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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尘埃已定 ...

  •   “清眠弟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像往常一般到酆都殿处理公务,清眠推门而入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静琼元君,身边是大帝的好友妖王渚青。

      “清眠一切尚好,只是元君和渚青殿下大婚,下官未能亲自前去拜贺,还请见谅。”
      静琼莞尔一笑,“地府向来事务繁多,知道你和大帝抽不开身,所以我和渚青亲自走这一程,一定要亲耳听听清眠弟弟的祝福,光有贺礼可不行。”

      渚青无奈地看了一眼静琼,“真是把你惯坏了。”
      换回静琼一个娇俏的笑容,哭笑不得地转头对清眠说:“清眠别听她胡说,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曲里国一事。”
      清眠神色一凛,上前询问,“渚青殿下是有其他的线索?”

      渚青颔首,“大帝前段时间与我说过曲里国一事,我便派人去藏书阁查了一番。”
      他取出一本古籍,递给清眠,“千年前妖族戒律严明,禁止妖族与人类通婚,但无奈总有人偷尝禁果,这些违背戒律的妖被驱逐出妖域,永世不得反,令其自生自灭。”
      清眠翻看者古籍上的记载,待翻阅完毕,紧皱的眉宇渐渐舒展开,后而浅笑一声,“原来如此。”

      酆都帝轻捋长须,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颇多,“这人.妖相恋在当年就如同仙与人相恋,是要受重罚的,仙界是剔去仙骨,贬为凡人,妖族则是驱逐出境,相比之下,刑罚算不上多重。”
      渚青摇头,“那些被驱逐的妖族逃至人间,寻得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定居了下来,久而久之便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成了千万人的小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曲里国。”
      “石集乃是曲里国最后一任国君,为人.妖混血,恰逢天灾,数月的暴雪绵绵不绝,而曲里国经过数十载的变迁,早已是血脉不纯,人.妖相混,妖力自然也就大不如前,即使能用粗陋的妖术糊弄敌国守住国土,但也抵御不了连着数月的风雪之寒。这场大雪使得曲里国人员大减,加上政.局动荡,敌国一直虎视眈眈,没过多久,邻国便破了曲里国的城门,将其攻占,而石集,在亡国之后,便再没了踪迹。”

      清眠将古籍交回渚青,却是不解,“既然曲里国原是逐出妖域的族人,不知藏书阁如何会有记载此事的古籍?”
      “妖族之人自出生之时,便会分一缕妖灵注入妖域中心的族祠灵池,从生到死都会被记录在册,待到死后,再由亲属将册本取回,留作私念。”

      渚青拿起那本古籍,沉声道:“他们虽被驱逐,但已经注入灵池的妖灵是无法抹去的,所以即便他们被赶出了妖域,只要他体内流着妖族的血液,那就一定会有相关的册记。”
      “若无人来领,便会被藏书阁保存下来,但既然都已成册,就说明已不在人世,这本古籍上虽然记载了石集的经历,但并非事无巨细,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石集显然是尚存人世,那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瞒过了灵池。”
      清眠对上酆都帝的视线,“石集野心不小,通过修炼移魂术妄图永生,但他技艺不精,修得个半桶水,所以偷来的命续不久,只能不断地更换身体。”

      静琼一直凝神听着,闻言蹙起柳眉,“他使用禁术,就只为不死吗?”
      渚青笑着摇头,将她无意翻折的袖口理好,回答她:“若只是这样,大帝和清眠又何必费神在此事上。”
      “我原本以为人间的组织魑的首领才是曲里国人,他如此疯狂地收集尸.体和纯阴之体不过是为了续命长生而已。”

      清眠眼里划过一片愠色,神情冰冷,“但我低估了他们,不只是石集,估计所有魑的核心成员几乎都是曲里国之人。”
      “他们一切的行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重建曲里国。”

      静琼纳闷,“可我记得曲里国是位于湘西,石集现在在海城,两个地区的繁荣程度可不是一点点的差距。我记得地府与人间合作的特办处便是在海城,他们难道不忌惮吗?”
      石集这么做,无异于虎口夺食,着实愚蠢。

      “因为他想重建曲里国的新知址就在海城。”
      静琼有些惊愕,用手遮住嘴,一双秀眸微瞪,“在人间的首府?他们何来这种自信?”
      清眠眼波流转,“贪欲无艺,贪欲催生他有这份信心,只是他的野心甚大,就不知是否能达成了。”

