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追风》菜籽飞了

38、蚀骨、寻医和秘密

　　“跗骨百炼”顾名思义，实乃刁钻至极之物，中毒者每日辰、午、戌时三尝其苦。
　　毒发之初，时间并不长，疼痛也较轻，意志坚强者尤可忍受，随着时间推移，毒液随着经脉侵入全身，其间犹如千虫蚀骨一般。偏偏毒发之时此毒又会使人神智更加清醒，感官更加敏锐，一点一滴感受着体内千万条小虫沿着经脉蠕动，撕裂着骨头、吞噬着心肝的万般痛楚，往往恨不得剖开皮囊，断开筋骨，掏出内脏将其中的虫子统统挖出来，揉个稀烂方才甘心，此时，引刀割肉反而是件痛快的事情了。到最后，这毒侵入脑髓便意味着死期将至，其中的万般痛苦亦是无法想象的，即便是那些熬过了蚀骨之痛的人，也往往初尝这入髓之痛就自刎身亡了。
　　这毒，果真世上最残酷、最歹毒至极的慢性毒药。

　　辰时刚至，君悦客栈的鸣夏院，南首天字上房内。
　　文小小拧干了汗巾，轻轻在邱风那苍白的脸颊上擦拭，见他眉头收敛成堆、双唇紧闭、牙关紧咬、双腮紧绷，刚被擦拭过的额上又有汗珠不断渗出，汇聚成豆大的一颗，滴落在那捏紧的拳头上。
　　文小小站立一旁，见他如此痛苦，心里叹道：也不知何日才能找到江小道所说的那位阎王愁夏秋雪，而那所谓的神医是不是真有本事？能否解得了邱大哥身中的跗骨奇毒？如果找到师傅，也不知他是否能解了此毒？可那笨老头现在身在何方也无从知晓，真实急死人了。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邱大哥痛苦，却帮不少丝毫，那拧在手里的汗巾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般紧紧扭在了一起。

　　正在她万分懊恼、焦急不已之时，隔壁传来一阵阵大声呼叫：“哎哟！啊！”又是一阵乒乓乱响，随后传来一阵推门而入之声。好在投宿的客栈是独门小院，一个院内只得三间客房，文小小他们包下一间小院，任江小道如何叫唤也不会影响到旁人。
　　“客官，这位客官，你没事吧？”
　　“滚……”
　　“客官”
　　“啊……叫你……滚……”最后那个滚字几乎是嘶声力竭。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语调带哭的声音响起：“你这客官怎么这么……这么，无礼！”
　　“再不滚，我让你……啊……”
　　想是隔壁江小道闹腾声音太吵，引来了店中伙计，本想好心看看他，却被他一番打骂。

　　那江小道从第一日初尝那跗骨之痛便哀叫不已，有时还会冲着文小小一阵乱骂，不过此时文小小那里还有心思与他计较，满心满眼全是邱风一人而已。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邱风的面色渐渐转好，隔壁江小道的呼天抢地之声也停歇下来，此次毒发算是熬过去了。
　　邱风闭目养神，文小小连忙招呼店中伙计送来些早点吃食，又让送一些去隔壁房间，方才那伙计被江小道一阵打骂，此刻甚是不愿意，文小小塞了几枚铜板给他，这才使他不情不愿的将早点送了过去，刚一进去又惹了江小道一阵怒骂，文小小在房间照料邱风，对他那边一番吵闹也没多加留意。
　　文小小盛了一碗荷叶粥，又夹一块酥皮薄饼放在邱风的面前，说道：“邱大哥，我们也不知还有多少路程才能找到神医，越到后面就……我怕万一……”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斜眼瞟了邱风一眼，看他不甚在意才又继续说道：“不若我去雇辆马车，也好代替脚力？”说完文小小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邱风。
　　邱风将端起的粥碗轻轻放下，顿了一顿，说道：“嗯，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我们也好日夜兼程赶去灵川。”说完对文小小点头以示赞同。邱风经过三日九次毒发，早已经意识到这毒来势凶猛，毒发之时折磨心神，比那酷刑犹有过之。
　　“你寻找马车，等下我与江前辈赶往西北城门寻你。”邱风安排道。
　　“嗯！我这就去。”文小小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薄饼你拿上两块，也好充饥。”邱风拿起两块递了过去，文小小扯开一个笑容，接了过来，转身就奔出门去。

　　文小小刚一离了邱风视线，便忍不住将那再寻常不过之物捧入怀里，如珍似宝一般，外人那里知道，在她眼里邱风所给之物也就等于无价之宝了。文小小连蹦带跳的来到市集寻雇马车，我们暂且不表。

