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偷与护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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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回来后，牧春秋草草做了顿饭，心不在焉吃完就去洗澡了。
经过加热的水流从蓬头洒出，她终于感受到了温暖。
然而一闭上眼，叶晓深隔着玻璃望向她的模样又异常清晰浮现在脑海中，她自认不是个自恋的人，却在离开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点眷恋。
眷恋？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她马上在心里无情地嘲讽。
“你疯了吗牧春秋？他怎么会眷恋你？不如说眷恋你的圣母心，想利用你救济他兄妹俩还差不多！”
默念一百遍小偷不值得同情之后，她关掉浴室喷头，刚套好衣服，闹铃便响起来了。
嗯……该去上班了。白天为了见那个人，她跟同事换班换到晚上。
“春秋姐姐，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呀？”收拾空床的时候，隔壁的春寒突然出声。
“啊？哦……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春秋心虚地反问她。
“因为以前春秋姐姐都会对我笑，今天姐姐一次都没笑过了。”
“是、是吗？”
“姐姐，还是春寒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吗？”春寒小心道。
“没有，”春秋强迫自己扯开嘴角，只是不用照镜子就知道，那个笑一定很假，“姐姐只是……今天有点累了。”
“啊，原来是这样！”春寒呼出一口气，转身从床头的小罐子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她，“春秋姐姐我请你吃糖，吃了糖就不会不开心啦！”
春秋接过糖，暗暗唾弃自己干嘛对一个小朋友摆脸色，马上端正态度道：“谢谢春寒，姐姐收到你的糖之后心情确实好多啦～”
“嗯！哥哥果然没说错，糖果会让人心情变好！可惜我不能乱吃糖，所以哥哥送给我的糖我都只能收起来……”
春秋正在忙碌的身影顿住。
春寒也没注意，这时候的她正摆弄自己罐子里的糖果，低下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春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拉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对着春寒笑：“那……春寒可以跟姐姐说说你哥哥吗，这样的话下次见面，我就可以好好感谢你哥哥送的糖果了。”
大概是叶晓深和春寒关系真的很好，一提到哥哥，春寒的眼睛都有了神采：“姐姐我和你说，我哥哥超级棒的！自从爸爸走了以后，他就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不仅扛住了我爸留下的债务，还付清了我的医药费！”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声音低落下去，“只是……他比以前忙多了，虽然成年后很少看到他，可那时我还会经常跟他通电话，现在哥哥的电话总是没人接听，也很久没来看我了。”
她急急抓住春秋的手，说：“姐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你帮我打电话给哥哥好不好？我很想他，即使不来看我也没关系，我想听哥哥说话。”
春秋担心她情绪过激，赶紧安抚她，“好好好，现在你哥可能睡下了，我明天再打。”
心下却感慨：能打得通才怪了。
等春寒平静一点后，她问：“你哥哥……叫什么呢？”
“啊，忘记跟姐姐说了，他叫叶晓深。”
“嗯？”春秋敏锐地发现不对，“你和你哥不同姓吗？”
“……”春寒下意识咬咬唇。
春秋反应过来，心道大概是问到人家不愿说的家事了，于是摸摸她脑袋：“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正想岔开话题，春寒却自己解释开来：“没关系姐姐，哥哥确实不是我爸亲生的。他是领养的。”
春秋愣了愣。
经过春寒解释春秋才知道，原来春寒的父母一开始被检查出受孕困难，所以俩夫妻去领养了叶晓深，没想到过了几年她的妈妈竟然怀孕了，二老商量许久，决定留下春寒。
只是春寒出生后，她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没几年就去了，他父亲为了他俩，倒腾过许多工作，那些工作无一例外都是任务量大工资又低的，休息都成了奢望，更何况回家。于是叶晓深承担起奶爸的责任，春寒与他相处的时间比见父亲的时间还多。
然而上天格外不眷顾这个家庭，某次单位体检，父亲让他俩一块去医院，没想到检查出春寒心脏有问题。
这大概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父亲出车祸去世了。虽然我们有保险和赔偿，也不能填平我这个无底洞。爸爸为了我的病还借了不少钱。”春寒苦笑，脸上神情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常有的难过，“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哥哥，本来他就不是我们家的，我爸已经在帮他找亲生父母了。可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哥哥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可是带着我，以后如果他找到亲生父母……那些人还会要他吗？”
春秋想不到她竟然考虑到这么多。
也是，她的悲惨经历可能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又常年卧病在床，可不是天天胡思乱想吗？
