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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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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幽绽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似乎从那次花博会的“约会”之后,她和胥晨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除了在公司时经常在一起避开同事出去吃午餐,就连下班他们也会互相等着彼此,坐着胥晨的车子被他送回家好像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随着跟胥晨的相处愈深,黎幽绽发现这个外表冷淡疏离的男人,其实并不是她之前想象的那样让人不可亲近,他也会开玩笑,也喜欢美食和游戏,甚至还喜欢动不动就跟人玩脑筋急转弯,那种笑起来的样子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
不得不说,这样的胥晨是非常让人感到放松和愉悦的,而且一个兼具了成熟男性和纯真男孩特质的男人,对女人往往都会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我到家了,明天再见。”
眼看着他的车越来越靠近她家的小区大门,她弯起嘴角,像以往那样习惯性地望着他说道。
这段时间都是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家的,如果不说的话,可能别人还会以为他是她的专属司机。其实她也想过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何况他还是她公司里的上司,哪有上司送自己下属回家的道理?但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还搬出了“这是我奶奶亲自下的嘱托”的理由,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孙子,既然连自己的奶奶都这么说了,他又怎么能违抗呢?
她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种托词,但是他愿意每天像这样不辞辛苦地特意开车送她,作为受益方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除非……她是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但她没法欺骗自己,她是真的很享受这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当他用那双深邃而温暖的眸子望着她,一心一意地听她诉说自己所有的心事和想法,也常常毫无保留地跟着她一起大笑的时光。
她以为在经历过那一段如噩梦一样的事情之后,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会对自己周围的亲友都充满戒备和不信任,但他却给予了她莫大的支持和鼓励,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振作起来。
直到现在,她都无比庆幸自己遇上了他。
这算是一种上天对她的补偿吗?还是某种冥冥中自有的缘分?
她笑着跟他道了再见,顺便伸手去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可是她才刚动了一下,他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靠了过来。
她的心下意识地一跳,“你……”
他侧着身体微微俯向她,薄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后天放假,你想不想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她愣了片刻,“特别的地方?”她一字一句重复他说的这几个字,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什么地方?”
他语气平静,就像在跟她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去你的那位堂姐那里。”
她的双眼顿时瞠大,有点不敢置信他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她自然明白他说的“堂姐”指的是哪一个,可是经过她和母亲这段时间的打听和寻找,黎茵蕊已经消失很久了,就连她的父母都基本不在这个城市了。
就好像……他们这一家人从这里销声匿迹了一般。
黎茵蕊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也富裕,所以他们搬到别的城市去发展投资也无可指摘。黎幽绽没有丝毫把握自己能找到他们,再说,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他们又怎么样呢?只要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或者只要黎茵蕊坚持咬定她的落水跟她完全无关,她是丝毫拿不出办法去对付她的。
她和母亲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决定就当没有了这一家亲戚。有时候,遗忘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之前她曾经跟胥晨说过有关黎茵蕊做的一切,但她并不指望他能想主意帮她。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何必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牵扯进来?只是,有时候人在经受了某些刺激和打击之后,是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的,他是那么相信她,相信她说的一切,不知不觉地……她就忘形地告诉了他许多话。
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了他听。
毫无疑问,倾诉是非常有效的,至少现在,她开心的时候多了起来,阴霾也跟着少了很多。
但是,就在此刻,他居然告诉她,他要和她一起去找黎茵蕊?
