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谏》一弄白

4、第4章

　　第四章谜起
　　真的，恍似一场梦。
　　“白靖？白靖？”
　　一阵急切的呼声，微微睁眼，有点困难。
　　是沐铭。
　　喉咙也发不出声，胸口闷闷的，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白靖动了动手，好在手指能使唤，便十分艰难地指了指胸口。
　　很快，胸口处一个鼓鼓的东西被取走。紧接着，自己被扶了起来，一股浓郁的药香进入口中，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白靖感觉舒服多了，哼了一声，也能发声了。
　　这才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正靠在沐铭的半个肩头，背上还有手在帮他顺气。
　　“谢…谢谢。”还未恢复全，说话还有些困难。
　　他竟瞧见沐铭眼眶红红的。
　　“这就是你的伤？”沐铭哑着声音，似乎还有点哽咽。
　　白靖觉着好了很多，便从他肩头离开，还半开玩笑：“行了吧啊，个大男人，次次让我瞅见你哭。”
　　“谁哭了？才没有！”沐铭别过头去用手抹了抹眼角，转过来还吸了下鼻子：“少打岔！就问你是不是？”
　　白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毒。”
　　“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时中的？”沐铭兀地坐直身子，语气里满是惊讶。
　　白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表情似乎凝重了些：“四年前。”
　　“四年前？”沐铭思索起来，“四年前，你还在青山门，等等，一年后你就跳崖了，你是在方家中的毒？是方家人？”沐铭微微睁大了眼，声调也提高了很多。
　　“不错。”白靖又靠在了床边的墙头。
　　沐铭沉默了一下，忽然着急地道：“你刚回来，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自三年前那事发生后，晔京派了人过来，重立方家。如今方家已和金家一样成了直辖公家，虽说方昭还是方家家主，但现在真正掌事的不算是方家的人。”
　　“有所耳闻，好像姓苏。”
　　“是，苏子安。”
　　白靖闭上了眼睛，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无所谓，不过毒我是必须要解的，真相也是必须要找的，要想不出面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潜入方家。”
　　“恐怕现在的方家不是那么好进的。”沐铭摸了摸下巴，又问道：“这毒对你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吗，没有药的维持是不是…会没命？”
　　白靖所以然的点点头：“这毒一日不解，我的气力便一日无法恢复。要是没了药来维持，三日便可暴毙而亡。”
　　“这方家！真是蛇蝎心肠！老子真是看他们不顺眼！”沐铭愤愤道，“三年前他们因着你我的关系，差点要翻了衙门，还是我爹去找方家家主谈了一宿，才定的无论出什么事，只要不闹人命，衙门不惹方家，便可保我平安。”
　　白靖疑惑：“这么说起来，近日未曾听过沐叔叔的消息。”
　　沐铭顿了顿，低下了头：“我爹，一年前走了。”
　　“怎么会？！”
　　沐铭摇了摇头：“他是在去晔京的路上出的事，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给裴家透露，结果路过山路旁，山上滑坡将他埋了。”沐铭声音中有些颤抖，“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埋了一天一夜，人都僵了。”
　　白靖捏了捏他的肩，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道：“我在衙门的时候，沐叔叔待我不薄，如若有什么蹊跷，我必定尽我力。”见沐铭稍微平复，又问：“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疑点？”
　　“有，当然有。”沐铭抬头，眼中有着恨意：“那条路我也经常走，发生大面积滑坡可能会在立夏时，可那时是秋分，雨水又少，自然的小面积滑坡我怎么也想不通。”
　　沐铭又道：“我怀疑是方家，虽说我爹刚正得罪的大户人家不少，但都没有大的冲突，花这种大代价去杀我爹没人干得出来，唯一就是和方家。”他面向白靖：“你也知道，那时候方家被苏家扶持，而苏家和裴家向来不是很对付，我爹要去裴家，定是抓住方家的什么把柄！可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我仍旧不敢对方家怎么样。毕竟…”沐铭自嘲一笑“我只是一个小小衙内，怎敌得过苏家，调查也只是私下罢了。”
　　“既是如此，那便新账旧账一起算。”白靖起身，看到桌子上热腾腾的吃食，拿起来，目光充满询问。
　　沐铭点点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不知道凉没凉。”
　　白靖赶忙给嘴里塞了一个，摇摇头，慢悠悠的踱步回床边坐下。
　　气氛沉默了一会，就在沐铭以为他是又不舒服了的时候，白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他，眼神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明：
　　“沐铭，我有一个计划。”

