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金若嘉

47、第 47 章

　　晚上十二点半，马八强突然被叫醒。他拿了件短袖套上，慌慌张张的就跟了出去。“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上车，都机灵点啊！别一不留神把小命给丢了！”说话的这个人，嗓门很大，他穿了件花衬衣，油腻腻的头发从正中间很生硬的分出一条线来，平分了所有的头发。
　　“听见了吗？说你呢！”花衬衣狠狠地拍了马八强的肩膀。马八强心里烦的想要骂娘，可还是立刻笑脸相迎，“谢谢彪哥关心！兄弟我知道了！”他在心里咒骂这个死胖子，大半夜的把人叫醒不说，还这么多事。看看他这身打扮吧，不光弄了个汉奸头，还穿了个花衬衣，自己长什么德行，心里一点儿数没有。呸！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撒泡尿看看是个什么熊样子，竟敢腆着脸来教训老子。
　　大家一个个地都上了车，屁股都还没坐稳，车子就发动起来了，紧跟着前面的两辆车，出了院子。马八强坐的是第三辆车，只有大哥的第一辆车是越野车，其他两辆都是依维柯。
　　“嘿！兄弟，这深更半夜的，拉咱们干嘛去啊？”马八强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刘子，他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好奇心特别重。刘子平常最爱睡觉，到现在还是一直哈气连天，显然还没有醒过神儿来。“哦！你问这个呀，听我给你说，”他使劲儿用手揉了揉眼睛，把身体转向马八强，打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突然，一双大手压到刘子的肩头，用力捏了捏。“谁啊？捏疼老子了，还不快松开？”他叫嚣着，一巴掌打下去，才发现竟然是彪哥。他知道彪哥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多说话，他冲马八强指了指彪哥，闭嘴不敢再说什么。“哎！你，就是你！你闲的没事儿瞎打听什么？再多说话，看我不撕你嘴！”彪哥把手里的棍子放到马八强的肩膀上，一边拍打一边训斥道。“知道了，彪哥，知道了。我错了。”马八强连忙作揖。
　　马八强想看看窗外，可是窗帘挡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在这个时候，似乎除了睡觉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和其他人一样，眼睛一闭，一耷拉脑袋，就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听见彪哥敲着车扶手，大喊：“到了！到了！醒醒，都给我醒醒，拿好家伙儿，跟我来！”马八强睡得迷迷糊糊，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就稀里糊涂的跟在一群兄弟身后，随便拿了一个趁手的家伙儿，跟着彪哥下了车。他们被彪哥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两侧，整整齐齐。
　　这是一个废弃的旧厂房，院子里到处都是杂草。厂房很高、很大，只是没有门，也没有窗。“都给我听好了，把眼睛都给我瞪大了！嘴巴都给我闭紧了！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彪哥说完，站到最中央，示意第二辆车的兄弟可以下车了。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兄弟也不少，他们排好队，跟在他们熊哥后面，直接进了厂房。马八强扭着脖子想看看他们究竟进去干什么了，却正好被一堵墙堵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大哥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几个贴身的弟兄。平常穿衣服十分随意的大哥，今天却是西装革履的，很是帅气。他把胡子刮得很干净，连头发也打了发胶，整齐的向后梳着。身上是崭新的白色衬衣，锃亮的皮鞋，还披了一件风衣。
　　这不就是“小马哥”的经典搭配吗？马八强想起了小时候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老大，同样是这么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同样是这么有范儿的风衣，同样是干净的能当镜子用的皮鞋，差就差在嘴上没有叼上一根雪茄……
　　马八强用迷妹一样的用目光追随着大哥，大哥现在的样子，就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没错！有了这身打扮，大哥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气场强大。好像他不是走在废弃厂房的杂草中，而走是某个国际颁奖的红毯上，那么美好。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大家不同于往日的眼神，就愈发地自信，愈发地想要秀一秀。
　　马上走到门口了，大哥突然双肩向后一抖，想要帅气地把风衣抖掉。按理说，不，是看过香港电影的都知道，这个时候，身边的兄弟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接住风衣才对。可谁知道，大哥身边的兄弟竟然如此愚钝，他们竟然毫无察觉，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马八强急啊，他想，这要是我在大哥身边，准不能让风衣掉在地上。
