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在想peach[一人]》指露为霜

16、16

　　＃16

　　这次王也是摔醒的。

　　他个儿高，楼道又窄又阴，他缩成一团睡，睡得并不好，完了还有些感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后他迷迷糊糊地扫视起了四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桃子门外。

　　手机已经没电，他缩了缩脖子，留意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意外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我说小伙子啊，这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差不多的了，啊~回去服个软挑几句好听的说，女人家耳根子最软，肯定就没事啦。”

　　老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走到王也身边，有些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老头子我也是看你这孩子实诚才劝你，大冬天的在外面多遭罪啊，人家姑娘都舍不得你了，瞧，这不是给你披了毯子了？”

　　王也怔怔，这真是桃子给他拿的？

　　看他一副蒙圈的样子，老人慈爱地笑着：“我老伴儿也爱和我置气，都是男人，忍忍就过去了，啊。”

　　王也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那大爷您有什么招儿给我支支？”

　　听到这，老人来了劲儿，拉着王也坐在一块说了起来。

　　“这私底下啊，也别太顾着那点男人脸面，在家里有啥好摆谱的，媳妇儿可不就是娶来哄的？该赖皮的时候就得赖皮，小伙子你也别笑我老头子，我跟你说啊，对付气头上的女人啊，得这样——”

　　王也听着老人的倾囊相授，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时而红脸点头，时而若有所思沉吟思虑。

　　不愧是过来人啊。

　　“听着，小伙子，听老头子我的啊，准没错！”老人拍拍王也，颇为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咯，都顾着工作，都不着家，哪还顾得上家里的那位？”

　　“别的都是花架子应付应付得了，一起过日子的人才是真。”

　　王也重重点头称是，老人欣慰地笑着走了。

　　老人离开后，王也陷入深思。这诸葛狐狸怎么那么懂御女术呢！和老人说的差不离呀，不可思议！

　　一句话概括老人和诸葛青的建议——装可怜，博同情。

　　他打了个喷嚏，人都快散架。搓搓手臂拢紧了毯子，他半睁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装可怜什么的，他哪会呀。

　　……

　　一大早，桃子从猫眼里看到王也还缩在那里，时不时换个姿势，看上去怪可怜的。

　　桃子摸着门，靠着门坐了下来，心里却难受得紧。她也从来没见他这么执拗过，从来他都是随性的一人，哪会这样折腾？

　　他或许是真的对她上了心。若是没发生那些事她们也算熬到头苦尽甘来，现在想想……

　　桃子鼻子一酸，抱着自己又哭了一阵。

　　王也的感冒加剧了些，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竟然真的使不上劲儿，他悲观地想着，若是这时候对头找上门来了他可能真就玩完儿了。

　　他轻轻咳了咳，嗓子难受得很，没吃也没喝，他该不会真就交代在这了吧？

　　在他绝望的时候，后头的门忽然被轻轻打开，王也一怔，赶忙闭了眼装不省人事。

　　没太久，他能感觉到桃子的味道飘了过来，估计是生着病，他的嗅觉出奇的好，那股香味绕着他的鼻子，让他难免有些荡漾。

　　接着，一直略有些冰凉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贴上了他的脸颊。接触到冰凉的一瞬，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到底谁才是生病的那个啊。王也无奈。

　　她蹲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又要掉，心疼地看着发烧中的王也，又自责又内疚。

　　然后王也就听到了她轻轻的啜泣，怕吵醒他她捂了嘴却还是有丝丝呜咽从指尖滑落。

　　“也哥，做什么这么傻？桃子不配，不配……”她哭得伤心，最后是伏在他身上抱着他大哭起来。

　　王也装不下去了，赶紧哄人，可她的泪就像断线珍珠一般滚个不停，王也把人拉到怀里，又是哄又是骗的。

　　“桃子你怎么老是哭呢，为了我这么个人哭这么多回一点儿也不值当，诶，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别哭了行不？”

　　“这样，您要有气，揍我，我绝对不还手，眉毛也不带皱一下，您就揍我吧！别这样了成不成？”

