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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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幽绽醒过来的时候仍有几分混沌，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十分漫长的梦魇。
她微微睁开了双眸，起初时她感觉光线有些刺眼，让她不太适应，但在短暂地闭眼又睁眼之后，她清醒了，也发现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她似乎在一间病房里，病房的陈设很简单，但也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被送进医院了吗？那胥晨呢？他在哪里？
她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整个病房，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并没有看见胥晨。
她一惊，本能地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可是身体才刚一动，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她抬眼望了下床边，原来她正挂着点滴，点滴瓶里的药水几乎快要空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到底睡了多久了。
她抬起手，想将点滴瓶从支架上取下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病房门口那边传过来——
“不要动！你醒了吗？”那人一边说一边很快就凑到了她眼前，她看见那是一位十分年轻并且带着满满朝气的陌生女子，她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显然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她听从了护士的话，没有再去动那个点滴瓶，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请问，你知道和我一起的另一个男人吗？他现在在哪？”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那名护士稍稍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问谁了。“你是说那个长相很帅的男士吗？他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
“什么？”听到“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黎幽绽顿时就被吓住了，她的双眸瞪得老大，几乎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讯息，“他怎么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吗？他要不要紧？医生是怎么说的，他身体能恢复过来吗？”
她一下子就问了好多问题，年轻的女护士差点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幸好女护士也很机灵，看出了她对那位病人的关心和重视，先是安抚地朝她笑了下，然后用一种十分确定的口气告诉她：“你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在被送过来的时候，体力已经透支了，心肺和胸腔里还吸入了不少的浓烟，所以我们医院给他做了个全身的检查，还好，他的生命力很顽强，身体机能都恢复得很不错。”
黎幽绽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她这么一动，又将打着点滴的胳膊扯动了一下，可是她像丝毫没有感觉似地，只是欣慰地露出一丝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想。
当时他们逃出那间酒店房间的时候，火焰燃烧得格外迅猛，他们差一点就要被那场火给吞没。但是胥晨一直都在保护她，并且不断地鼓励她不能放弃，他们一定要逃出去，她才终于坚持了下来。她记得胥晨在踹门的时候，还捂住了她的口鼻，叮嘱她不要吸入那些浓烟，可是他自己却因为要一边踹门并大声向外面的人求救，一边还要分心保护她，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大的罪，尤其是……他还差一点就被那个魔鬼一样的修士给害了。
但此刻她压根就不想去回想那个修士的所作所为，更不想去追问那个人的下场，她只想知道胥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和她一样也逃过这场生死劫。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她呆呆地望着护士又要给她重新输液，忽然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会打扰他的，我只是想确定他现在的情况……”她近乎哀求地说。
没看见胥晨在身边，她始终没有一点安全感。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但又隐隐带着那么一点熟悉，她忽然想起了简夜。原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吗？原来简夜就跟她一样，是那场幻境，或者该叫劫数里的另一个胥晨吗？他们曾经历过同样的磨难，而他也总是在最后关头帮助了她。
黎幽绽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更不明白痴心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如果现在问她，她最想做的事，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的事，那就是她要确保胥晨好好地活着，和她一起……好好地活着。
看着她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的样子，女护士原本是想拒绝她的，毕竟他们现在都是病人，都应该各自好好地修养。但作为一名年轻人，她也颇能理解爱情中的恋人心态，那种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的腻乎劲儿，她突然觉得，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真的是有点残忍了。
可她是那种残忍的人吗？当然不是啊，她又不是他们那个凶巴巴开口就是训人的护士长，所以她点头，悄咪咪地同意了。
黎幽绽高兴不已，毅然扯下扎进手臂血管里的针和绑带，放轻脚步跟在护士小姐姐的身后，去了胥晨所在的那间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更加安静，也弥漫着一股肃穆和紧张的气氛。这里似乎只听得见各种仪器的声音，所以当黎幽绽悄悄推开门，一步步地走进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已经察觉了。
他闭着眼，仍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在被单下，他的手掌忽然不经意地蜷缩起来，直到那个细微的声音来到他的窗前，并小小声地开口：“胥晨。”
他怔了一下，是黎幽绽？她在喊他？她终于没事了吗？
