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瞳》金曦银尘

18、后裔1

　　我们的生活恢复到了安没有出现以前的状态，总是无所事事的，然后尽可能地去找事情做。

　　在大白天的时候，我们沉入睡眠，到了晚上就出来活动，过了三四天，就去捕猎食物，让那些少女的血永久地持续我们的寿命和力量。

　　“奇怪，林子里多了好几具尸体，都被吸干了血，这附近来了新的吸血鬼么？”某一天，安杰斯自言自语地从大门走进来，当时，我没有太在意。

　　“我们有必要去打个招呼吗？”我几乎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那到不，吸血鬼都是独立生存的，我讨厌那些改不掉习惯，还在那办什么社交宴会的吸血鬼。”

　　那些习惯，就像血一样，已经变成了这些古老世纪的吸血鬼灵魂的一部分了。

　　我和安杰斯平时都是分开睡的，只有偶尔，也许是一个星期，短的话四五天，我和他躺在一起，让两具冰冷的身体相贴。

　　有时，我们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不论我们多爱对方，都好似无法用□□证明。

　　这一个宁静的夜晚，月光比前几天更明亮，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罪恶的晚上，安的身躯，似乎比安杰斯瘦弱，也更冰冷得多。

　　“怎么了？”安杰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柔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继续凝视窗外，越是不想去想，脑海里却越发浮现那张清晰的面容，清秀、冷漠、苍白而美丽的，天使般的脸孔。

　　还有那双冰蓝色的，仿佛比世界任何东西都冰冷的眼眸。

　　我想起了那一夜，那对瞳眸的深邃，它是多么迷人。

　　“在想什么？”

　　我皱了下眉：“安杰斯，也许我应该对你坦白，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能塌实。”

　　“怎么了？”安杰斯好奇地看着我，无从猜测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我送安走的那个晚上……”就在我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安杰斯的面色沉了下来。

　　我避开他的目光，好让自己有勇气说下去，“那天晚上，我留在庄园里，安让我留下，他说他需要我……”

　　“你和他……”

　　我没有立刻发现安德拉声音中的尴尬和干涩，寂静的房间里，仿佛一切声音都从这个空间里消失。

　　我努力地，终于使自己有勇气去面对下一刻，我点了头之后，安德拉的反映……

　　沉默，像最严酷的审判，仿佛停止的时间，那一刻，我几乎希望自己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我不敢去看安杰斯的表情，那会是什么样的？

　　是生气？是无奈？还是愤怒？我不敢猜测。

　　时间漫长得可怕。

　　“他……”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安德拉的反应，他吃力地发出一个别扭的声调，而后是深深的呼吸，仿佛在我面前吹过一阵冷风似的。

　　停顿了一两秒后，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突然而急促。

　　他一把狠狠地，将我推开。

　　这时候，我不自主地看到他的表情，惊恐的目光落定在我身上，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安杰斯……”

　　他的嘴巴又嗫嚅了几下，最后，他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像要抹去眼前的景物一样，他的眼睛埋在掌心中。他努力地向后退，直到靠在床壁上，我和他离得很远，远到伸手不能触及他的身体。

　　“天啊……你们干了什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挤出这几个字，和诉说着世界大难的日子一样的口吻，声音颤抖得如此厉害，如此深切的恐惧与无助穿透空气传达到我这，让我开始后悔提起这件事。

　　安杰斯放下手，深深地埋下头颅，让秀发遮挡住脸面，不知是不敢面对我，还是不能面对我。

　　“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他一直重复着，悲哀的抽泣声隐隐约约，就在被月光泛白的面容上，晶莹的水珠滚落，令我震撼，令我彷徨。

　　安杰斯是如此伤心，他哭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是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竟愚蠢到去刺伤这样一颗容易受伤的心灵！

　　阿贝尔，你这个苯蛋！

　　“对不起，安杰斯！对不起，原谅我……”我焦急地拥上前，想用我的怀抱，我的双手去安慰这颗脆弱的灵魂。

　　我想抱住正在流泪的头颅，让他的泪停止在我的怀里。

　　但是，安杰斯又一次拒绝了。

　　他抓住我伸出的手，将我的手放在他的面庞，亲柔地蹭抚。

　　直到他慢慢抬起头，我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满框的泪花令安杰斯的眸子清澈地映在月光下，他望着我，用悲痛的目光眨出一颗又一颗的泪花。

　　他亲吻我的掌心，让泪水淌入掌中。看到他这样，我好心痛，却爱莫能助。

　　“我当然想原谅你……”安杰斯一边哭泣，一边勉强从喉间挤出声音，那么吃力，那么痛苦，“我从来不想责怪你，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是……我是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突然，他像一只失控的猛兽，把我压倒在地，他的手用里按住我的肩膀，眼泪低落在我的脸颊上，让我不知所措。

　　“你说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让我孤独，这可能吗？可能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对不起，安杰斯！对不起！”我只能一味地道歉。

　　我伤害了安杰斯，却已经无法挽回这种伤害了。

　　视线模糊着，流淌在脸上的泪已经分不清是安杰斯的，还是我自己的。

　　“不要说对不起！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太晚了……太晚了……我会失去你，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你……为什么……”

　　我怔了一怔，努力睁大眼，在模糊的视线里寻找安杰斯清晰的面庞：“安杰斯……？”

　　绝望的目光渐渐靠近我：“到安那里去吧……他已经离不开你了。”

　　安杰斯的吻最后一次温润我的唇和身心，但我的思绪却在那一刻呈现一片空白。

　　安，已经离不开我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