　　王也手忙脚乱，笨手笨脚地哄着，小姑娘那边还是哭个不停，最后他无奈的把人抱紧了，长叹口气。

　　“哭吧哭吧，我全都收着。”

　　闻言，她哭得更凶了，王也身形一僵，最后是拍拍她的背，认命了。

　　余光留意到楼梯口的和蔼笑着的老人，脸上一片燥热，忍不住摸摸脑袋嘿嘿笑了笑。

　　确实，女人真是吃软不吃硬的。

　　后来桃子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王也拖着疲乏的身子抱着她进了屋，在她房门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进到了这个他一直很好奇的房间。

　　房间是纯白的，可以说基本什么都没有，就一张床，还有几面打碎的玻璃，玻璃碎了一地，几把椅子歪歪斜斜倒着。

　　和外头收拾的井井有条形成强烈对比。

　　这么压抑的地方，她平时是怎么一直待着的？

　　王也把她放在了床上，衣前一片湿透，她脸上还挂着泪，他轻轻地给抹了。

　　坐在她床边，替她掖好被子，执起她受了伤的左手，轻轻拆了纱布，丑陋的伤痕展现在他面前。

　　数了数，乱七八糟，一共五道口子，都是下了狠手的。

　　他忽然也红了眼。

　　莫名心酸，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桃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不是太痛苦，她也不会这么伤害自己。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重新给她处理了伤口，再轻轻包扎好，他便离开了她的房间。只是刚走几步，眼睛一黑，整个人扎了下去。

　　差点忘了，他也生着病。

　　再次醒来，他躺回了那张沙发上，抬头，便见桃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

　　王也还闻到了茶的味道。

　　桃子那边也注意到他醒了，面上有一瞬的不自在，但很快掩饰过去，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等到一桌饭菜做好了，王也被那香味迷的七荤八素，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他面前。

　　“我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就将就吃吃吧。”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眨眼就会不见。

　　王也心脏砰砰直跳，跟在她后头入了座。她没怎么说过话了，却会给他布菜，一看都是他喜欢吃的北京菜，王也心都荡了。

　　旁边是她送他的水瓶，他也从不离身，如今里头装了茶水，怎么看怎么享受。

　　那一桌好饭好菜摆明了是给他做的，她自己一口也不吃，也就捧着一支牛奶慢慢地喝着，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

　　王也咂咂嘴，冷淡就冷淡一点吧，好歹人家现在是愿意搭理他的，他也不敢要求太多。

　　这恐怕是王也这几年以来吃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餐饭了。突然有些感动，王也摸了摸肚子，满足得很。

　　吃过以后他主动提出刷碗，她也不阻止，王也心里有些恍惚，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又像之前一样了。

　　洗碗的间隙，他余光偷偷关注起桃子来，她也没像往常一样马上回房，看来也不完全什么都没变。

　　等到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和拿着药端着水杯的她打了个照面。

　　“你发烧了。”她低眉顺眼道，一边把东西交给他，“晚点测测体温。”

　　王也忽然鼻子酸酸的。

　　听听，大妞终于明着关心他了啊。

　　这病，生得值！

　　诸葛狐狸，老大爷，王也就此谢过！

　　日子回到最初，她不再总待那屋里，东西多少也有吃进去一些了，脸色也肉眼可见得变好了，王也背地里没少感谢菩萨耶稣。

　　甭管他是什么，只要能让桃子变好，他就谢谁。

　　日子相安无事，只是男女住一块还是免不了有尴尬的事儿。

　　王也洗澡的时候，刚脱下外衣，就见一旁衣娄里装着她还没来得及拿去洗的贴身衣物。目光触及粉白的蕾丝边的一瞬王也一张脸便涨红了。

　　这套他死也不会忘记。

　　在酒店那回，还是他亲手给脱的……

　　一个热水澡洗得心猿意马。

　　他有早起晨练的习惯，而她则是在一旁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小手捧着一杯热牛奶，模样乖巧极了。

