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追风》菜籽飞了

35、江家名册

　　江小道遣了媚姨娘回内屋，这才将四人引进屋内，寒暄客套一番引了座次便坐在堂屋的首座。见他面色平和，仿佛这半夜三更招待的是老友一般，文小小完全不敢把眼前这个江小道与刚才屋顶所见拔腿就跑的那位联系到一起，简直判若两人。殊不知这江小道心里虽打着鼓，可他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也算江湖老滑头了，现下摸不清对方的来意只有面上假装平静，心里寻思着自己对付几个江湖小辈还不在话下，最重要是先摸清对方的路数再说，所以此刻他正用视线在四人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想从此中寻出些许端倪。

　　江小道粗略的扫了一眼，那四人都是年轻晚生，面孔也极是陌生，便从人字册中开始搜寻，脑中迅速回想册中记载的信息。
　　江小道的视线最先落到了坐于首座的邱风脸上，沧海派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子，从他这容貌打扮和手持的青玉剑看来却与几个月前记录在册的那神捕邱风有几分相似。‘邱风，男子，年约二十有三，身长五尺八寸三，肤白齿红，着紫色长衫，惯于使剑，持2尺青玉剑一柄，四月前成功击杀博海一霸方涛山，续而闻名，领得朝廷赏银六十两，三月前……多次缉拿朝廷悬赏江湖首恶、惯犯，江湖人送玉面捕头，随后添加入人字册，师从何派不详。

　　心里有了底，江小道又将视线转到了旁座上那名容貌奇丑的丫头脸上，可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他仍是没有搜寻到半点讯息。从身形、年纪判断，没有此人；从样貌看来也无此人半点记录。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人人都能入得了江家的这天、地、人三册中的人字名册的，所以不免觉自己过于担忧，此女单就相貌这一关就如不了眼，所以又转动视线往旁边那一绿一粉两位脸上扫去，这两人他倒没思索太久，脑海里立马有了信息，人字册略微有些记载：李嫣红、李碧波合称沧海双娇，均擅长使剑，绿衣女子使的是一把软剑而粉衣女子使的是两把一尺短剑。

　　江小道心里有了路数宽心不少便不露声色的说道：“四位少侠深夜前来，不知道有何事如此着急？”。
　　“家师前些时日遭遇魔教毒手，不幸惨死，留下口讯，让我们拿件物件找江前辈请教。”李嫣红起身拱手施礼说道。她也不说破所拿何物，请教何事，先是只礼貌的说明原由然后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单从这点看来，这李嫣红倒比李碧波稳住、老城许多。
　　“哦？”江小道见有求于自己，这才放下胸中大石，摆出姿态问道。心里暗自盘算着沧海派好说也是江湖名门，这大半夜的前来一定得好好的赚上一笔，一想到有利可图江小道心里暗喜，可面上仍是一脸的平静。
　　“不知江前辈可否不吝指教？”李嫣说完顿了一顿可对方并没答话，似乎正在静候她的下文，倒叫她接下去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拱在半空的手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放下好还是继续这样抬着，她斜瞅了李碧波一眼，递了一个眼色，李碧波也站了起来拱手施礼说道：“不知江前辈可否赐教？”虽两人前后说了相同的话，前者较为恳切，后者则语气毫无半点诚意。

　　“咳，咳”江小道先是干咳两声，思来想去也不想再这样转来转去，便缓缓说道：“这个，这个，这个嘛。”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我就直说了，在我这里得到准确的消息是需要！嗯！”边说边将三个指姆捏在面前搓了一搓，暗示了一下，又故意加重了‘准确消息’四字，然后不露声色的看着下面还拱着手发愣的两人。

　　四人先是微微一愣，做出了不同的反应。李嫣红杵在哪里一言不发；李碧波怒目而视；文小小一副有好戏看的怪相；邱风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见这江小道一副爱财如命的嘴脸寻思着不如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如何出价，随后他微微一笑接过话茬答道：“江前辈的要求自然是合理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计算才好？”
　　见终于有个识相的，江小道这才正色继续道：“这个嘛，自然是看要你们所为何事了。”这老滑头实在是太狡猾了，也不正面回答，也不否定又原封不动的将问题抛还给了他们。