　　…………

　　青山门最近事情有点多。
　　晔京人氏苏家二公子，自三年前被派来青城后，鲜少见到其本尊。虽说方家已成为直辖公家，百姓一度以为方家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谁知在城会中却相当低调。两三年来在青城虽大无作为但也算安分，青城三年来也算平安。
　　但自三天前，青山门在青山崖边口发现了数十具尸体，看模样打扮，皆是青城人。而青山门的人察看一番过后，这数十具尸体死状似乎有所同有所不同，整齐划一排列在一处。青山崖下本是深渊，有底但逆气极重。青城离青山崖并不是很近，而是在青山的另一面迎日的缓坡底处，平时青城人是绝不会去青山的另一边。死法有疑，死处有疑，就连数十具尸体中的魂魄也无一存留。
　　数十具尸体曝尸崖底无魂存留？看样子相当蹊跷，但针对此事，方家也并未过问。

　　萧义坐在席案前，很是苦恼的揪了揪胡子。偌大的书房里，头次有了一丝忧愁的笼罩。
　　“前辈。”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萧义惊了一下，险些将席案上的玄青香炉打翻。稍微坐正，把案前弟子传来得反映整理了一下，这才道：“进。”
　　门被打开，从外进入一个玄衣男子。
　　萧义的眼睛一亮：“是萧河啊，坐。”
　　“不用了前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细节，过来跟您提一下。”萧河揖了礼，依旧笔直的站着，手中佩剑上的白缨一晃一晃的。
　　听到这话，萧义也没多强求：“那好，你且说说。”
　　萧河道：“我在想，最近青山崖一带再无怪事发生，昨日我与其他弟子去了趟贤庄也并无任何现象。我猜想这是有预谋行凶，且为人所杀，断不是怨魂，就算是也必为厉鬼，但这种可能性不大。而那些人既是青城人，那亡魂本着执念应该就是去了青城。贤庄也有弟子巡更，无发现。至于是否化为怨魂，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萧义缕了一下胡子：“那些人死的不明不白，又曝尸于逆气极重的崖边，为何不能下定论？”
　　“就是因为不能确定，时间又紧，我便自作主张让那两个青城巡更的弟子在青城设下了怨阵，并无收获。我也在贤庄施了怨阵，也无收获，所以才敢同前辈说，萧河做事唐突，请前辈责罚。”
　　萧义摆了摆手：“事情突然，你能反应的过来设阵我已经很欣慰了，何来责罚一说。”
　　“但是前辈，”萧河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来：“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亡魂是有人故意收集的，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萧河能说出来，自是萧义所知道的，听到这话，他愣了愣，忽然变了脸色：“你是说……？！”
　　萧河缓缓点了点头：“活死人。”

　　活死人，顾名思义，宛如活着的死人。此类物种有一个特点，一旦中了炼化的毒，平日里就如正常人一般，只要魂魄离体，便立即暴毙。魂魄自是不能自己离体的，所以便有了收集这种魂魄的人，即炼化人。光是这样并不够，达不到炼化人的目的。魂魄是可以再回体的，但由于灵死，魂魄回体后也只是有人的行动意识，没有自己的想法。而他们的行为意识全是由炼化人所掌控的，听他指挥，任他摆布。这也就是这种术法存在的目的。
　　而炼就活死人，便是以活人为引，血肉为辅，生灵为代价，魂魄为所偿。因此，由于代价付出极高且残忍，故被封为禁术。
　　青城这边，因为死了人，还在一方起哄乱燥着。
　　传闻听到青山崖下死尸遍野，惨相不忍直视，就连青山门有名的萧河道人见了那情景都被吓倒了。
　　众说云云，消息迅速遍布全城。

　　“果然是传闻，荒唐！”衙中侧室内，白靖端着一叠花生米盘坐在塌上，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一边笑道：“萧河被吓倒？不是我说，要是他都被吓倒的话青山门就可以关门散派了哈哈哈哈哈哈！”
　　充当说书的沐铭表情不太好：“你能不能听完我说的在笑…真把我当说书的了？吃的放下！”
　　白靖配合的蹦住了脸，但是手中的花生盘却没放下。
　　沐铭叹了口气：“我就不信你一会还能笑得出来。”端起茶盏喝了口，沐铭继续道：“虽是传闻，萧河被吓倒不可信，不过有一点我从金散那得知，应该不假，这次这东西，有点棘手。”
　　“棘手？”
　　沐铭点点头：“对，这死的十几个人的亡魂皆不见，怎么找都找不到。”
　　白靖果然笑不出来了：“萧河没有参与这件事吗？”
　　“参与了，还是第一主事。”
　　白靖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盘，挠了挠头：“找不到魂魄……那还确实有点麻烦。”
　　二人沉默了一会，白靖又问道：“贤庄和青城都查了吗？”
　　“查了，怨阵到现在还布着呢，一到晚上就开启。”
　　“没有发现吗？”
　　沐铭又摇了摇头：“目前……还未。”
　　白靖摸了摸额头，一时整理不出思绪。
　　“啊！对了！”沐铭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挠墙的白靖问道：“三年前你跳下青山崖，可知底下是什么情况？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这三年躲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