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蹒跚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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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暂短的二月即将结束，时间走到了春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
即便第二天就要放假了，下午照旧是要上课的，课后班主任又将纱织单独喊去了办公室中。
“日向君，我也清楚你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可以和老师说，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所以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啊”。
一上来，班主任就用语重心长地口气开口，似乎是要谈心的架势，搞得纱织有些莫名。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很好啊”。
“是吗”，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次喊你来，其实是想询问日向君，你对今后的进路有什么想法吗？”
少女似乎愣了一下，但她随即垂下眼睑，半掩着黑白分明的双眼，“我……”
“如果没考虑好的话也没关系的，离毕业季还有一个春假呢，你可以在这期间慢慢思考，毕竟是关乎到自己今后人生的选择啊”。
“不，我已经决定好了”，再度抬眼，纱织的眼中只剩下坚定的色彩，“我确实想要学习天文学”。
天文学可以说是相当冷门的学科，加上这样的专业在毕业后其实不算容易找工作，对于纱织这样没有家人帮衬的孩子来说其实不算最优选，班主任皱了皱眉，但看着少女似乎散发着光芒的眼神，咽下了自己本打算继续劝说的话。
“既然是日向君喜欢的学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日向君不论是文学历史还是物理数学都很擅长呢，说不定意外的适合浪漫又严谨的天文学”。
学生已经为了梦想而下定决心迈出脚步的话，那么作为一名教师，唯一需要说的话就只有鼓励了。
“以日向君的成绩，可以直接试一试申请那几所有知名天文系的大学保送资格，如果申请文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老师，不要怕给老师添麻烦”。
“谢谢您”。
纱织郑重地弯下腰鞠了一躬，她因为家里出事，一度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而转去了很远的学校读初中，一年前才又转了回来，然后进入了如今的班级，这位班主任因为知道她的家庭问题，一直以来都默默给予了她更多的关注，少女感恩于这样的善意与体贴。
。
一月后，周日。
下班后，纱织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了正在后门抽出一根烟准备稍作休息的店长身前。
一天下来，店长精致的眼妆有些许的晕染，显得整个人疲惫又慵懒，她见到少女，没有点燃手中的烟，而是笑了笑，问道：“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店长，我打算辞职了”。
对方的表情似乎不是特别意外，只是温和地注视着纱织，“发生了什么吗？”
“我今天刚收到通知，已经确定我拿到了东京大学的保送名额，所以想利用春假剩余的时间在图书馆多了解一点专业相关的知识，提前做好大学学习的准备”。
“哇，超级大惊喜啊，选了什么样的专业？”
“天文学”。
“诶？看不出来，小纱织是对这种有兴趣的啊”。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纱织笑了笑，“请别担心，这个决定是我在仔细考虑后才做下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不予置否，店主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你报考的那所大学，那里的天文系不仅很有名气，而且还自带设备先进的观测所吧”。
“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她不解其意。
“我有一个朋友，没记错的话就是那里的所长，同时也兼任了东京大学天文系的教授，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跟我抱怨人手不够呢，怎么样，小纱织，从我这里离开后有兴趣去那边做兼职吗？”
店长笑得狡黠，她捏了捏少女呆住的脸，知道对方是不会拒绝这样绝好的机会的。
果然，纱织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可以吗？我超级感兴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店长！”
店长看着面前鞠躬的少女，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以后要加油啊，小纱织”。
“谢谢，真的，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了”，纱织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道。刚搬回这边时，是店长向她伸出了第一只友善的手，拉了迷茫的她一把，给了她一份工作，然后像一位大姐姐一样陪伴着她。
“怎么说着像是要诀别一样，有空的话，小纱织记得来我这里喝杯咖啡哦”，再度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头发，店长左手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光，右手用了点力按住她的肩膀，“既然找到了自己想走的道路，就一往直前地往前走，要相信自己手中所握住的力量，这是来自大人的建言哦~”
“我知道了！”纱织冲店长微笑了一下，“那么我今天就此告辞了”。
“啊，先别急着走，小纱织，下个星期五就是女孩节了，你还记得吗？”
“啊……说起来确实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纱织家里已经没有长辈帮你准备了吧，这样的话要不要来我这边，我正好和朋友约好了去上野公园赏樱，提前预约到了上等席哦~”
“既然是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我就算了吧，提前祝你们玩得开心”，纱织摇了摇头。
“嘛，别那么快拒绝嘛，我的朋友其实就是刚刚和你说的东京大学观测所的所长来着，你来的话我正好方便把你介绍给她，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心动啊？”
“……果然还是不合适吧”。
“哎呀，不要顾忌那么多，你直接来就是，记得穿和服哦！”
店长用力拍了拍纱织的肩，笑得开怀。
“和服……”
见少女面露难色，店长立刻理解了对方的窘境。
“放心好了，你的身量和我差不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我以前的和服寄给你，虽说是旧的，但因为对体重有要求，我其实没穿几次，款式也很好看”。
店长和纱织都是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在日本的女生中算是格外出挑的了。
“那就麻烦你了”，盛情难却，少女点头应下。
。
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的樱花树不知何时吐露了新芽，看来马上又要迎来盛开的时节了。
