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瞳》金曦银尘

13、天使2

　　如果让我描述安的样子，我想我只需要两个字：天使。

　　但是，这世界上一定没有任何一个神话记载过这样的天使，就像任何对于吸血鬼的赞美都来自于可笑的想象一样。

　　就和明明在诸多吸血鬼故事里，那些美丽的暗夜伯爵出现在我面前时，却只是一只丑陋的怪物一样，安，他是拥有罪恶灵魂的天使。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撒满月光的海岸，溶在黑夜中，任海风吹拂他的秀发。一身的素白就像在他身周泛起淡淡的光晕，令他在黑夜中醒目地伫立。

　　而他的脸，仿佛就和那些雪白的浪花一样，成为黑暗里最美丽的东西。

　　我以为，那是一个纯济无暇的灵魂，为了阻止我的罪孽，才出现在那里。

　　[“嗨，我打扰到你进食了吗？”]

　　当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纯白的灵魂仿佛顿时被黑暗吞没。

　　我知道，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什么天使，那双比世间任何东西都冰冷的眼睛，似乎在告诉我，它同样也是世间最丑陋的灵魂。

　　安，如果让我形容他的样子，我也许会说，那是一个被血洗礼而生的天使。

　　然而安只是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少年，在之后每一次吸食他的血时，我都忘记了，当初是怎么看见一个罪恶的灵魂站在那里，却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漆黑的房间，眼睛慢慢揭示那些本应该埋藏在黑暗里的秘密。

　　安坐靠在离门最近的一只大箱子边，他的背紧贴箱子；他的面前，是一个美丽的，有着长头发的女子；他的唇仿佛深情地吻着女人的唇；他的脸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手怀抱着女人纤细的身体，他的手里有着一跟粗壮的木钉，他将木钉深深地，从女人的背后扎进血肉里……

　　我没有办法喊出声音，某样东西牢牢地将喉间封住。

　　我更没有办法挪动视线，触目惊心的情景让我再次想起了遇见吸血鬼的夜晚，那种已经被麻木了的恐惧。

　　安缓缓地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就和夜晚的月光一样，无声的沉静，残酷的冷漠。

　　他的表情静如咫水，迎接着一个倒进坏里的女人……不，是吸血鬼！

　　他慢慢转过脸来，朝向门口，向着我们看过来。他站了起来，从女人体内拔出的木钉爬满鲜红色的血丝，他用舌间甜食木钉上还未干竭的血，宛如迷醉在那种味道中，松弛地闭上眼帘，表情安详宁静。

　　“抱歉啊……一不小心就下手了，不过吸血鬼没那么容易死吧。”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乱发掩面的女吸血鬼，却像开着玩笑一样，散漫的语调渐渐冲淡空气里弥漫的血腥。

　　“你在干什么……”

　　我的视线，突然被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那是安杰斯的翅膀。他一步一顿地逼向少年，声音像被操控的傀儡，僵硬，干涩。

　　“你在干什么？”他又一遍重复。

　　他的身体将仿佛突然变得渺小的安完全包裹，我只看到那对烁大的黑翼，把视线撑得满满的，心里像有一个电钻，在挖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你不知道血会让吸血鬼失控吗？”

　　安杰斯！

　　我的心底在喊叫，但我却无力动弹。

　　血会让吸血鬼失控，何况，安用那种诱惑的动作引诱着我们的本能。

　　我无法控制来自身体本能的强烈欲望，只是彷徨，令这种欲望变得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究竟应该阻止安杰斯，还是阻止安……

　　吸血鬼没有那么容易死亡，除非被同类吸干血液。安不是吸血鬼，他没有办法将一个驱壳内的血吸食干净。

　　但是安杰斯是吸血鬼，他不会容忍，在他面前展现，要杀死他最喜欢的侍女的人。

　　安到底做了什么！他在干什么！！

　　“安杰斯！！！”

　　我无力阻止，一个吸血鬼去吸食另一个吸血鬼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