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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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碎是什么感觉呢？”
“……嘛……记不清了。”
“死亡呢？”
“只是很后悔罢了。”
………
我真心喜欢这些孩子，喜欢这些澄澈忧虑的眼睛。
我不希望他们痊愈，当然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痊愈。
我是一个医生，一个没心的医生。
我本会平淡无味的度过这一生，但他们的出现却是乐趣。
所以我不想他们被治好，他们那双澄澈忧郁的眸子像是漩涡，吸引着我，但，恢复时，大概便只是和周围那些木偶一样的空茫罢了。
我经营着一家二层医馆，一家小医馆。
由于我的堕落，使得劣质消毒水的气息整起围绕在这个古旧街道。
或许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与街坊对我这慵懒之人的关心，导致了我生意倒是不清冷。
也许是一个星期四吧，很让人不喜的一个日子。
我坐在柜台后，拿着从路旁熊孩子手里哄骗来得的游戏机捣鼓着，属实没有一个作为丑陋大人的风范。
老旧失修的风扇在头顶吱嘎作响，微微的灰尘洒落，掉在黑白诡异的游戏画面上，倒让我担心起了街上小孩的色彩观感。
“叮铃铃……”
“北叔。”
啊，真是倒霉啊…我还没倒腾明白呢。
小孩看着我，一双黑眸亮晶晶的，若宝石一般，身高刚好超过柜台一个头，视线尴尬的对着那略脏的游戏屏幕。
“呜哇，我就知道大娘说的准没错，不该借给你的。”
“讲道理，不就是有些脏么，至于么你？”
被抢走了，或者说是物归原主了。
孩子闪烁的眼睛看着我，我虽说是问心无愧，但也算是有些心虚。
“那啥……”
“北叔，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人为什么会恋爱啊？”
关于这小孩，我实在想不通这镇上谁会教他们这些，但他们总能从悠闲的时光中找到新奇古怪的问题，什么爸妈为什么会存在啊，天空好近我为啥摸不到它之类的。
不过这小孩怎么会想到恋爱，青春期，过早发育……再怎么瞎掰也是不可能的。
“亮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我看着他那美丽的眼睛问着，这么漂亮的珠宝可不能出现瑕疵。
“唔……是青街上的一个大哥哥问的。”
“自言自语吧？”
“嗯！然后我就觉得他很伤心的样子，我想帮他，就来找叔你啦！”
爱情这种东西总是那些青年喜欢钻研的，他们整天忧郁着，说着“心好痛，风好凉”类似的扯淡话语，表情也经常是这样的，我不是没有感觉过，但真正的感到爱情忧伤青年是不像我这样的，不像我这样不三不四，泛着浑气，相反倒是别样的干净。那些口头上念叨的，面上僵硬的，也许只是个涉爱未深，或者只是模仿的人偶罢了，但那些口头上诉说的，又或许是一个真正伤心的人。
“恋爱这东西嘛，是说不清道不出的……”
“北叔！”
“好好……说到底恋爱这种东西就是人类各自谋求利益而已的工具……”
“北泽，别拿你那套狗屁理论带坏我家亮子。”
“叮玲……”
铃铛被风带起，发出脆耳的响声，阳光变大了，打破了玻璃门的屏障。
“啪！”
被竹帘打脸的声音更是悦耳呢。
“妈的，你能不能就不要净放些阴人的玩意儿……”
视线中近乎青年的男孩揉了揉被冰冷竹片拍红的半边脸，那双棕色的眸子洒上阳光，白色的短袖上是清晰的褶皱，黑色及膝的短裤无一不透着干净利落。
“那是你骨骼精奇的问题。”
这么一人均一米六七的小街上突然出现一个一米八几的，不是精奇是什么？况且亮子和他祖宗上下均没高的，环境也都一个环境，我寻思这人运气真好啊，模样也跟高结缘，但素质低了，皮囊也就只是个摆设。
“骂谁呢？就看我心情不好？”
不是啊……
“是的。”
“……”
乔书看着我，眼睛和亮子不同，是洋溢着热血青春，却已然有些暗沉的颜色，很温润，若深幽古朽的苍兰。
我也很喜欢这样的眼睛。
他就这么盯着我，我就这么迷恋着他
他移开了，我跟随着。
他抱起了另一双眸子，我妄图追去。
却被警告了。
“你他妈别这么看着我，有些恶心，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和亮子都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我知道啊，但你们的眼睛真的不错，尤其是那神儿。”
“要是被你缠上，我们还不如瞎了。”
“……”
“叮玲玲……”“啊，哥，放我下来！”
“小屁孩，怎么这么多事……”
是新面孔，是一双新眼睛。
亮子挣扎的从乔书怀中跳了下来，轻轻抓住了来客的衣角。
“大哥哥，我知道人为什么恋爱了！”
清澈的童音响在耳畔，那人皱蹙的眉头松了松，却仍是抑郁的，他好像还记得亮子这种过路的野孩子。
“人恋爱是为了利益！”
事情的发展并不意外，甚至连丝毫偏差都没有，只不过局面僵硬了。
那人被阳光照的灿烂的瞳孔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冰冷了，乔书反应很快，他搭上掐媚的笑容，那双眼睛此刻让我很热爱，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温和的蹲下身子，抚摸着亮子坚硬的寸头，我注意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充满和善的眼角。