　　然而，风衣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儿给我捡起来？”大哥恼羞成怒，用力地打了身边兄弟的头。那小子赶快俯身捡起，递给大哥。“给我干嘛？看不见都脏了吗？”大哥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说。
　　谁看了都想笑，可都忍着不敢出声。“哈哈！”马八强没忍住，笑出了声，毕竟画风变得太过于突然。“谁？谁笑的？查出来老子削不死你！”彪哥大声喊道。
　　大哥本来只是想秀一秀、耍个帅，谁知竟玩漏了，身边的兄弟如此的不机灵，真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气急败坏地正要发飙，恰巧看见有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开进院子，就连忙整理好衣服，笑嘻嘻地迎上前去。
　　同样，先是从第二辆车子上下来一群兄弟，站成两排，中间留出空来。紧接着，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穿着灰色的中式对襟大褂，一看就很有质感。而且他步伐刚健，很有派头。他礼貌的向大胆儿（大哥）挥手致意，大胆儿赶紧几个小碎步跑上去，两手紧紧地握住老头的手，“华叔好！这么晚，还让华叔亲自跑一趟，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华叔笑了笑，说：“大胆儿，不必客气！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我们进去说。”大胆儿答应着，就和华叔并排走在前面，说着话就进了厂房。
　　两位大哥在里面谈事，外面的兄弟严阵以待。马八强还是不死心，扭脖子扭得都快后脑勺子朝前了，还是看不见里面在干什么。他心想，在大哥身边怎么也得混得上坐第二辆车才行，像现在这个位置，连大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更别提被大哥提拔重用了。
　　厂房里面，成叔和大胆儿让兄弟们退后，两个人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好久。后来成叔示意手底下的人把货拿上来，“来，大胆儿，你尝尝，这可是上好的货！”他接过箱子，打开，对大胆儿说。
　　大胆儿上前，随随便便拿起一包，捏了一点在手上，细细的用手指捻开，又把鼻子凑近了闻，还放到嘴里一点儿，吧唧吧唧嘴儿尝了尝。“嗯，是好货。华叔，只是这货源稳定吗？”大胆儿问道。
　　“稳定，这个你放心，要是不稳定我能介绍给你吗？”华叔拍着胸脯说。
　　“价格呢？”大胆儿问。
　　“好说，你先让上头看看货！”华叔身体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价格好说，有你的好处！放心！”
　　大胆儿很高兴，最近他办的几件事都办到了上头的心里，摇身一变成了上头身边的红人。这不，成红人还没几天，原来连看都不惜得看他一眼的成叔，都单独约他见面，介绍生意给他了。“成叔，客气了。小弟还指望你关照呢，放心吧！”
　　大胆儿和和气气的送走成叔，他暗暗的提醒自己，成叔不是一般人，而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老狐狸中的老狐狸，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钱没挣着，还惹了一身骚。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多加防范，别被这老小子给算计了。
　　其实，今天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照面。按理说，大胆儿不需要带这么多弟兄来，更用不了这么大的排场。可是他最近成了上头身边的红人，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再加上，今天要见的这个成叔，并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自己单枪匹马的来了，只怕他不把自己看进眼里，没有敬畏之心。
　　大胆儿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他把货递到兄弟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车。他的车跑在最前头。
　　车里的兄弟们，议论纷纷，像是炸开了锅。“你们看看咱大哥，那派头，简直了！”“对！对！对！和周润发演的小马哥一个样，太帅了！”“那气场大的，妈呀，要不是风衣掉地上，我还以为自己就是在电影里呢？哈哈!”“咱大哥原来也厉害，可咱兄弟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啊……”“看来咱大哥这是要抖起来了，哈哈！咱们兄弟跟着他，以后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就是、就是，好好跟着大哥干，以后错不了。”都说男人不八婆，可是男人八婆起来，一点儿不比女人逊色。
　　马八强听着他们的议论，心底竟也有一丝激动，他好像找到了自己奋斗的方向，看到了他理想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