　　如此一来，邱风便又不好搭话，毕竟他在这事上面只是陪客，文小小对刚才江小道的暗示一知半解，她只知道这江小道似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不过她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翘首一旁一副围观者的姿态，只有李嫣红、李碧波二人虽是知道江小道明摆着要钱，却也无计可施，身上的十余两纹银也不知能否应付。

　　江家原本就是靠收集、贩卖信息为生，只是他那两位祖辈一直不如他这般认钱不人罢了。江小道见四人都不搭腔，这莫不是被自己吓跑了，这大半夜的先是扰了他的好事，又有求于他，抛开这些且不说想要套取消息却又拿不出钱来，一想到没利可图江小道的脸跟变脸戏一般拉了老长，可转念一想，这里不是江家大院，也没有那一票护卫，把话说得太绝万一有个好歹，还是命要紧，他方才的不快脸色一闪即逝，随即沉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这是我江家的规矩。”可语气中好歹没能藏住那几份怨气，任谁都听得出，这江家的规矩不规矩的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只是找个借口推脱罢了。
　　见江小道不买帐，李碧波踏前一步，手早已摸上腰间的那柄软剑，刚想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李嫣红一把拉住，她怒气无处可发重重哼了一声，两人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一言不发，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既然江前辈立了这等规矩，也不能单为了我们几个晚辈坏了规矩。”邱风见李嫣红和李碧波一时间没了主意，这才不得不开口圆道。
　　还是这白面小子识趣啊，江小道心里欢喜的想到，既然人家不愿破坏规矩自然就是答应给钱，既然答应给钱江小道这个只认钱的主自然就好办事。

　　“那就好”江小道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请说说你们所为何事吧！”虽然语气挺傲不过语调却比刚才轻快，有钱一切就好说。

　　邱风先拱一拱手，站起身来，走到李嫣红跟前伸出手，李嫣红冲着他感激的一笑，这才摸出一直放在怀里的地图摊开来展平放到他手上，邱风托着地图走到江小道跟前将那图纸递了过去，江小道满不在乎的随手接了过来，拿到烛下一细看，先是随意看了几眼而后他的瞳孔急速收缩，神色凝重，额头、耳鬓瞬间钻出些许豆大的汗珠，映着身旁窜动的烛火一颗颗顺着他的面颊一路滑落直直没入了颈项消失在了领口的锦缎中。

　　江小道拿着地图的双手禁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声音也随之有了些许颤抖，即便是他故意的压制，可他接下来的语调还是有丝丝不安与颤抖，他头也不抬的问道：“这图你们是从何而来？”。
　　邱风站在一旁看得最是明白，三女虽坐于下首可这明显的变化也难逃三双眼睛，四人都觉奇怪，不免互望几眼，李嫣红才对邱风点了点头以示默许，邱风这才回道：“此图乃沧海前掌门雷大鹏临终所托。”邱风说完看眼前的江小道，可他的脸一直低埋看着手中的地图，却不知他听完以后是何表情。

　　“想不到世上居然真有此图。”声音虽小，可却字字被邱风听了一个仔细。
　　江小道沉思了片刻，才抬头用压制不住兴奋的声音说道：“这图我倒是有些眉目，不知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价钱如何？”本来听完前半段，四人都觉心神一震，可那里想到这江小道半句不离钱字。

　　江小道的一番表现和语气此图竟然大有来历，文小小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不客气的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询问道：“前辈，你可知此图有何来历？”
　　见这问话之人竟是那丑容丫头，他睥睨一眼便不加理会，目光直直的盯着地图的正主李嫣红，似乎在询问‘如何？你出多少钱？’。