　　话说江小道在屋中好不容易挨过了那蚀骨之痛，刚歇息下来，那该死的伙计又端个盘子走了进来，不是叫他滚吗？江小道刚欲发火，店小二战战兢兢的说道：“客官，你容我放下这盘子，我立马就滚。”说完将手中的盘子飞快的搁在了屋中的桌子上，飞也似的逃走了，临走江小道还不忘站在院内，冲着邱风那间客房桑骂槐的高声叫骂，骂了一阵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一甩袖子扭头回到屋中独个生气闷气来。
　　实在可恨！若不是那该死的丑容丫头趁自己不备刺了一针，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最近真是倒霉透了，也不知这次求医之行能否得偿所愿，要不然，这命将休矣！

　　就在江小道独坐屋中，胡思乱想之时，从敞开的房门往外望去，远远见到一条人影，一闪进了邱风房内，那丑丫头方才离开，这会儿又是何人呢？江小道慢慢摸上前去，寻了个最不易发觉的角落贴紧窗户，凑到窗边凝神仔细听着屋内动静。
　　“属下带来的归魂丹乃鬼医亲手炼制，虽不能立即解毒，却能延缓毒发时间。”
　　“嗯。我吩咐的事情可都查清？”
　　“已经查清。那铁牌乃属千户所有。”
　　“哦？想不到朝廷的人也觊觎此物！很好！”
　　“属下也已查到，夏秋雪确实身在灵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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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小和邱风坐在马车内，至从刚才接应到他二人，就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甚是异常，就好比刚才，若依江小道的脾气，让他充当马夫一定惹得他一阵怒骂，可邱风只是一个眼色，江小道便乖乖的主动请缨当起着马夫一职，而且从始到终毫无半句怨言，文小小心里纳闷，邱大哥是如何收复这恶人的呢？可又不便相问，只有作罢。
　　一路行来，每日辰、午、戌时稍作停歇，等待毒发时间已过便有即刻赶路，路过集镇便匆匆买些干粮作为吃食，不过这些甚是难吃的食物经过文小小一翻调理却又变得味道非常，江小道每每感叹都惹来文小小一阵怒目。
　　这样马不停蹄的赶了十来天路，文小小一行三人终于到了灵川的地界。

　　“穿过灵川镇后的飞霞山，再走半日就能到达无愁谷了。”江小道一脸献媚的说道，从那日江小道态度的巨变，文小小对他此时的一副讨好嘴脸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那我们今夜就不做停留，明天一早就赶到无愁谷。”邱风说道。
　　“好。”江小道一边应承，一边使劲挥动马鞭，马车加快了速度往飞霞山奔去。

　　文小小坐在马车内祈祷着邱大哥此去能顺利的得到解药，就在她暝思祈祷时，却听到邱风突然询问起江小道来：“前辈不若说一说那阎王愁夏秋雪吧？”虽然语气客气，却不容江小道拒绝。
　　江小道一边赶马，一边说道：“这夏秋雪乃璇玑老人的师兄。”
　　这话刚一出口就惹得文小小一阵惊呼“啊——”心里暗自兴奋不已，寻思道，这下有救了，原来是那笨老头的师兄，等下见到此人搬出笨老头的名号，想来念及师门情意也会尽心诊治。
　　江小道对文小小的惊呼一笑置之，只当她感叹那夏秋雪乃当世第一奇人的师兄而惊诧不已，他接着说道：“此人很少踏足江湖，所以名声倒不见得十分响亮，可他的医术却实是天下第一。”。
　　“既然来历如此了得，想必此去一定能解了邱大哥身上的跗骨之毒。”文小小刚一说完就惹来江小道一阵奚落：“如果人人去了都能让他诊治，那也……”，刚说道这里，邱风轻咳两声，江小道忙收声敛气，毕恭毕敬继续说道：“那夏秋雪虽然医术高明，可脾气却甚是古怪，若不是心情极好之时绝不为人诊治，据名册记载，上次他为濠山金雕治疗恶疾已是十三年前之事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那我们岂不是毫无希望？”文小小还是不免担忧起来，万一那笨老头的师兄不买帐，邱大哥所中之毒岂不是不能得治？听到这里不免插上一句。
　　“我们江家名册倒是记录了十三年前濠山金雕如何打动了神医的。呵呵……”说完得意的一笑，可笑了两声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收住，收声太急，反倒让自己一阵猛咳，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那打动神医的东西你都准备妥当了？”文小小见他得意满满，便奚落了他两句。
　　“这个……这个……自然是准备了！”江小道讪讪的回道。

　　快马加鞭的行了半日。约莫卯时一刻三人便来到了位于飞霞山后的无愁谷前，两山环抱见一片萧索之色，遍地荒芜，这里哪里像是什么神医的居所，文小小望着江小道一脸的疑惑，江小道只是按册记载行路，他以前也从未到过此处，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悲剧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