【女孩节是什么？你要穿和服吗？就是电视里出现的那种？】
真在少女耳边喋喋不休地询问道，纱织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匆匆赶路，于是低声解释起来。
【每年的三月初三，日本的女孩节，又称桃花节，从中国传入的传统节日，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了，是祈求女孩健康成长并获得幸福的节日。】
【那不是完全不容错过吗？】
【传统的风俗的话，人们会在家里摆上漂亮的木偶，喝糯米酿成的甜酒，女孩会穿着传统服饰去赏花，差不多就这些吧。】
【诶？但是纱织连和服都没有……】
真突然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到了少女的难堪之处，急忙收声。
【没关系的，我的确很久不过女孩节了，因为一个人过这种节也没什么氛围，不过今年既然不是一个人的话，过一过也不错。】
纱织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怀念与释然，自己已经并非孤身一人，仅仅是想到这个事实就能让她心间泛起暖意。
【真期待我家小姑娘穿和服的样子啊，肯定很漂亮吧。】
少年故意用老气横生的口气说话，成功将纱织逗笑了。
【什么嘛……你又不是我爸，不要用这种口气啦。】
【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很有趣啊。】
这么说着，真又挑起了一个话题，开始讨论晚餐应该做什么了。
【明明我才是吃的那一方，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要求啊……】
【因为我也会通过你的舌头尝到味道啊。】
少年没有丝毫羞耻心地说道。
【你就不觉得自己最近话太多了吗……】
自从确定关系后，真有越来越粘她的趋势，以前虽然也一直在一起，但除了刚到地球那会儿他会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东问西呱噪的不行，那之后大部分时间，为了不打扰纱织的正常生活，他都会安静地装作不在。
而现在，少女有一种回到最初的时候的错觉，只要她是一个人少年必然会显出灵体，时不时就换一套衣服，看起来简直骚包的没边了，当然纱织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有大饱眼福的。而且真还会在她手上没有重要事情的时候以各种理由和她搭话，即便自家男朋友的声音再好听，话多成这样纱织也有点受不了了。
【纱织这是嫌弃我了吗？明明我们才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来的，果然你是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的类型吗？】
【不要再看乱七八糟的肥皂剧了算我求你了好吗！】
。
第二周周五，女孩节到了。
纱织早早起床，掀开窗帘，街边的樱花树一夜之间就洋洋洒洒开了个圆满，街道上被粉红的花瓣覆盖，这是一年一度的浪漫，短暂又绚丽。
店长送给她的和服是藏青蓝打底的，裙摆上面绣着红色和紫色的牡丹，边缘用银线绣了暗纹，总而言之，看着就很贵，而且艳丽的风格和纱织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送了，有再多不满纱织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和服的穿搭教程，靠着被真的魔鬼训练磨砺出来的柔韧度，磕磕绊绊穿上了全套的和服。
少女随后给自己编了个麻花，挽起来后在侧面夹上和和服一起送来的配套牡丹流苏头饰，又画了个淡妆，照了照镜子，觉得还算齐全，这才走出门外。
诸星真直直就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走出来的纱织却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了吗？果然我穿这种风格的衣服很奇怪吗？”
纱织难得有些羞涩，看到对方沉默的反应尴尬开口询问道。
“不是”，少年摇了摇头，用格外认真的语气夸奖道，“特别好看，惊艳到失语了”。
“笨……笨蛋，哪有你这么直白夸人的”，少女脸上一热，这家伙明明是个傲娇，怎么在这种地方却意外地直球啊。
“我夸我的女友好看有什么不对吗？”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啊，他夸起自己和自己老爹的时候一点都不会矜持呢？所以这是被划分为自己人才有的待遇吗？
纱织这下不止脸上，心底也开始发热了，她藏在宽袖中的食指和拇指稍稍摩挲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向沙发，拿起同样配套送来的荷包，将变身眼镜手机钥匙钱包通通收了进去，踩上木屐，少女拉开了门，故作淡定道：“走吧”，殊不知自己耳根红了一片。
门外，一辆酒红色的宝马敞篷跑车停在路边，驾驶位的店长带着墨镜，鲜红的口红配上随意披散的波浪卷，显出张扬与潇洒的熟女气氛，“哟，少女”，她抬手打了个招呼。
女人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单手插着，上下打量着纱织，“果然如我所料，小纱织穿上艳丽一点的衣服也完全压得住啊，perfect~”
“比起这个……店长”，纱织的口气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为什么你没穿和服？”
“哈哈哈，毕竟是女孩节嘛，我一个奔三的老人家就不掺和了”，店长心虚地挪开眼，半掩着嘴做作地笑了几声。
少女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虽然在看到寄过来的和服时就有所怀疑了，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坑了她。
“所以说今天一群人里只有我穿了和服？”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别担心别担心，纱织今天很漂亮的哦”。
店长打着哈哈，半推着纱织坐进副驾驶，自己也坐会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我姑且还是问一下，这件衣服是您穿旧的这件事不是骗我的吧，虽然我拿到手的时候可是一点穿过的痕迹都没有呢”。
纱织勾起嘴角，看向店长的目光让对方有些汗毛倒立。
“哈哈哈，看不出来吗？那看来是我家的佣人收拾的太小心了吧哈哈哈”，店长目不斜视地看着道路，随即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咻”得一声向前方驶去。
少女无声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追究起这个话题来，只是轻声道谢道，“多谢了，玉子姐”。
“谢我就不必了，总觉得纱织这段时间以来变了很多呢，姐姐我很高兴哦”，红灯恰在此时亮起，跑车停了下来，玉子顺势点了一下操作屏，婉转悠扬的钢琴曲从音箱中传出来，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我……变了？”
“是啊，比过去开朗了很多，以前的小纱织给人感觉是刻意地与人保持着距离感，不想结下过深羁绊，但现在你变得坦诚了不少，会指责我，向我抱怨，向我撒娇，所以我是真的超级开心哦，怎么说呢，有一种自家女儿长大了的感觉吧”。
纱织笑了起来，她隔着布袋轻轻触碰了一下里面的变身眼镜，她想，自己能遇见赛罗，大概已经用掉了一生的运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蹒跚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