　　“看来你也是不知道的，当然你可以瞎蒙胡说的演一出戏，这样才好唬我们一唬多扼我们一些银子。”文小小见他理都不理自己，一番激将的话立马脱口而出，顿时气得江小道脸色泛青，连连说出几个你字，随即又压了回去，一阵腹诽。
　　邱风也甚是聪明，见文小小无意的一说激得这老滑头差点上当，当下补了一句：“前辈莫不是连这图的来路都说不出来，那还是将图还给在下，我们今日打扰了。”说完还作势想要拿回来。
　　这一激果然奏效，江小道红胀个脖子高声说道：“此图乃寻找藏天宝匣的关键之一，这天字册中明明记载图分三……”可老滑头毕竟是老滑头，急急说了一句有余便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立马收声，讪笑两声：“嘿嘿，你们想引我上当？”。
　　“岂敢、岂敢！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下前辈是否真的知道此图是何物。”邱风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仿佛刚才那激将法不是他使得一般，倒叫身旁的文小小差点笑出声来。

　　看来着江小道确实知晓图中奥秘，李嫣红也顾不了许多，再度站起身来福个礼问道：“前辈既然所言不虚，我们今日就把话挑明了吧，这图是师傅临终所托，确为藏天宝匣的地图，可我们资质愚钝，单单从这地图也看不出端倪，就请前辈将这图中所知的奥秘悉数道来。”然后静立那里，既然已经铁了心肠也不怕他漫天要价了。
　　江小道就是需要他们这句，对他来说有钱就好，而且这次还是大钱，乐得他平复了半天心情才平缓下来，说道“你们当知道，我江家有天、地、人三类名册，其中最为精贵，消息最为难得的悉数记录于天字册中，你们所要询问的藏天宝匣排在天字册之首，乃江家前辈人耗尽心血才能收集得到，我们江家世代以贩卖消息作为营生，自然这个价格嘛，是公道的。”他故意加重了公道二字，而后顿了一顿，添了添舌头才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比出一个三。

　　李嫣红寻思若是三百两的话虽然现下没有，可回趟师门也应该不难拿出，就在她狠狠心想回答‘好’字之时，江小道却说出了：“三百两，黄金”。
　　文小小听到三百两黄金只是心里就立刻骂到：三百两黄金，你不如去抢！不过扭头看着沧海派两只苍蝇面色青白，嘴巴微张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又想拍手称好，哼！反正钱又不是她的，能见这两人出丑她也乐得高兴。

　　“三百两黄金还能称为公道？”李碧波再也忍耐不住，声音尖锐的破空而出，显而易见她还没有摆脱刚才的震惊。
　　“嘿嘿，公不公道自然得看你们所问何事，这藏天宝匣莫说三百两黄金，天下多少人愿出上比这高百倍、千倍的价格得到此物，不过几十年前那场风雨以后此物消失无踪，这才断了世人的痴梦而已。”江小道说道。

　　几人自然知道这藏天宝匣必定不是寻常物件，那雷掌门临时前的向往之色，地图所藏之地的种种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可三百两黄金，莫说没有，就算有，那也不是这沧海的两个后辈能轻易做主的。李碧波早已忍耐多时，见到李嫣红一脸无奈，递上一个眼色，她们两人从小便一起习武形影不离，那一个眼色李嫣红自然读出了其中含义‘不如逼他说出来’，可李嫣红毕竟不如李碧波一般，她知道这种明抢威逼的行为以后传出去肯定会为所有江湖人士所不耻，可她又别无他法，只有对李碧波摇摇头，总归此刻不能明着逼他。而站在江小道身旁的邱风和文小小两人也相互递着眼色。
　　几人的一番眉来眼去，全数落到了江小道眼里，他不仅冷汗丛生，眼睛一转假装镇静的说道：“这江家名册悉数记于心中，那也不是可以轻易夺取的。”一来警告四人，我江小道的货都是在脑子里的，二来告诉四人我虽然贪财，可除了正当途径，硬来的话我嘴巴可是很紧的。

　　此话一出四人面面相窥，也不知是走是留。

作者有话说

　　居然上了频道内八仙武侠榜，虽然是在榜末，可也让我小小的激动了一把。赶紧码字4000，答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