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个为什么》湛莫

5、西江月（1）

　　贵阳有一条很美的大江，就在城西。官名贵阳河，可是百姓们却更愿意叫它为美人江。

　　这条江真的可以上是个美人。江岸两旁开着密密麻麻美丽的野菊花和龙胆花。花期来临时，蔓延千里的白色和蓝色，如仙境一般美丽空灵。

　　凤珠很喜欢这个地方。几年以前，他和百合姬经常来这条江畔漫步。

　　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以后他再也不可能和百合姬来这里漫步了。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封锁了自己的这一段记忆。

　　贵阳和虽然非常美丽，可是由于地处偏僻，平日里没有多少人去。那天凤珠取下面具，独自来江边散步，无意之间看到了正在嬉戏的秀丽三人。

　　他不想让慧贞和秀丽看到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三个人在一起追逐奔跑。看着心上人快乐地笑着，他薄薄的唇角也泛起一丝微笑。

　　凤珠曾经是那么地爱着百合姬，而百合姬却选择了黎深。柔肠寸断的凤珠，留给百合姬最后一次的疼爱和迁就，便是放开了手，让她和黎深去相爱。

　　可是，这次他不想再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凤珠把百合姬的发簪和慧贞赠与的绣帕都搁在他最私密的绢丝盒子里。

　　百合，百合，百合。慧贞，慧贞，慧贞。

　　每当晚上读完书，处理完户部的事情之后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起这两个女子的名字。两个他所挚爱的女子。

　　“老爷，您喝茶吗？奴婢泡茶来了。”门外传来茜雪的声音。

　　凤珠从榻上做起来整整衣衫，清清嗓子高声道：“有劳了，拿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凤珠的通房丫头茜雪手中端着红木的茶盘走进来。茶盘上摆着成窑白瓷的茶壶，旁边放着一个定窑的五彩小盖钟。

　　“泡的什么？”凤珠单手扶额，另一只手翻着诗经。

　　茜雪垂眼纤手按着茶壶盖，从壶嘴里流出来热气四冒的茶水。“回老爷，是老君眉。”

　　“什么水？”

　　“回老爷，是慧贞姑娘托人送来的，听说是从玄墓蟠香寺上，收的梅花上的雪化成的水。听慧贞姑娘本人说，她泡茶用了还不到两次呢。”

　　凤珠品着茶，不禁一笑：原来是雪化的水么？怪不得这么轻淳，还有几丝香甜。

　　茜雪看着自家老爷浅笑，自己也跟着微笑起来。慧贞姑娘这样的女子，很像百合小姐呢。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老爷吧。

　　“见过慧贞了？”凤珠只顾着翻书，并没有看茜雪。

　　茜雪正在往鼎里贮三四把百合香，回头笑道：“是……老爷，慧贞姑娘……她人真不错呢。”

　　想起来自己曾经还拿着匕首冲着她，茜雪不禁自失地一笑。

　　凤珠唇边的笑容并没有消失。

　　“那幅画，可还收着了？”凤珠岔开话题。

　　“回老爷，在您说的地方好好的呢。”

　　凤珠的微笑又加大弧度，道：“很好。”

　　茜雪把茶杯和茶壶收进茶盘，躬身下拜：“奴婢告退了。老爷，您早些睡吧，有事尽管叫唤了。”

　　犹如葱管一般纤细，犹如鹅脂一般光滑的手将书本堆在一起，又拿起烛台。

　　凤珠手端烛台，打开绢丝盒，盯着百合的发簪和慧贞的绣帕。

　　闭眼笑笑，吹灭蜡烛，躺上八步床放下葱绿色的双绣花卉草虫纱帐，合眼睡了。

　　翌日下午，静兰佩剑从宫廷回来，冲慧贞笑道：“慧贞，刚刚我要回家的时候碰到黄大人了。黄大人让我跟你说……晚上去一趟贵阳河。”

　　慧贞嘴里面含着一口蔬菜煲，睁大眼睛道：“黄大人？他叫我去贵阳河干啥？”

　　“不知道，”静兰接过秀丽递来的碗笑道，“说是用过晚饭以后三炷香的时间，请你务必要去。”

　　邵可咽下一口茶，点头道：“贞儿，你去吧。如果太晚还不回来会让静兰去接你的……”

　　慧贞放下筷子，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我，我不想……”

　　“去吧去吧，这可是黄大人的心意，不能以貌取人，”秀丽用手肘轻轻碰碰慧贞，笑道。

　　吃过晚饭后，慧贞走着去了贵阳河。抬头看看，河畔已经有一个身着黄色大衣，秀发披肩的男子站在那里了。

　　“黄大人，”慧贞出口呼唤着男子的名字。

　　凤珠回过头，美眸中眼波流转。“啊，慧贞你来了。”

　　“有事吗？这么正式地叫我出来。”慧贞手中拿着草把玩着，向凤珠走去。

　　“没什么大事……”凤珠伸手扶住慧贞的手，就势拉住笑道。“只是今天是八月十五，想和你一起赏赏月呢，”

　　赏月。八月十五。中秋节。

　　慧贞立刻想起来了，在外国遇见的他。

　　“……没事吧？”凤珠试探道。

　　她脸一红，甩掉凤珠的手道：“黄大人，不要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的。”

　　凤珠浅浅一笑，手扶住草地慢慢坐下来。“月亮还没出来呢……有乌云。”慧贞微微皱眉，昂首看着慢慢阴暗下来的天空。

　　“……如果是晴天就好了。”凤珠抬眼看看天空，乌云在慢慢聚集。

　　花儿们被逐渐加强的风吹得摇摆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慧贞也伸臂用袖子遮住脸庞。

　　“风太强了。”凤珠坐起身来拉住慧贞的袖子，“我们到那边亭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