　　真真是岁月静好。

　　她吃的还是不多，身体状况不见好，他有些想让她去医院检查，但也不好意思提，眼下两人关系好了些，却也是道不清的关系，要说不方便的地方还是没少过的。

　　眼见着天气热了，王也已经穿上了短袖，桃子那边却还是闷着长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王也有些苦涩，人家不会是为了防他乱来？

　　啊这。

　　和王也一块住的日子，桃子明显没那么焦虑了，就连噩梦也很少做了，就是还有些走不出去，整个人比起冬日那是的凄惨兮兮要精气神了不少。

　　每每看到她略泛着红润的脸色，王也颇为自豪，姑娘果然都得好好养着才行呐。

　　经过王也的不懈努力和调/教，现在的桃子虽然阴沉了一点，但好歹是很听话的。

　　期间也有好好地听他的，去医院检查了两回，手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就是留了疤痕，不过她也似乎不太在意。再就是厌食的毛病，怎么也好不了。

　　神经性的，据说是心理创伤导致的。至于经历了什么，她也只字不提。

　　这日，王也从外头给她搬回了一盆花，说是掐了手指，给她转运用的。

　　她没事就会去摆弄那花，反正也不出门，也没正经事做。

　　于是王也最常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拿着小水壶蹲在阳台上给那盆花浇浇水施施肥松松土什么的。

　　有一回，他从外边回来，看着在日头下对着一盆花浅笑着的她，他愣了半晌，这估计是她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笑吧。

　　看来这姑娘也在努力走出阴霾。

　　这天，王也收到了账单。

　　桃子已经半年没有交过房租了，水电费更不必说，这偏僻地方的房租倒是不贵，就是拖得久了，数字难免不好看。

　　深深地望了眼蹲在阳台上支着脑袋认真看花的桃子，王也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会笑了，但距离接轨正常人的生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当晚洗过澡以后，王也走到阳台，看着湿着头发的桃子，抽走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起头发来。

　　她有些迷糊，一旦在做一件事就很容易忘记别的，他总是跟在后面帮忙收拾残局的那个。

　　她一开始还不喜欢他靠近，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爱自己擦头发了，没回洗了头都会坐在阳台乖乖等他出来。

　　“房东联系方式有不？”他总是说的比较多的那个，起初不知道说什么总是尴尬，脸皮厚了也就想啥就说啥。

　　耳朵被无意蹭了下，然后就红了，她连忙捂了耳朵，王也看着她敏感的表现，忍不住失笑。

　　他近来才知道耳朵是她弱点，但他也不是故意的。

　　好一会她才缓过来，闷闷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笑着又重复了一次，桃子愣了一会，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你问他做什么？”

　　“这不是得交房租啊，我也在这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在后边的王也没留意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隔了一会，桃子小小的声音才飘了过来——

　　“你，你不要给，我……我会给的。”

　　王也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然而她却挣脱了他的手很快躲回了房间。

　　他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难道是说错话了？

　　躲回房里的桃子心里慌，这些时日被她一再放下不愿思考的问题又回来了。

　　她知道，这些迟早都得面对的。

　　他们现在住一块又是什么理由？

　　他早晚都会离开这里的吧。

　　之后几天，王也注意到桃子又变得冷淡了些，话更少了，也不许他靠近更不许他擦头了。

　　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无力感。

　　王也在阳台上收衣服，今晚要下雨，衣服还是收进来一点比较好。这么想着，他的手已经把她的内衣裤给挪了个地儿。

　　现在他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这些了，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不如早点过了心里那关。

　　收着收着，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有些意外，毕竟几个月他都不会和别人打个电话，这会也不知道是谁。

　　桃子刚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王也在阳台上的通话声。

　　断断续续，她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好像也挺久了。”

　　“差不多是时候考虑了。”

　　“会回去的。”

　　后来的她再也听不进去了，她失魂落魄地站着，痴痴地望着王也的背影。

　　她就不该给自己留点念想。

　　一早就该放他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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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猛不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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