      ——

      两日前,朦胧的月色下。
      在破烂无人的待拆巷道中奔跑的少女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却依旧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眼神中藏着决绝。

      一辆轿车在身后疾驰,将少女逼进一个死胡同。
      少女的退路被彻底阻拦,转身直面。
      余冠沉着脸从驾驶座上下来,冷笑一声,“姜南平,我看你还往哪逃。”

      不久前,他在海城的一处据点中被首领的仆从接走,直接面见了首领。
      原以为是他的表现受到了首领的赏识,要提拔他,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惩罚。
      等到处罚结束后,他忍着伤痛,问首领为何要处罚自己,首领却不言语,将自己赶了出去,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很久未去的城乡结合部的据点。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回到城郊的平房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贡品,而是司机老郑的尸.体。
      怒火攻心,余冠差点气极吐血,利用床上姜南平掉落的头发追踪她的下落,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后,带着满腔的急火驱车去追姜南平。

      余冠目露凶光,一步步逼近姜南平,“本来还想多留你几日,没想到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在咒术即将生效之前,姜南平却突然大笑,几近疯狂。
      “既然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余冠当即心颤,大感不妙。

      姜南平从怀里掏出那把杀了狗司机的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鲜血瞬间淌满了衣襟。
      “该死!”
      此时正是午夜时分,余冠暗骂一声,转身就想开车离开。

      午夜自缢惨死,一尸两命,生前又怨恨极重,十有八九会化成厉鬼,余冠现受了伤,无力与之对抗,只能走为上策。
      可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陡然间阴风大作,带着刮骨的寒意,呼啸的风声就似哭嚎悲啼。
      余冠刚将车退出巷口,却见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回路。

      车窗一阵拍打之声,且愈发响亮。
      他一咬牙,猛踩油门,直直地冲向前去。

      只听砰的一声,车头撞在水泥墙上,扭曲变形,车前窗碎裂,余冠被紧紧埋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之中。
      他想扒开气囊,却觉得后脑处一股凉风吹过,激起浑身冷颤。

      像是溺水之人被摁住头颅困于水下,不论余冠如何挣扎,始终无法从安全气囊中脱身。
      吸入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脸开始涨红,青筋暴起。
      耳边忽地一声嬉笑,余冠被狠狠地按在气囊中,呼吸的空间被完全剥夺。
      肺部如火烧一般灼热刺痛,双手双脚胡乱地挥舞,青紫色从他的颈部蔓延至面部。

      余冠的气息渐渐淡去,挣扎的双手也垂了下去。
      又是一声嬉笑,余冠彻底断了气。

      鬼吏唐近海察觉到亡魂出现,匆匆赶往此地。
      未到巷口,便面色一沉,感应到了厉鬼的气息。

      “你就是黑白无常?”
      又向前进了几步,唐近海看见了在撞毁的轿车中窒息而亡的余冠,以及在车顶坐着的厉鬼。
      “我只是一名鬼差而已。”
      唐近海见她十分冷静,并无继续伤人的想法,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姜南平闻言有些不悦,闪到唐近海面前,阻拦了他想要勾出余冠亡魂的动作。
      “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导。”
      原本姜南平想自己报仇,但看见了唐近海后生了其他的打算。
      “到了地府自然就见到了。”
      唐近海皱着眉绕开她,拿出勾魂链箍住余冠,抬手一扯,余冠虚弱的亡魂便从体内脱离出。

      “你也要用这根粗链子捆我吗?我肚子里可有孩子,经不住你五花大绑的。”
      姜南平瞧唐近海不理他,惨白的脸上弯起笑颜,多少有些渗人。
      “你腹中胎儿还未完全成型,并无意识和魂魄,谈不上受不受得住。”
      唐近海手指一动,捆住余冠的勾魂链末端延长开,朝着姜南平飞去,她也不躲,任凭勾魂链锁住自己。

      “当鬼差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也能当吗?”
      “估计不行,我杀了人,八成是要下地狱的。”
      “你说,我变成鬼了,还能再杀鬼吗?”
      一路上唐近海身边的姜南平闲语不停,自说自话,偶尔还会踹一脚旁边还在昏迷中的余冠。

      “做人真累啊,下辈子,我宁愿当一棵草,一粒沙,或是一只老鼠,也不想再当人了。”
      唐近海闻言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加快了赶往土地庙的速度。
      不管来世是人是草,应有的磨难依然存在。

