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娇软美人（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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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灵的薄纱舞衣在暗夜里闪着细碎的光泽，抖一抖好似溅落一地的星光。
桑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内里穿的轻薄纱衣在夜间着实有些冷。
只是她刚抬起脸，只见一旁的廊柱后窜出来一个人。
速度之快，出现之猛，让桑芥吓了一跳，脚步不由就后退了好几步。
来人一身苍色官服，浑身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只露出半截如玉的下颌，桑芥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探身去看。
阴影里的人忽而显露了出来，雪白面皮上有着一点殷红，清凌凌的一双桃花眼氤氲。
是辛祉。
桑芥莫名松了口气，只是面上仍不显，她在看清来人以后，脸上的神色已是冷了下来，抬手拢紧了身上披风就转身欲走。
可那袍角却被狠狠拽住了，桑芥回头怒目而视：“……辛大人这是为何？”
那辛祉眼见立在半边烛火里俏生生的人影，那粉脸上此时正一片怒意，内心一怔又突然痛了一瞬。
这么几日不见，她更美了……往日身上的她总是高仰着头，过分遵从礼法道义，是死板又无趣。可如今取而代之的则是欲拒还迎的透骨娇媚。
辛祉用力眨了眨眼睛，似要把对面那人刻在脑子里，他吞了吞口水，试探地缓缓叫道：“……阿英……”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立着的人脸上表情仿佛冰雪消融，那一脸怒意渐渐褪下，露出脆弱的内里，那眼睛里却还是透露出一丝忧伤。
她缓缓抬起脸，仿佛下定决心般狠狠咬了咬唇，而后牵起辛祉的衣袖疾行几步，到了无人的阴影才微微松开。
只是那手却被抓住了。
手上赫然套着前几日他送她的虾须镯。
辛祉见状因为惊喜，眼已是微微睁大了。
桑芥叹了口气，把手缓缓从辛祉手里抽了出来，低头轻声道：“……你醉了。”
可对面的辛祉仿佛来了劲，他双眸里重新燃起火焰，他直直地面对着桑芥，两只手扶在了她的肩上。
从手掌心里传来的温热让辛祉不由得一阵恍惚。
“是的，我醉了，要是没醉岂敢在大殿外拦你的路……”
辛祉慢慢靠近，嘴上却是不停：“……刚刚你在那大殿上一舞倾城，你还记得你曾说过只为我一人而舞……如今却……”
话音刚没落，就被对面人狠狠打断，桑芥挥开了辛祉扶在她双肩的手。
“……那你也曾说过我会是你的妻，可转眼还不是另娶了他人，你心里若是有我怎会如此。”
桑芥雪白的脸颊，登时因薄怒泛起了一层红，配合着脸上妆容，姝丽妖艳。
那辛祉仿佛看痴了，他慢慢靠近桑芥，抬手拾起那垂在地上的云袖，猛地一拽，那朝思暮想地身影就向前一个踉跄。
辛祉忙伸手去扶，牢牢将那玲珑有致的躯体禁锢在怀中，这样一来已是暖香扑鼻。
他情不自禁地拥住怀中人，喘息着凑近她的耳畔，在桑芥的耳尖亲了亲。
滑腻的触感，熏人的酒气让桑芥几欲作呕。
面上却是不显，只见她牢牢推开了辛祉，猛地发力狠狠甩了辛祉一个巴掌。
这力道可是不小，打的辛祉的头微微偏了偏。
可那辛祉却是笑了起来，他扭转过头，双目发亮道：“……打的好……”
桑芥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她像是被眼前人吓呆了一样，那双欲抬起的手颤颤巍巍地抚向辛祉的脸。
辛祉的眼中流露出一阵痛苦，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桑芥错开辛祉的眼神，她拢了拢身上凌乱的衣衫，掩面而泣，道：“……你这又是为何，他日可是你毁约在先，怨不得我啊……”
辛祉忽而矮下身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桑芥的双腿，他嘶声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不配，阿英你别怨我好不好……”
桑芥冷眼看着地上那个鼻涕眼泪横流的人，心里涌起一阵厌恶，天知道她有多想把他踢开，可是不行还留他有用……
此时往日里那个风度翩翩，被誉为兰中君子的侍郎不见了，现在已是跪在地上，早已软成了一滩烂泥。
思及此桑芥忽而动了，只见她伸手拉起地上的人，拿出绣帕擦了擦他的脸，而后两手缓缓收拢，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辛祉冷硬的心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他缓缓伸手，狠狠地拥住了眼前彷徨的人。
此时的君臣道义，伦理纲常早已被他丢在脑后，此时的辛祉满心满眼都是怀中人。
而怀里的桑芥许是察觉到辛祉要说什么，她伸出手抵住了他的双唇，摇了摇头，凄声道：“……辛哥哥别说话，就让我们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吧……”
然后彼此两厢无话，辛祉看着头上的一轮明月，莫名地咂摸出一种经此一别，在难相见的意味。
如今他们之间横隔的东西太多了，只单单这身份上的鸿沟，都让他对她望尘莫及。
此刻的辛祉内心悲怆，他觉得他们二人是这天底下顶顶可怜的人。
眼前人即是心上人，他们本该长相厮守，可如今却要被迫分离，一尝离别和思念之苦……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辛祉脸上一片悲痛，可只要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怀中人冷漠的一张脸，可是他没有……
桑芥从辛祉的怀里微微投出一眼，只见不远处的廊柱处有小太监的袍角微微一闪，那个颜色，是属于御前太监的。
桑芥眯了眯眼睛，她伸出手推开了辛祉，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逼退眼中泪意。
她伸出双手，眷恋地抚在辛祉脸上，而后划过他的眼和鼻慢慢流连。
“……要怪就怪这世事无常，还望辛哥哥你切莫在意气用事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语罢便急急撤离，在原地徒留一阵芳香。
辛祉已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慌张，他条件反射地朝桑芥的方向行了几步。
可那早已走出去的人，韵致的脸上溢满了难舍难分的眷恋之情，在一片月色里，她慢慢垂下眼睛，缓缓对辛祉摇了摇头，泪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辛祉只得站在原地目送桑芥离开，此时他的眼早已一番赤红。
阿英本该是他的妻，本该与他长相厮守，生同衾死同穴，可如今一切却都变了……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人，如果他没有留下阿英，没有封她妃位，没有用这金丝牢笼困住他，这样阿英就是他的了。
辛祉的眼睛逐渐转为赤红，在暗处阴影里，有股噬人的意味。
而一旁已回到寝殿的桑芥此时正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妆，她洗了脸，复又重新描了眉勾了唇，缓缓搁妆奁里拿出一根双衔心坠金钗，缓缓摩挲着。
那金钗的头锋利无比，在烛光下闪着冷光，凝视片刻后桑芥就将那金钗簪在如云发间。
换上品月色的素缎宫装后，桑芥缓缓走出宫门。
此时长庆宫的宴会已经结束了，皇帝正在偏殿等候，不时就将登上摘星楼观烟花大典。
桑芥踏上长庆宫门口的玉石台阶，这一步一步的走的缓慢。
等她初到偏殿门口，一旁的小太监忙低头弯腰打起帘子。
桑芥微微低了低头，脚步普一跨进大典，就看到上首坐着的年轻帝王面目沉着。
而底下则跪着面色一片灰败的辛祉。
桑芥的瞳孔突然紧缩了一瞬。
而上座的祈攸之在看到如此反应后缓缓笑了，薄唇微唇未启漫声道：“……换衣而已，怎用了这么长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娇软美人（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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