能会呆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要不我住到姨妈家去？”
　　“那两人去结婚纪念旅行了，你就住在这里吧。”建人舅舅顿了顿：“明天我有事要出门，你的三餐——”
　　“我会自己解决的，我的日语没问题，而且也有钱。”我接道，总觉得建人舅舅有些不对劲，是工作太累了吗？
　　“恩，那我会把钥匙放在桌上，明天你一个人，可以到附近走走，注意离河太近的地方。”
　　心头又传来一阵暖意，他还记得我小时侯掉进河里的事啊。

　　建人舅舅的公寓很大，客房自带淋浴间。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激动得睡不着。
　　说实话，在来之前，我对东京没有任何兴趣，申请Gap Year纯粹因为我不想和人打交道而已，但现在却满怀喜悦，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眼睛，时间还没到七点，但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床洗漱了。
　　建人舅舅也起了，见到我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我在这里。
　　“早上好，建人舅舅。”我同他打招呼。
　　“早上好，娜娜。”他走到咖啡机前：“要喝吗？有卡布奇诺。”
　　呜呜呜，他还记得我喜欢卡布奇诺，不愧是我最喜欢的舅舅。
　　“嗯，谢谢。”我说道：“我下楼买早餐回来吧，昨天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便利店。”
　　建人舅舅回头，看着我：“你打算这样出去？”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着装，睡裙外套了件风衣外套，走在这里的大街上会很奇怪吗？
　　“娜娜，这里不是欧洲，也不是加州。”建人舅舅认真道：“至少不要露出睡衣。”
　　“嗯，我知道了。”我迅速扣上了风衣的扣子，问：“这样行了吧。”
　　“这个世界外面风大。”建人舅舅说：“门口挂着我的外套，一起穿上。”

　　十一月初的寒风刮在脸上，我裹在长外套里，一路几乎是跳着的，完全不觉得冷，甚至能穿着睡裙，在街上跳起弗拉明戈。
　　早晨七点，路上不知怎么的没什么行人，出乎我的意料。
　　我在便利店里买了热乎乎的关东煮，正准备吃，店员用磕磕巴巴的英语告诉我，店里有座位可以过去吃。我摇了摇头，用日语说“我准备走”，店员愣了一下，用日语说“路上禁止饮食”。
　　我愣住了，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公寓，不想要关东煮和包子冷掉。

　　回到公寓，门口接待处，站着一个很高的人，挡住了管理员阿姨，所以我没打招呼，径直往里走去。
　　“啊，七海先生的——”忽然，管理员阿姨叫住了我。
　　我止住脚步，看了过去。
　　“娜娜酱，这位先生说他和七海先生有预约，但这个时间未免太早了。”阿姨说道：“七海先生起来了吗？”
　　我抬头看向这人，他实在很高，高到穿着厚底鞋达到一米八的我都要仰起头来看。他脚踩切尔西短靴，着一身黑色运动装，脸上挂着副墨镜，白发短发有些特别。
　　他双手插袋，拖长了声音：“欸，七海的侄女？我是五条悟，七海的前辈哦。”
　　这人说话的中气很足，语气却有些浮，建人舅舅说今天有约，就是和他吗？直觉告诉我，他是有些麻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