      ——

      清眠送走了四梵天前来拜访的神尊使者,刚走过死生桥,就听见阎罗五殿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钟鸣。
      他颇为惊疑,转身前往五殿。

      阎.王十殿中,每位阎.王的殿内都有一座黑金色的古钟,但凡遇到阎王无法定夺罪状或是其他特殊情况,便可撞响此钟,请求大帝或是辅佐官的协助。
      自他上任以来,听见十殿钟声响起的次数屈指可数,距离上一次都已过了许久,久到他几乎快忘记古钟的存在。

      待他到了阎罗殿,看见阶下一站一跪两个人。
      “清眠,来,你看看此人是否觉得眼熟?”
      阎.罗王招他上台,指着阶下站着之人。

      跪着的正是那日在人间所见到的余冠,清眠无声浅笑,暗带嘲讽。
      至于阎罗王所指,站立的少女,清眠只觉眉眼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这名少女魂体黝黑,但其中又闪着点点细碎的金光。

      “此女名为姜南平。”
      清眠惊觉,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姜同是你弟弟吧?”
      姜南平厌恶地呸了一口,被镇压下去的厉鬼之气又有些复辟之意,“那个畜生不配做我的弟弟!”

      清眠接过阎.罗王递上的罪魂录,审阅完毕后凝视着台下的姜南平。
      “你生前所遭受的经历的确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我很欣赏你坚韧不拔的忍耐力,如此境遇之下也没有寻短见。”
      在姜南平震惊的目光中,清眠继续说道:“你也很聪明,知道姜同性格骄横,天不怕地不怕,有勇无谋,容易被他人所诱导,发现余冠接近姜同是另有图谋,便借着他的手除掉了这个百般欺辱你的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余冠听见了他的名字颤了颤身子,将头低得更下。
      “随后,你又让余冠帮忙,杀害了你的奶奶刘春香。”
      清眠走下台,在姜南平面前不远处站定,“你的做法就人情而言是合乎情理的。人间有句老话叫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们祖孙二人也算自食其果。”

      姜南平脸上有了点笑意,眼眶濡湿,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委屈终于有人能够察觉了。
      “不过,地府律法不谈人情,你既然背上了人命债,那就必定是要偿还的。”

      清眠看向阎.罗王,朝他颔首示意。
      阎.罗王威严如山,宣判了姜南平与余冠的罪。
      只笑那余冠乃千年亡魂,魂体早在数次的移魂之后变得脆弱不堪,怕是熬不过刑法结束,便魂飞魄散了,余冠也深知其道,当即瘫软成泥,被鬼差拖了下去。

      姜南平却反而大笑几声,双目通红,愤恨道:“世界为何偏偏就对我如此不公!我自小父母双亡,刘春香那个老巫婆又重男轻女,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只能自己出去当童.工养活我自己!我以为只要我听话一点,勤快一点,她会看见我的好,能多喜欢我一些。”
      “可是我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没有人的良心!我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就是他们的拳打脚踢,就是他们没日没夜的辱骂,就是我肚子里姜同的杂种!姜同侵.犯我的时候,刘春香就站在边上,我拼命的挣扎求饶,可没有人来帮我,没有人来帮我!”
      “他们没有哪怕一秒钟把我当成他们的亲人,似乎我生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丫头,每天洗衣做饭的是我,姜同惹了事替他挨打的还是我!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早点逃走,等到姜同长大了,我已经跑不掉了。”
      姜南平涕泪横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大殿之上只剩下姜南平心碎的痛哭声,阎.罗王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欲命人将她带去地狱,却听清眠道:“人间有警.署,有法.院,为何不去寻求他们的帮助?”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姜南平,她猛地冲到清眠面前,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襟,被一旁的鬼吏按住。

      “警.察?法.院?哈哈哈太可笑了!他们?他们永远都是一句家庭内部矛盾,建议自行调解将我挡了回来!我把身上的伤露给他们看,他们却说构不成轻伤,无法量刑!甚至案都不肯立!”
      姜南平瞪着猩红的双眼,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嘲讽地对清眠说:“你说?这帮警.察,有一丁点帮到我吗?”
      清眠凝眉,他的确没有料到他们如此不作为。