“亮子，是谁教你的啊？”青年磁性的声线带着哄骗孩子的柔和。
“是医生啊。”不愧是兄弟，一唱一和，让我不由羡慕到想要拍手。
然后，我想来客的对我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不过能被这种青涩而忧伤的宝石这么攻击力的眼神盯着，我想也挺不错的。
“嘛，是我说的。”
只好承认了啊，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撒谎啊。
碧蓝的天空下我似乎看到来客的眼里露出鄙夷。
“啧，这位客人您是来看病的么？里面聊，里面聊。”
但说实话他除了身型消瘦了些，看样子，也大概是个正常的学生。
此时乔家兄弟已经溜了，来客被动摇了看病心智。
而在看到那凌乱的柜台时心中更是嫌弃。
“名字？有没？”
“顾上白。”
挺优雅的名字，和眼睛很配。
“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么？”
“……知道。”
挑了挑眉，正经大医院不去，来我这种小诊所，怕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病，说来听听？”
“……心碎症候群。”
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这么没事找事的病，搞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挺简单，但加上点缀就是拍马屁拍过了，搞得人迷迷糊糊的。
“医生不知道？”
“并不是，只是，为什么不去大医院？”
心碎症候群，又称章鱼壶心肌症，指发病时心脏末端会紧缩尖，形似日本捕捉章鱼器材的模样，通常是受到极端刺激，极度伤心引起的，往往这类病患需要心脏病的药物延缓死亡，不愈之症，以目前的医学来看，估计还要个几十年。
由于兴趣大学时便在书上所观的病症已忘了大概，显而言之的是我这种三流医馆并不能治愈这种闹心的病患。
“不想去。”
果然，像患上这种疾病的“坚强”病人怎么可能会好好待着呢？心碎时的镇痛想来也是自作自受罢。
“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来跟我聊聊，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药你先拿着。”
“为什么要谈……”
“感兴趣而已，起码说说会好。”
这类病人大概不会越说越偏激的，况且满足自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对。
“懂？接着。”
药瓶就那么轻易地递到了那人苍白的手里，看那皱起的多半是在担心药费或者明天的说辞？
“啊，照着药品的样子自己估摸着给吧？”
客套的话也不是表面的，毕竟只是自己随便开的药店，要不是邻里的照顾，我早就在某个角落里独自焦虑了吧。
虽说这是个面生模样。
“再会。”
纸币被放于蒙尘的玻璃柜台上，这对于日常收入不多的小医馆来说可是笔大价钱呢。
不过啊，这个病人的情况相当糟糕的，就算给了他药，说不定也不会吃吧？
那对于我来说可不太妙啊，医馆的声誉可不能受到影响，自己的名声也会传出去。
这可不单单是杞人忧天啊。
那副病弱的样子是最令人厌恶又忧心的姿态。
无聊的麻烦。
又要拜托乔书了么？真是的
我可真是无能的懦弱，只能依靠别人而生么？无论何时，都似是在黑暗中攀附着墙壁的苔藓，娇弱到了一碰及碎的地步，却又鲁莽无知。
阳光被遮挡了，留下了黑色的阴影，风吹着，铃铛贴着墙面，发不出声音。
乔书总是在我想到他时出现。
但也总是会将我的局面陷入尴尬的境地。
“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哈……”
我干笑一声，何必那么拐弯抹角呢？
“离我们远一点。对吧？”
“……不，是，离开我们。”
…………
诡异的沉默，这就相当于让我去死一样。
我只是攀附的苔藓，离开了，便无法存活，即使自己有意志。
我害怕着别的人，他们总是把自己兽的一面隐藏起来，又在某些地方显露，想拍死小虫一般，轻而易举的粉碎别人的希望。
我抬起低着的头，嘴角有些僵硬。
“……我可以变得不讨厌，况且，不需要你管~”
“……别自欺欺人。”
我很信任自小成长的伴侣，但也充满着危机感，以至于我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朋友。
不过乔书是个例外。
我极度厌恶着他。
“你该走了吧。”
“嗯。”
真是无情的生物，白费了那么美丽的眼睛。
他的背面变得灰了，太阳照在了他的正面，风也无趣的吹动着他灿烂的发丝。
我移开了紧随着的视野。
心中的不舍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从明处移到灰暗的视线很不适，被光线照久了的眼部刺痛了，眼睛已经起不到什么安慰了。
为什么会突然打破了我与他之间的平衡呢？
果然是前天所发生的事么？
别自欺欺人。
一开始种下的谎言是无法弥补的。
忽然发现我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那毫无血色的皮肤让我想起了中学时候的评价
“死人。”
他平常都那么叫我。
颤栗的恐惧似乎已超出预料的范围了。
或许明天会有转机呢？
一如既往的祈祷着。
这是我的原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