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滚去学习

2、流年

　　一.
　　昨日梦回时分，迷迷糊糊梦到我们上学的时候，愣神片刻，还以为是真的。
　　现实和梦是相反的。奶奶的话诚不欺我。
　　旁边的被褥很凉，冻得我不想下床。消磨着在床上写点文字，就有了这篇更新。想着记点事情给年老的我看，莫忘这流年事。
　　在校那会最幸福的莫过晨会。
　　邻班的队伍会凑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有机会和她站在一起。
　　她个子高，站女生列最后一个。
　　而我的个子排下去，一般都在第一个。
　　为了和她站一块，每次晨会我总拖拉一会下去，做些切切察察的事情，等队伍排好了自觉站到最后一个。
　　光明正大和她站一块。
　　我偷偷地看她，看她在阳光下白的透光的脸，英挺的鼻，再看她面上的绒毛，清爽的短发，直看得我嘴角窃窃地上扬，心里被蚁蚀样痒。
　　暗恋的乐和苦，莫过于看着心上人在眼前，又不敢上前，只敢看着捧着。
　　她话少，但看上去挺喜欢和我聊天的。
　　晨会有一段走回去的路，我俩总凑着讲话。回班的路太短，但好在每周有一次，固定地给我时间留存一周的爱恋。
　　每次和她说话，总有种想挽她手的欲望。
　　就像和别的女生挽手那样普通寻常，可我做不到。
　　因为和她说话便已心跳如擂鼓，挽手那可能得直接icu。
　　各种不自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有次她想搭我肩膀，我那时真是身子比脑快，脑子还未窃喜，身子便已避开。
　　事后真是懊悔得肠子都铁青。
　　在一起以后她还特地为此事来问我，问我是不是当时讨厌她，搞得她还失落好久。
　　我失笑。
　　太喜欢了，所以没法在你面前装作普通朋友相处。
　　避之不及是怕动作走漏我爱你的风声。
　　可现在连避之不及的机会也没有。

　　二.
　　我先表白的。
　　高考以后一次聚会，喝多了，有些断片，只记得醒来时候躺在她怀里，被亲了下鬓发。
　　我跳起，炸毛，懵逼地看着她。
　　她笑着跟我说：“你特么昨晚跟我表白，然后又扒在我身上不肯下去。手都被你枕麻了，现在你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我呆愣地看着她，半晌从宿醉里缓回来一点，狂喜道：“那我俩是……”
　　她宠溺地看着我，说：“欢迎你，我的小女朋友。”
　　后来在她的话里拼出那晚的碎片。
　　我酒后吐真言，说喜欢她，想和她亲嘴上床的那种喜欢，说她要是敢不答应就把她人都打飞。
　　她当即狂喜着搂着我，刚想说点小说中恶补的甜言蜜语，但不料我醉得不省人事，扒拉了她一路还叫着她名字。
　　说出来又尴尬又好笑。
　　她说她那会觉得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怂得要命但能霸道得要死，酒后才敢吐真言，但又不让人拒绝。
　　妈的。
　　喜欢是我先，表白是我先。
　　说离别，也是我先。
　　有些甜，在蜜糖罐里只觉得稀疏寻常。但若吃了个苦果，便只想反复品，再从里面榨出几两糖，去维持生命必需。

　　三.
　　大学那会和她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坐落在老小区里。
　　房子不大，却铺满温馨的细节。
　　我的画笔总随手乱丢，她便买了两个挂钩挂着。
　　我这人一画画总忘了时间，有时画着画着就倒在一边一躺，睡着了。画具一片狼藉也就罢了，美工刀还出鞘着洒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却总能躺在暖和的被窝，睁眼是个给我做早饭的背影。
　　问她是不是她抬我回来了，她又嘴硬说不是，她才懒得来抱我。
　　第一次还以为是睡迷糊了，两三次便起疑。
　　于是就装睡了一次。
　　未久，听到咔嚓一声卧室门开，她叹着气看着我瘫地上熟睡，骂了句什么，轻轻给我盖了被子就要走。
　　可她还是转身回来了。
　　咕哝了一句拿你没办法，便把我像蚕蛹似的裹好，挪进被窝，掖好被角。
　　回身去把我摊开了一地的东西收好，再把自己塞进被窝。
　　鬼知道我那会想的居然是你他妈臂力是真的惊人。
　　后来我也常常画着画着就睡着，可醒来还是在冰凉的地板上。不争气的是没过几次就感冒发烧住院，就不敢了。
　　都是你惯的，我红着眼眶怨她。
　　心里记账，想着要罚她多亲我几下。
　　可债主不会再出现了。

　　四.
　　说回房子罢。
　　她喜欢架一副眼镜研究她的学问，我也喜欢磕一包瓜子欣赏她的美色。
　　房子有点老旧，楼上渗下水。
　　我随口嘟囔了一句：“以后一定要买个好点的房子一起住。”
　　她噙着笑问我：“什么样的你喜欢？”
　　我装出思考的样子，认真答着：“不用太大，但要有个阳台，有个摇摇椅能坐上面晒太阳看书……噢！还要养只猫……嗯，还有最好能整个房间专门放书和画画……”
　　我们说着笑着，仿佛已经有了那么一个房子，阻隔人海，包庇我们在一方天地，惬意如鱼，贪食暖阳。
　　后来赚了很多钱，买了很大的房子。房子不漏水，也很新，可我觉得没有那年的老房子好。
　　有次喝酒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吵着要回那个老房子，才知道已经拆迁了，清理得一干二净。
　　就像她消失在我生命，一干二净。
　　那能否把这片流年的记忆也清理干净，别让我独自对着大房子，像坐牢。

　　三.
　　有天和她同靠在沙发上设想未来，她手揽着我，我靠在她颈窝。
　　就这么静静待着，什么也不做，但消磨一阵平和。
　　她问我以后工作了想干什么。
　　我吐了吐舌头，露出虎牙，说着昙花一现的荤话，说想干她。
　　听见她轻轻“操”了一声。
　　她微眯起眼，轻笑了下，手危险地扯着衣摆，令一只搂着我的手开始在我锁骨上走交错步。
　　呼吸涂抹在我颈间，她说宝贝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让老公帮你换件。
　　说着疯狂掠夺我的呼吸，让我连想推开她都无力。
　　事情的最后是我非常后悔，并断断续续地叫了几声老公。
　　做到最后我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想着，只要和她在一起，干什么工作都好。
　　最好离她近一点。
　　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
　　没了她，干什么工作都像是黑白布景，彩色留给我们还温存的回忆。
　　枕着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