于是宽慰道：“你哥放不下你很正常，不说他是心甘情愿的了，即使是为了还你父母的养育之恩，怎么也不该丢下你。说到底血缘关系只能从理论上捆绑住亲子，我们却不能什么事都从亲生二字考虑问题。他不顾你，难道要去顾那些从小就抛弃他的人吗？”
“可是我觉得……哥哥不该被我拖住，他还得已经够多，为了我都退学了，本来哥哥学习成绩很好的。”春寒眼里泛起泪花。
“唉……”春寒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顺顺她的背，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原来我不是最惨的啊。
又想：可不能这么说，我的惨不都是春寒她爹造成的吗？
第二天和同事交班前，她收到了那张银行卡。
包裹里除了卡，还有一串钥匙加一张纸条，纸条上就写俩字：谢谢。前面还有个被划黑的“请”。
牧春秋吐槽：怕不是穷到家里只剩这一张纸了吧。
她知道叶晓深给她银行卡是想拜托她帮忙给春寒缴费买东西。虽然疑惑他是不是做人失败到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才想到让她这个跟他有仇的人来帮忙照顾自己妹妹。
但她已经没兴趣去管这里面是不是有苦衷，她自己的生活都还一团糟呢。
在原地捏着银行卡生了一通闷气，牧春秋还是将它揣回兜里，没办法，要脸的人永远斗不过不要脸的，她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春寒没了哥还没人照顾。
只是那串钥匙……又是干嘛的呢？
“春秋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吃东西？”过了几天到她轮休时，闺蜜乐晴发来消息。
“好啊。”她回。
见面后乐晴上下打量她，啧啧称奇：“不敢相信，你怎么又瘦了？”
不怪乐晴惊讶，春秋家里出变故后，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后来稍微好起来点，没想到现在又瘦回去了。
“别提了。”春秋叫来奶茶使劲啄，半点不想提那个丧门星。乐晴看她兴致缺缺也不好再问，转头跟她聊起了八卦。
不得不说乐晴不愧是当年经济学院的交际花一把手，聊起八卦来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葫芦娃显人形似的蹦出一个又一个边角料，听起来分外爽。
“……最劲爆的来了啊，注意听。”不知道这个八卦有什么特别的，乐晴竟然开始预热，“听说……隔壁学院人见人爱的系草，因为干坏事蹲局子了！”
春秋对蹲局子三个大字快要ptsd了，听到就不自觉抖了两抖，乐晴没察觉，还在那里感慨，“唉，你说真是人有不测风云，当年不夸张说我十个朋友里八个是他迷妹，两个把他当未来男朋友看六个当他爱豆追。”
春秋吐槽：“太夸张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谁啊？”
乐晴：“叶晓深啊？不是，别人我还理解，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当年不是还为了他特地报名校赛《歌声嘹亮》吗？”
“哈？？？”
春秋一副被雷劈的模样，一时间分不清是应该先震惊“自己参加校赛竟然是为了叶晓深”还是“自己的学长竟然是叶晓深。”
“你真不知道啊？”乐晴看她呆滞的神色不似作伪，疑惑，“可当年不是你亲口跟我说你是为了叶晓深才报名校赛的吗？”
……
“春秋，你……不会是为了叶学长吧？”
“嗯嗯嗯，是是是。”
春秋没听清问题就开始不耐烦地敷衍，感觉自己已经气成河豚，随时可能爆炸。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人跑来问她为什么会参加歌唱比赛了。她为什么会参加校歌唱比赛？还不是被那个塑料同学刺激说“你唱歌太难听”！那时候刚好手上有学妹发来的宣传单，她一冲动就扫二维码填了报名表。
事后她冷静下来安慰自己：没事，全校那么多人，没准自己海选都过不去。
然后她过海选了，还是班委在班级群通知的她。事后她才知道，这个比赛为了不打击同学自信，海选基本不刷人。春秋觉得这个解释是在青天白日放响屁，根本原因就是没多少人报名。
过都过了，也不好不参加，她其实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跟同学生气也只是气不过人家嘲讽她：我自己的缺点我自己知道，用得着你瞎bb吗？
她想：唱得不好听，我打扮好一点去面试教室走个t总行吧？
然而祸不单行搞事成双，那届海选评委里有位被请过来的老师，老师年纪大心思直，属于最见不得“歪门邪道”的老派人士，看春秋歌不好好唱还踩个10cm高跟鞋，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的话，我建议你去隔壁报名礼仪队，但我估计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对比赛敷衍的选手。”
她当时为了好看没戴眼镜，看不清老师的脸，因此对他说的话更敏感，瞬间眼睛红了。
教师一时沉默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评委席上有人打破沉默：“牧同学不要生气，老师只是迫切希望看到认真准备过的同学，在你之前我们面试的学弟学妹，不是忘词就是跑调，很令人头疼，你刚刚也是忘词了，所以……老师不是针对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是男声，说话语速不疾不徐，亮而温柔。
她正愁没台阶下呢，闻言忙鞠躬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老师可能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咳嗽一声，“没事，我刚刚也激动了，但我还是想说，小同学做什么都要认真才行啊。”
“嗯……”低头乖乖答应一声，春秋离开了教室。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偷与护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