黎幽绽充满眷恋地盯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胥晨，她不敢太大声地喊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她只能在这里待上一小会儿，然后马上就得出去。护士交代过她，如果真的希望他早点康复的话，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你能活着，真的太好了……”她喃喃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只怕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还有，以后别那么傻了，不要总是去救我了，我的命是命，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吗？要是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宁愿和你一起死……”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她的妈妈，可是人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现在的她，就觉得和他的人生是连在一起的。
“加油！早点恢复过来，我会等着你。”她朝他说出最后这一句话，就看见外面正为她放风的护士小姐姐在不停地对她挥手，她明白她得快点出去了，所以她抬手擦了下脸颊，又瞄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准备出去。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她的脚步还没完全迈出去，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忽然开口了，语气里隐隐带着调侃和笑意：“吵醒病人也不说声对不起吗？”
她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原本平躺在床上的男子此刻已经一点点坐了起来，并且脸上还带着耀眼的微笑，全然不似一个刚受过伤的病人。
“胥晨！”她捂住嘴，激动地喊了他一声。
胥晨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十分遗憾地看着正从病房外大步走进来的医生，只能无奈地朝她耸耸肩。医生尽责得很，严厉地训斥并教育了他们这一对“同命鸳鸯”一顿，告诉他们就算想见面，也得等身体都没问题了再说，也不差那一天两天的。
说得黎幽绽脸有些发红，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尴尬很羞耻的事情似的，她没等医生和胥晨再说什么，一边敷衍地点头应和一边赶紧脚下抹油，溜了！
晚上，黎幽绽抱着棉被准备睡觉，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里她睡得太多了，她此刻一点也睡不着。
按照她的身体情况，医生说她明天基本就可以出院了，这让她感觉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在这里待了不到两天，但她还担心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妈妈，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这几天发生的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她，早点出院就意味着她可以早点回家了，这样她的母亲也不会怀疑她出了什么事。
“哎！”她情不自禁地又叹了口气，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慢呢？还有，住在另一个病房的胥晨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才思忖着，原本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不过双眼正盯着窗外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她感觉身边好像有一个暗影在向她靠近过来的时候，她的心吓得漏了半拍。
“原来你也没睡。”胥晨显然毫无吓到旁人的自觉，只是目光炯炯地睇着她的脸，“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他大言不惭地问她。
“……”她一时无语。
胥晨无视她的呆愣，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就像探望一个亲友那样。
“你之前在我病房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他说，她大脑呆滞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她脸红了，虽然她之前就有预感他会知道这些，但是当亲耳听到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就好像……她是在跟他告白一样。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似乎想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他伸手拦住了她。
“你知道那个修士进入我的房间，向我下手之前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什么吗？”他忽然猝不及防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她一怔，修士对他说过的话？
他勾起唇角，眼神里隐隐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他说没有人会愿意为我的生命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有人愿意为我承担这种永远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的痛苦。如果没有人愿意为我付出，那我的长命劫就不可能破解。”
她愣愣地听着，表情似懂非懂。
“其实有一刻我也想放弃了，”他说：“不是因为害怕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诅咒，而是……我不想去考验，考验自己，考验人性，那太累了。”
他低沉地说到这里，忽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显得有些瘦小，还有些冰凉，而他的手，却温暖如初。
“直到你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又想通了，我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他的手掌心缓缓拂过她的脸颊，“我爱你，爱情可以给我信念，也可以给我力量。”
给他力量战胜那个邪恶的修士和他的诅咒。
她的心跳忽然跳得很剧烈，有种快从心脏里飞出来的感觉。她不知不觉地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露出喜悦的微笑，又流出真挚的泪水，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坚强的，是独立的，是一往无前的，但是此刻，他从她的泪水里看见了她最真实的那颗心，既脆弱又坚定，既无助又倔强。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的心也是属于他的，就像他属于她一样。
“我爱你，黎幽绽。”他俯下身，凑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
这句话似乎唤醒了她所有的神智，也唤醒了她所有的观感，她大胆地绕过他的肩，将他按向了自己。
“这是你说的，”她眼中带着笑，眼神璀璨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他几乎迷失在她的眼睛里，“不许反悔。”她命令似地说。
他吻上了她的唇，双手也拥住了她，“永不。”
她回吻着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魔鬼一样的修士呢？他的下场又是什么？她刚想问，但却被他急不可耐的唇舌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
她还活着，而他也正好端端地待在她身旁，如果这场劫难一定要分出个胜负，那么输的那一方也不会是他们，不是吗？
因为，她已经从他的眼神和拥抱里，感受到了幸福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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