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贵妃》堆金

7、御前

　　片片白梅，被白雪覆盖，分不清彼此，隐约可见浅粉花蕊才能分辨出一二。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带着特别的旋律，有种别具一格的美。

　　御茶房的几个小宫女，被派来收集梅花上的雪水。魏锦瑟闷的无聊，央求了芳姑姑，也跟着来了。

　　梅林如海，是先帝为宠妃所建。可惜红颜薄命，宸贵妃生产之际难产，母子皆亡，不然这天下是谁做主，还真是这不一定。

　　拿起银制的小刷子，慢慢扫去顶上的浮灰，换一把新的开始收集雪水。

　　风吹过，扑鼻的梅花香气袭来。冷冽的风夹杂着好闻的梅花香，似清冽的冷香裹挟着暖香，自然又独特。

　　收集好雪水，搁到一旁的坛子里封好。

　　“喵~”

　　穿着黑色的羊皮靴，睁着一双天蓝色猫眼的雪团，扬起脖子低低的叫唤。

　　魏锦瑟看到雪团一时有些怔住，那天雪团把珊瑚抓的血淋淋的样子历历在目，冷风吹过思绪渐渐回笼。

　　雪团挨挨蹭蹭在脚边不走，魏锦瑟无奈只能放下篮子。抱起白白软软的团子，雪团舒服的打起呼噜声，凝结出一滴灵泉水到指尖，雪团伸出小舌头舔了个一干二净。

　　“喵~”

　　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声响起：“没良心的小东西。”

　　魏锦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紧了雪团。

　　待看到绣金龙纹样的袍子，连忙行礼：“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免礼。”

　　少女脸上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白皙莹润的脸蛋，惊慌的双眸同受惊的小猫如出一辙。要不是雪团被她抱在她怀里，只怕他都要信了这精怪之说了。

　　难怪雪团喜欢，他这个主子瞧着也舒心。

　　“叫什么？”

　　魏锦瑟微低着头，声音带着甜糯：“回陛下，奴婢姓魏，名锦瑟。”

　　隆昌帝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漫不经心的询问：“锦瑟，那两个字？”

　　“回陛下，是出自李商隐的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声音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雪团还挺会给自己找玩伴。

　　“你读过书？”

　　魏锦瑟渐渐没那么紧张了，声音和缓：“父亲给请过女先生。”

　　隆昌帝有些意外，倒是个疼子女的好父亲。既然如此又为何入了宫，难不成……这一想不由得想多了。

　　隆昌帝有些意兴阑珊：“既然你父亲宠你，怎么进宫做宫女？”

　　魏锦瑟眼圈红了红：“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大伯要把送给人做妾，奴婢不愿意就偷偷进了宫。”

　　有些尴尬自己戳到小姑娘痛处，隆昌帝忙转移话题道：“既然雪团这么喜欢你，以后你就陪着雪团玩吧，也不用去原来地方当差了。”

　　在这碰到隆昌帝属实是计划之外，不过陪着雪团也好。说不定还能来个养成系：“奴婢遵旨。”

　　隆昌帝没了逛园子的心思挥挥手，黄德发小跑过来跟上。路过魏锦瑟身边瞥了她一眼，暗自嘀咕，怎么觉得这小丫头有些面熟。

　　“臣妾（儿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身着紫蓝色宫装，样貌清秀偏偏满头珠翠，宫装上的刺绣更是花团锦簇，似要将满园春色囊括其身，整个人瞧起来庸俗不堪。

　　隆昌帝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看到一旁的女儿，冷漠的神色难得带上温度，“安和也在，冷不冷，怎么穿的这么少？”

　　安和小心翼翼的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凌厉骇人的目光扫过去。安和瞬间和小鹌鹑是的低下了小脑袋：“女儿不冷，母妃亲手给安和做的冬衣很保暖。”

　　看着安和通红的小手，隆昌帝眼底愠怒：“赶紧回去，不要着凉了。”

　　淑妃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自以为表哥是关怀自己：“陛下，臣妾不冷。这白梅花海盛景，岂可辜负。”

　　隆昌帝彻底不耐烦，黄德发上前几步，“奴才该死，忘记提醒陛下，尚有几分奏折没有批完。”

　　隆昌帝冷声道：“糊涂奴才。”

　　不等淑妃跟上，主仆一行人已经走远。

　　淑妃等人连忙恭送，蹲下身淑妃狠狠的掐了安和一下，眼神阴毒，仿佛眼前不是自己的女儿：“没用的东西。”

　　安和眼泪刷的一下落下来，不敢出声更不敢弄脏自己母妃“亲手”做的衣服，只能用手擦。

　　逛了一趟园子，隆昌帝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么这姑侄两竟是一脉相承，都是一样的蛇蝎心肠。

