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金若嘉

56、第 56 章

　　漫飞按照学校发的清单，一一准备。此外，她还给孩子们装上了复合维生素、藿香正气胶囊和治疗闹肚子、发烧的药。
　　按照学校要求的时间，她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看着他们上了大巴车。这一去就是十几天，这么多年还没有过呢。漫飞的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妈，你快回去吧！”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冲漫飞摆着手说。
　　“哎！知道了。去了那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及时给妈妈打电话！”漫飞又唠叨了一遍，等到大巴车开始发动，渐渐走远，才不舍地离开。
　　漫飞回到车里，广播上正在放一首十几年的老歌，一下子就漫飞带回到那个时代。
　　他想起兄妹两个第一天上幼儿园时的情形，也是一次分别。那时候，准备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她四处取经。过来人都告诉她，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那就是“生离死别”，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大人也跟着哭，更有好多老人看不得孩子受委屈，心一软就把孩子带回家了。
　　当时漫飞笑他们，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感情戏太过夸张了。他们却都信誓旦旦地说，“不信啊？不信你就等着瞧！”
　　漫飞看起来不信那一套，心里还是担心孩子接受不了。她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给孩子们讲幼儿园的种种好处。比如说“为什么要去幼儿园呢？”，那是因为“宝宝长大了，需要好多朋友，而幼儿园就是认识新朋友的地方。”，再比如说“幼儿园里能看电视吗？”，回答是“能，不光能看电视，老师还会教小朋友唱歌、跳舞、画画还有做游戏。”
　　当时，两个孩子听得入迷，对幼儿园产生了无限美好的遐想，喜悦还奶声奶气的问：“妈妈，幼儿园这么好，我和哥哥要带着妈妈一起去！”“对！妹妹说得对！”喜来也说。兄妹俩拉着手，高兴地跳起来转圈圈。
　　兄妹俩天真烂漫的样子，把漫飞逗得开心极了。她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呜……怎么办？妈妈是大人了，幼儿园的小椅子她坐不进去，小床她也躺不进去。幼儿园的老师不让妈妈去……”兄妹俩觉得漫飞好可怜，学着妈妈对他们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妈妈的头和后背，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零食放到妈妈手里，不住地安慰：“没事儿，妈妈。你别哭，还有我俩呢。”“嗯，那你们替妈妈在幼儿园，多玩一些、多吃一些，好不好？”漫飞学着孩子的腔调说话，见兄妹两个不住地点头答应，才放下心来。
　　尽管前期做了不少铺垫工作，漫飞还是不能保证能够控制好情绪。头一天晚上就没怎么睡，一直在想如果到时候兄妹两个哭闹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9月1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漫飞一手牵着喜来、一手牵着喜悦，走着去幼儿园。“你们快看，这些小朋友和你们一样，都是去上幼儿园了。”漫飞指着街上背书包的小朋友给两个孩子看。两个孩子兴奋极了，他们扑闪着大眼睛，认真的问漫飞：“妈妈，我们是大孩子了，对吗？”漫飞笑着点点头，说：“对！你们都是大孩子了！”。
　　走到幼儿园门口，漫飞不自觉地攥紧了两只小手。前面的几个孩子已经在哭闹，妈妈们跟着抹眼泪，爸爸们呵斥着孩子，还有几个奶奶或是外婆躲在幼儿园的围墙外，透过缝隙观察着自己家的孩子。那阵势，好像是只要是孩子哭的声音再大一点儿，又或者是哭闹的动作大了一点儿，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救孩子于水深火热一般。
　　漫飞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妈，你松开！”两个孩子使劲儿用手扒拉着漫飞的手，把自己的小手从妈妈的手心里抽出来。“哥，等等我！”喜悦喊着，紧跑了几步，追上哥哥，两个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跑到老师跟前去了。“小朋友，你们家长呢？”两个孩子回头指着漫飞，漫飞笑了笑，冲老师点点头。“那你们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陈喜来。”“我叫陈喜悦。”“我是哥哥。”“我是妹妹。”两个孩子跳着脚、争先恐后的回答老师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漫飞竟然有些失落。此情此景之下，自己为离别准备的泪水，竟然没有派上用场。甚至不需要她去和老师介绍什么。别人不会觉得，这俩孩子跟我不亲吧！漫飞苦笑着，孤单的走开了。
　　金色的阳光里，两个孩子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样子还在眼前。她们那么快乐，那么胸有成竹，漫飞应该对他们十分放心。她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给老师打电话、发微信，询问孩子是不是适应。老师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让她拿上两条裤子迅速送到学校，说明孩子也能生活自理。