      “你们去把这些人全部打入地狱!你们一定有办法!我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姜南平陷入癫狂,嘴里不停地念着要让害她的人下地狱。
      “他们阳寿未尽,无法带到地府接受审判。”清眠示意鬼差将她送往地狱服刑,在她快要出殿门时,又添了一句话,“恶人必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回到酆都殿,清眠在台下跪着,让酆都帝受了一惊,“清眠,你这是何意?快起来。”
      “大帝,曲里国石集一事牵扯到了人妖仙三界,为此枉死的世人不计其数,罪行重大,若再不处置,怕有更多无辜之人因此丧命,下官恳请大帝准予清眠前往人间,亲自清缴石集一党。”
      酆都帝将他扶起,闻言并未直接给与回复,“清眠,你好像变了。”

      他坐回官椅上,看着站在底下的清眠,眼里是说不出的深意,“以往你从不会过问人间生灵之事,更不会插手,不管生人事曾经是你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本尊已经许久未听见了。”
      清眠垂首不语,视线落在了手腕上那颗五彩石上。

      “是因为无悯吧?”
      清眠抬头欲辩解,被大帝打断,“你不必为他解释......唉,你说无悯心仍有济世之心,只是不愿付之行动。没想到,他那颗济世之心还未唤醒,倒把你给唤醒了。”
      他止不住地叹气,想要责骂清眠却又不忍开口,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罢了,你想做便放手去做吧,本尊会向玉帝说明此事的,你无须顾忌。”

      清眠喜出望外,拱手正要行礼道谢,又听酆都帝言:“只准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是。”

      酆都帝看着清眠告退,疾步离开,无奈地摇头。
      “恐怕被唤醒的不止济世之心,还有爱恋之心啊。”

      想起清眠手腕上那根五彩石手链,他心里便生了一丝不悦。
      “想拐走本尊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哼。”

      ——

      石集最近神清气爽,走路都带着风,伤势恢复好了后甚至还有心情出去散心。
      今日,他带着礼物到了海城有名的富人区,苑榭居别墅区拜访神通广大的救命恩人。

      “石先生,我家主人等候你多时了,请随我来。”
      开门迎接他的是家中的管家,领着他往后院的花园去。

      一名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正在修理花圃中的杂草。
      “沙先生,小人为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特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待管家离开后,石集将礼物放到旁边的石桌上,弓着身子,尽显谦卑之态。

      沙先生放下手中的剪刀,在石椅上坐下,并未看石集带来的礼物,“我的药效果如何啊?”
      石集连忙道谢,“简直是灵丹妙药啊!多亏了先生的灵药,在下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之前他的伤一直未痊愈,让他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中止了他的计划,加上自己的得力助手余冠突然死亡,更让他惊恐了一阵时间,生怕地府的人找到他头上来。
      好在余冠死后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就连特办处都被其他的案子转移了注意,无暇顾及自己,这才有了喘息的空档。

      石集查遍了古籍禁术,都没能找到医治自己伤势的方法,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碰巧遇见了沙先生。
      他给了自己一瓶丹药,只吃了三粒,自己的伤就可见的好转起来。

      “那就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沙先生让他落座,石集谢了一声,坐下后将自己以后的计划说与沙先生。
      “你还是野心不够大。”沙先生听完后摇了摇头,“照你的计划,难有大成。”
      石集面露难色,“那......还请先生为在下指一条明路。”
      “要成此事,有一条捷径可走。”

      沙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两瓶药,塞口一蓝一红,放在桌上。
      “蓝塞瓶乃迷.魂烟,连神仙闻了都能昏睡过去,这瓶红色的是封灵药,此药可将神仙大罗的灵力封印,使其和常人无异。”
      石集大开眼界,目露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两瓶药,结巴道:“这,这……您的意思是……”

      沙先生将两瓶药塞到他手里,“我从鬼吏那里打听到了地府的辅佐官明日将会到海城巡查并且拜访新上任的土地神,你带着这两瓶药,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接下来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现如今土地庙已无人祭拜,你大可放心,不会有其他人坏你的好事。办得好了神体就是你的了,你所想的,自然也就手到擒来。”
      石集参悟其中奥妙,起身谢过沙先生,“待石集大事已成,绝不会亏待先生您,到那时,石集愿将天下分先生一半!”
      沙先生摆手让石集去忙,并未回应他的承诺。

      石集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也不多说什么,收好两瓶药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据点。
      他走后,管家从一旁走出,看向沙先生,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第二一早,石集在前往土地庙的必经之路的树林里等着,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看见人影。
      周围已经布好了机关,只要他一踏上这片土地,就会触发机关,迷魂烟立刻扩散开,到时候,地府的辅佐官就是插翅也难逃。