“你……要找我的堂姐?”她有些艰涩地吐出这句话,然后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他们已经消失很久了,而且,他们不会承认的,以他们家的做派,说不定他们还会想办法反咬我们一口……”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如果黎茵蕊一家真的有心悔改的话,他们又何必离开这里呢?直到现在,她家都没有听闻过有关他们一家人的只字片语,甚至连他们的一句问候都没有听到过。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他微微笑了,表情自然地抬手拂过她颊边的发丝,“我暗中托人打听到了他们的一点消息,现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去看看他们吗?”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相信万事万物都是有因果的。
看看他们?黎幽绽被这句话问住了。
去看看她的堂姐,看看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看看他们一家人究竟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做过这么多事以后,内心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愧疚,哪怕是一点点心虚和不安也好。
她定定地注视着胥晨的脸,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好。”她终于郑重其事地点下了头。
这次的出行目的,黎幽绽并没有告诉她的母亲常婉琳。
毕竟她并不能确定这次去找黎茵蕊一家人,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如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承受的,但她却不想让母亲再次受到这种刺激和打击。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大概是胥晨会陪着她一起去的原因,她感觉自己像受到了某种保护一般,这种感觉带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再一次庆幸和感激自己身边有他。
为了让这次的出行不引起她母亲的任何怀疑,黎幽绽甚至十分坦然地告诉了她:“这个周末,我要和胥晨一起出去游玩。”
常婉琳早就盼着他们成为一对,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无比欢喜,她还喜滋滋地给胥晨和他的奶奶分别打了电话。
“阿晨啊,听说你要和我的女儿一起去旅游啊?那这一路上就麻烦你照顾我女儿了,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做母亲的人一旦唠叨起来自然就收不住了。
胥晨表现得十分镇定和沉稳,“放心吧,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幽绽的。”
听这语气,看来两人的好事是将近了,常婉琳喜不自胜。
直到看着那一对提着简单行李登上飞机的男女,常婉琳和简奶奶都还被彻头彻尾地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他们俩是要去干什么。
按下心中的那份忐忑不安,黎幽绽靠坐在飞机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她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就好像……她是去进行一场关系到她未来的战役。
倒是她旁边的胥晨,至始至终都毫无表情,话也不怎么多说。
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仔细地打量了他半晌,这才犹豫地开口唤他道:“你……是不是也在想你自己的那些梦境?”
也许是心有灵犀,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是啊,但凡是一个有点好奇心和辨别力的正常人,谁不想搞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呢?倒不是说真的纯粹是为了那一点血缘关系,只是人总是有着自己的尊严的,每个人总有权利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又是怎么立足在这个世界的。
无论是被遗弃、被拐卖或者被替换,他都有理由也有权利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胥晨闻言,一言不发地偏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握了下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他的掌心很温暖,一如他这段时间给她的感觉。看来他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包袱,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按照胥晨找到的地址,他们一下飞机,就打车去了离黎茵蕊一家现在的住址最近的酒店。
“我听说你的那位大伯就在这里做生意,还买下了这边的一处房产,不过没人看过黎茵蕊住在家里,她似乎在别的地方。你是想先去探望你的大伯,还是直接去找她?”他问她。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眼神坚定地开口:“我想去见黎茵蕊。”
黎茵蕊才是陷害她的祸首,只有找到她她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们便走了。
一路上黎幽绽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她也设想过各种和黎茵蕊见面时的场景,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见面的。
就在一座类似教会的地方,他们经过多方查证和打听,终于确认了黎茵蕊就是在这里。
当黎幽绽走进教会的那一瞬,一个个穿着相同黑白相间教服的修女在教会礼堂里来来去去。只有一个位处偏僻的小房间里,却跪坐着一个身形削瘦、面容枯槁的女子,她并没有穿教服,但却是一身素衣缟服,闭着眼嘴里正念念有词。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过那名女子,黎幽绽真的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堂姐黎茵蕊。
黎茵蕊长得有些胖,皮肤也很白皙,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也绝不是眼前这个骨瘦如柴而且完全没有活力的女子。
她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堂姐。”黎幽绽沉默地打量了她很久,终于开口喊了她,这个称呼忽然让她感觉有些陌生,她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来错了的彷徨。
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黎茵蕊过得并不好。
刚开始黎茵蕊还没有反应,直到她又呼喊了几次,黎茵蕊才动作迟钝地回过头,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两个女人目光一相对,还没来得及寒暄,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
“救命!救命啊!恶魔……恶魔来了!她来了!”黎茵蕊指着她,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和颤抖。
教会里的一群人都被她的声音引过来,一边惊讶地打量他们,一边喃喃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有人还去叫了教会的修士。
“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有人警惕地瞪大眼看着他们,一脸不善,似乎是真的很排斥他们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那个女人是我的堂姐……”黎幽绽开口想解释,但是她发觉这些人无论她怎么说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而且态度十分强硬。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一般的教会应该也不会对外人这么戒备和严苛啊?何况她和黎茵蕊也才刚见上一面,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
那名修士只是神色阴鸷地瞄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胥晨,然后抿紧唇转身走进了教会的大堂,并紧紧关上了门。
“我堂姐……她到底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黎幽绽百思不解,看黎茵蕊这架势,她像是在这里“修行”,但是一个修行的人会变得这么萎靡甚至神经兮兮的吗?
一直不发一言的胥晨定定地瞄了一眼紧闭的教会大门,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光,“看来我们只能改天过来拜访了。”
那名修士似乎对他的出现颇有芥蒂,他知道他?还是这一切……原本就跟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