　　下午放学的时间快到了，漫飞早早地赶到幼儿园门口等待。都出来好多孩子了，喜来和喜悦还没有出来，漫飞开始有些着急了。又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两个孩子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喜悦趾高气昂地走在前，用力拖着身后蔫头耷拉脑袋的喜来。
　　漫飞一看就知道有事，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喜悦。喜悦指指喜来的脸，“妈。你看看，我哥被人欺负了！”她生气的甩开喜来的说，双手叉着腰。漫飞蹲下身子，用手托起喜来的头，“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挠的？都成大花脸啦！”喜来的脸上被人挠了一道又一道，整张脸都有，漫飞看了既心疼又生气。“哼！大笨蛋！人家挠他，他都不知道告诉老师。你告诉我也行啊，我给你报仇去！”喜悦很生气，攥紧了小拳头。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冲着喜来发脾气。
　　“喜悦，妈妈知道你心疼哥哥，你先别着急，我们问问哥哥是怎么回事再说，好不好？”漫飞摩挲着喜悦的头说。喜悦人小鬼大，这幅生气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可爱。
　　喜来不说话，怎么问都不说，只知道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你要是不说，我去找你老师问了。”漫飞看撬不开喜来的嘴，生气地说着，转头就要去找老师。喜来抓住漫飞的衣角，哽咽着说；“妈，我说……有个小姑娘，我想给她说话，她就挠我，哇……哇……”
　　漫飞把喜来抱紧在怀里，这孩子受委屈了，他是一个对谁都特别友好的孩子，不明白小女孩的行为。漫飞的心里，除了心疼就是愤怒。她和喜悦不停的抚摸着喜来的后背，等他渐渐平静下来。
　　漫飞还是蹲在地上，这样她就和孩子们一样高，能看着他们的眼睛说话，能告诉孩子我们是平等的。漫飞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认真地说：“妈妈不允许你们伤害别人，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们。所以，你们第一个要学会的就是自我保护，妈妈有几个自我保护的方法，现在就告诉你们。第一，遇到这种情况大声喊叫或是直接跑开；第二，马上告诉老师；第三，挠回去！”尤其是第三个方法，漫飞甚至加强了语气，咬着牙说。
　　在大人的逻辑里，根据事情发生的状况，在思考过后提供条理清晰的解决方法，是最有效的，也是最好执行的。可是，这些在孩子看来，似乎太过于复杂了，他们像是在听天书。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前面的都没听明白，还是都忘记了。总之，他们只记得，也似乎只听明白了“挠回去！”这一句话。喜来虽然还在抽泣，却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仰起头来看着漫飞，眼睛里都是不解，他问：“妈妈，你不是说小朋友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打的吗？”漫飞听了，不由得一愣。她知道自己昏了头，心疼孩子居然到了如此的地步，愤怒到了如此的地步，竟然教他们“挠回去！”这的确和她对孩子的一贯教导背道而驰。
　　“妈妈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学会分辨。安全是最基本的要求，你和妹妹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还要互相帮助，也要学会向老师和其他同学寻求帮助。”漫飞又一次解释道，兄妹俩点点都，就算别的不知道，他们至少听懂了互相帮助。
　　漫飞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讲清楚，一边走一边给孩子说，“如果别人跟你动手，你却跟别人讲道理，这显然是讲不通的，对不对？你只有做到能够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坐到你面前，听你讲道理的程度，你才有讲道理的资格。如果你已经被别人打趴下了，哪里还有机会跟人家讲道理呢？对不……啊……对……”
　　“妈妈，妈妈，我饿了！”喜悦摇晃着漫飞的手臂，大声喊道！
　　“妹妹你闻，是烤羊肉串的味道，好香啊！”喜来指着前面的小摊喊道。
　　“嗨！是自己想多了，也想严重了！还是孩子好，哭完了就放下了。不像大人，嘴上说了一大堆道理，可就是放不下。”漫飞心里想着，自己恨不得孩子不受一点儿伤，不遭一点儿罪，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慢慢来吧！没有亲身的体验，他们也不会成长！自己护他们又能护到几时？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培养他们的生存能力才是正道。”漫飞劝解自己。
　　看身边的两个孩子馋得不行，漫飞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高喊着：“走，吃羊肉串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