      石集按住不耐,又等了一个时辰。
      只听咔哒一声,是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他喜上眉梢,估摸着烟已经散了便带着人冲出树林,看见了一个男子晕倒在地,对照了沙先生所描述的辅佐官的样貌特征,断定这就是辅佐官清眠。
      “这迷魂烟果然不是凡品......把他给我带回别墅!”
      将封灵丸喂进了清眠的口中后,石集命手下将其绑好,带回城郊的别墅,准备接下来的移魂仪式。

      清眠睁开眼,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回想发生了何事,就惊觉自己的灵力全失,当即脸色大变,正要运功,又发现自己双手被束,无法动作。
      “哈哈,辅佐官大人这一觉睡得可好啊?”
      石集将清眠的无措看在眼里,面上难掩喜色和痛快,手上把玩着锐利的匕首,兴味地看着清眠。

      “你是何人?你对在下做了什么?”
      “我是谁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反正你很快啊就要魂飞魄散了。”
      石集将匕尖抵在清眠的喉部,稍一用力便留下一道血痕。
      他佯装惊恐,“哎呀,您的身子可真是脆弱,就这么轻轻一碰就见了血,我可得小心着点。毕竟这么完美的身体,还要为我所用呢!”

      “你是魑的人?”
      石集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你现在没了灵力,怕是连只鸡都杀不死,就算想对付我,也是百日做梦。”
      他凑到清眠耳边轻声地说:“你还是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等到子时,就是你该和世界道别的时候了。”
      清眠怒视之,换来石集更加猖獗的笑声,他大笑着出门离去,隔着门还能依稀地听见石集吩咐守门的人让他把人看住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清眠一人,他倚着墙,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子时到来。

      “清眠......”
      无悯提了一盒新鲜的桂花酥,之前听闻清眠爱吃,特意找了顶尖的师傅学了一招,亲手做了一盒。
      就这小小的一盒,可是费了不少材料,失败了不知多少次才做得的,只道是修炼悟道也比这要轻松多。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清眠尝尝,以此好多提升一点他在清眠心中的存在感和好感度。
      清眠对他有几分好感,他是看出来了的,只是这份好感与他所期望的爱恋却相差甚远,眼下寻安自顾不暇,分不出神干涉他们,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往日这个时辰,清眠已经处理完了公务,便会在度朔山顶的桃树下饮茶读书。
      但无悯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心下觉得奇怪。

      赶至酆都殿却被守门的鬼差拦下,“在下想找清眠大人,可否帮在下通报一声?”
      无悯心中的怪异又盛了几分,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对不起无悯先生,清眠大人说了他近日公务繁忙,不便接待您,还是请无悯先生改日再来吧。”

      不对。
      清眠是极懂礼教之人,绝不会做出像这样不见客就赶客的行径。

      他扯出一分笑,离开了酆都殿,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便凝起灵力,催动五彩石的咒术,随即脸色大变,化作一道流光赶往人间。
      当初他在制作五彩石手链时,因自己的私心,便在五彩石中下了一道仙窥术,那日在冬崖山往五彩石中注入灵力,其实也是激活了此咒术。

      有了此术,只要佩戴之人不将它卸下,便能一直定位佩戴之人的踪迹,并且将最近一个时辰的所经历之事回放给下咒之人。
      无悯本意是想用此术获取清眠的踪迹,好制造出其不意的偶遇,一直未曾看过回放,哪知第一次看,便瞧见了清眠被石集所绑。

      石集将移魂术要用到的祭台布置好,将刻有移魂术咒语的半月符围成圈放置在祭台上。
      “再有两个时辰就是子时了,大人可有遗言要交代啊?”
      清眠置若罔闻,落在石集眼里便是放弃抵抗,彻底绝望了,这让他心情大好,“本来呢?我是打算先放干你的血,让你血尽而亡,不过我今个心情好,就个给你个痛快吧。”
      石集拿出匕首,比划了两下,阴笑道:“我还是现在就送你上路吧,以免夜长梦多。”

      清眠看他一眼,正要开口,陡然一阵狂风破开大门,掀翻了看守的门卫,席卷进屋内,直冲石集而去。
      石集被高高地卷在顶上,四肢僵硬不得动弹,一开口便是冷风灌进口中,半个字也说不出,体内的妖力也随之渐渐流逝,他越挣扎流失地也越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觉得自己受得伤比上次遭反噬还要严重。

      无悯从门口走进,周身的气场比罗刹还要恐怖几分。
      他快步走至清眠身前,查看伤势,见他并无大碍这才脸色稍稍转晴几分。

      “无悯你怎么……”
      清眠一抬头,露出了颈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无悯瞧了满眼。
      “竖子岂敢!”