　　由记得小时候自己总生病，可是每次自己生病了，母后才会抱自己，对生病是又怕又期待。

　　为了母后那点可怜的母爱，后来竟然渐渐开始也盼着自己生病，呵。还真是可笑。

　　该给安和换个母亲，姣嫔顺嫔比淑妃位份低。贤妃和淑妃平级且两人速来关系不睦，瑞郡王的死隐隐还牵扯到了淑妃，思来想去也只有皇后合适。

　　回到乾安宫，雪团已经睁开了眼，挣扎着就要下来玩。魏锦瑟蹲下身子把雪团放到地上，雪团瞬间跑到自己尝窝着的榻上去了。

　　坐在不远处书案边的隆昌帝，看的有些出神。

　　黄德发看着这一幕，恍然大悟。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委婉，有兴趣不都是直接招幸么？瞧着这魏姑娘好像不大，许是因为这个。

　　“黄德发，今晚去皇后那儿，你去禀告一声。”

　　“是。”

　　淑妃娘娘算盘怕是打空喽，这么多年陛下一直对皇后娘娘敬爱有加。偏偏淑妃娘娘看不清形式，总是做出一些让人看笑话的事。

　　“过来研磨。”

　　魏锦瑟迟疑一下，走了过去。

　　看着去掉一大节的墨，心虚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隆昌帝本想发火，看了一眼魏锦瑟的花猫脸，越看越像雪团捣乱是的样子，轻咳一声掩饰住笑意：“添水，这墨稠的都能当浆糊了。”

　　用小银匙添了几下水，再看看手里的墨条，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隆昌帝总觉得魏锦瑟身上带着莫名亲和感。总让人生不起气，可能是她像雪团，所以爱屋及乌？

　　怎么又冒出这个想法，人怎么能像一只猫呢。

　　“罢了，你下去吧。”

　　魏锦瑟应声告退，走到不远处的廊下，看着手上的墨痕嘴角似笑非笑，不枉费她苦练“猫艺”。

　　青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掐着腰看着魏锦瑟：“站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感勾引陛下，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也是个不安分的。”

　　“不是的，青儿姑娘。陛下只是让我伺候雪团小主子罢了。”

　　看魏锦瑟依旧是软包子的窝囊样，心里的怀疑少了一分。

　　青儿掐着魏锦瑟的下巴，强硬的抬起来：“最好是，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做好你该做，少往陛下跟前晃，不然要你好看。”

　　顺喜几步走上前：“啊呦，我的姑奶奶呦。你怎么在这儿呢，陛下正找你呢。”

　　“知道了。”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魏锦瑟一眼。

　　顺喜狐疑的打量几眼魏锦瑟，“你是哪儿伺候的，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生呢？”

　　“回这位公公，我是茶房的，今天去收雪水。碰见了雪团小主子，陛下见雪团主子喜欢和我在一块，就让我伺候着。”

　　魏锦瑟低垂着头，声音也闷闷的。要不是两人离的进，顺喜怕是根本听不见。

　　顺喜只当魏锦瑟是刚才被吓着了，出言安慰：“你也别害怕，你别看她现在风光，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要我说还不如伺候雪团主子的好。”

　　魏锦瑟红着眼圈道谢：“多谢这位公公宽慰。”

　　“当不得你一声公公，我叫顺喜。”

　　“我叫锦瑟。”

　　屋里有青儿伺候，用不着他们。顺喜见魏锦瑟性子软和，才多说几句：“快去洗洗脸吧，等会主子叫你伺候，这样可不行。”

　　“多谢顺喜公……大哥。”

　　日落西山，宫女们早早给书房掌灯，因此乾安宫殿内并不显。

　　批了半天的折子隆昌帝有些乏味，靠在椅子上闭上眼。青儿见状，上前给隆昌帝按头。

　　“奴婢新学了唱曲，陛下可兴致听？”

　　隆昌帝淡淡应了一声，曲调舒缓悠扬，逐渐让人放松了心神。

　　一曲终了，隆昌帝忍不住夸赞：“不错，继续学着。要是需要师父，只管告诉黄德发。”

　　“是，奴婢一定好好学。”

　　青儿有些失望，还以为陛下高兴了会给她个位份。想到每次侍寝后，黄德发送来的避子汤，心情愈发低落。

　　会不会陛下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直接被青儿掐灭，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当时云瑶出那么大的事陛下都偏向她了，陛下定然对她有喜爱的。

　　肯定是因为新入宫的嫔妃的缘故，说不定等过年节，陛下不忙了，就会给她位份了。

　　对，一定是这样。

　　“你先下去吧。”

　　青儿躬身退下，心里止不住的想，要是她能像后宫的嫔妃那样为陛下诞育龙嗣该多好。那样说不定以后她也能做太后，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了无希望，不是没想过吐出汤药。

　　之前不是没有过仗着陛下宠爱偷偷吐药的，被发现后就在没出现过人前了，她可不敢冒着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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