      霎时间狂风呼啸,乌云蔽日,九天之上隐有雷鸣,紫红色的闪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清眠一惊,无悯满身的邪煞之气,竟是要直接破天,晋为邪仙。

      远在酆都殿的酆都大帝心有所感,停下了批注的动作,遥望东方,“莫非天界要出现两位邪神了。”

      “无悯快住手!”
      清眠喝止无悯想要杀石集的举动,也顾不上自己的计划了,破开绑在手上的绳子,一把按下无悯掐在石集脖子上的手。

      “无悯别做傻事!”
      无悯找回一点理智,卸了力力道,脸涨称猪肝色的石集不停地喘着粗气,身子抖似筛糠。
      还在气头上的无悯冷哼一声,将石集一把扔开,撞在墙上。

      力度之大,将墙面撞出一个大洞,直直地摔在碎石块上,鲜血溅了一地。
      “区区半妖,狼子野心敢谋害上神……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敢伤他,我让你求死不能!”
      无悯一脚踩在石集心口,作势要将他心脏压碎。

      清眠伸手拉过无悯,用力过猛使得两人皆是往地下倒,索性无悯反应极快,一手揽住了无悯的腰。
      “小心,别摔着了。”
      无悯没了心思教训石集,压抑的气场褪去。
      风止,云散,雷鸣消,电光隐。

      清眠见状长舒一口气,“无悯,只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你不必如此着急。”
      他抬手拂去颈部的伤痕,“你看,这下连一点伤口都找不着了。”

      无悯深深地看了清眠一眼,将他搂入怀中,恨不得拥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心疼,就算只是小小的伤痕我也不想在你身上看见。”
      清眠面红耳赤,连忙挣脱他的怀抱,“我只是为了迷惑石集而已。”

      石集自然注意到了方才清眠抹去伤疤的动作,可惜身受重伤,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念着几个字。
      “灵……沙…沙……”
      清眠走到石集身边,当着他的面取出两个他再眼熟不过的药瓶。

      “你想说沙先生的药为何不起作用?”
      药瓶在他手中化为粉末,“因为你见到的沙先生,正是本人,而世上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封灵药。”
      石集瞪圆了眼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白眼一翻,竟然气晕过去了。

      清眠叫来特办处的人将石集带走,用灵力修复好了无悯盛怒之下毁坏的房间。
      “清眠,你若想处置石集告诉我便行了,让我为你代劳,何必亲自出马,演一出戏给他们看。”
      无悯气彻底消了,此刻乖乖地跟在清眠身后。

      “此事干系甚多,你还未入仙籍,我不能将你牵扯进来。原本我向大帝请命,准备亲自剿灭石集这伙人,但后来考虑到这样做毕竟是违背了仙规,容易留下口舌之患,而且我也担心如此贸然前去会打草惊蛇,便干脆和特办处的人设了一计。”
      清眠知道无悯是担心自己,心中一暖,对他笑道:“下不为例,如何?”

      无悯愣神,极力克制自己抱住清眠的念头,但终究是清眠的浅笑过于撩人。
      他忍耐再三,还是没有克制住,拥他入怀,“不是下不为例,而是让我来做。”

      你贵为尊神,自该受万人敬仰,永远光鲜亮丽。
      其余由我来做即可。

      无悯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就只剩几字而已。
      他捧起清眠微红的脸,虔诚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清眠。”

      自竹林初见,便已情根深种。
      不论未来是否携手,我心永恒。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是没赶上元旦,那就只能说一句迟来的元旦快乐啦!
    祝大家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哦!
    本文到这里就算完结啦!本来是打算分几章写完的,后来还是决定一章搞定,让大家一次性看完,嘿嘿!
    过几天应该会有个番外,大家记得回来看哦!
    爱你们!
    接下来会写寻安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去点个收藏呀!
    以下为预收文案: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本文又名:
      《当神明掉进恐怖游戏后》
      《与恐怖游戏BOSS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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