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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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疼。
好疼啊。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血雾，视线开始模糊，一瞬间他疼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宋树国在外喝了酒，被人哄骗着玩了两把，把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了进去，心里烦躁又窝火，回来看到家里的赔钱货，更是有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头。
他一看到这小子就想起了那个不安分的贱人，儿子也不要就跟着野男人跑了！真是贱人！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多半也是个小杂种！要不是看他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他早把这玩意扔出去了。
他喝了酒下手很没轻重，自以为很有分寸地教训了那小畜生一番，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回房倒头就睡，如雷的鼾声隔着斑驳的墙壁那边传过来，清瘦的男孩生理性地干呕了一下。
冬天的夜晚冷得不像话，空气里像是藏着一个贪婪的怪物，残忍地剥夺着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热量。
第一脚是踹在哪里的呢，男孩静静地把脸贴在冰凉的雪地上，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这双眼睛本来很好看，圆圆的，眼珠是浅浅的棕色，让人联想到小猫之类的小生物，但此刻这眼里满是空洞和近乎绝望的死寂。
他近乎偏执地回忆，眼里浮现出一丝讥诮，啊，想起来了，是肋骨，这次比上次还要疼一点，估计不止断了三根，头也疼。
想到这他忽然有点想笑，要是把脑子摔坏了可不行。
刚要扯一抹笑出来，却牵到了嘴角的伤口，一个未成形的笑容便狼狈收场。
受伤的人总是会在一瞬间变得脆弱。
我可能熬不过去了，男孩忽然悲观地想，要不就这样吧。
今年的雪下得很大，地面上不一会儿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殷红的鲜血渗入白茫茫的雪地里，像是一朵盛开的红梅。
失去意识之前，宋青瓷残忍又自虐地想，还好今天是除夕，没什么人在外走动，否则自己流了这么多血，要是遇到几个发狂的alpha可就完蛋了，那可真是比死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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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译你不够义气啊，大年三十的，一口酒也不喝就急着走，说好的通宵跨年呢？”黑皮肤的少年一把勾住穿好外套准备离开的男孩，状若怨妇。
被拖住的男孩满脸的无奈，道：
“我妈我妹临时回来了，我哪知道她们要给我什么惊喜啊，要早知道她们回来，我压根就不出来和你们这些留守儿童通宵。”
裴译一把拍掉肩上的胳膊，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秦宇闻言顿时垮了脸：“你别提这茬，提起来我就气！”
他愤愤道：“我那没良心的爹妈一到放假就去过二人世界了，过年都不回来，真是旺仔啊！”
裴译有点疑惑，侧过头来：“旺仔？”
“可不是吗，”秦宇悲愤欲绝，“忘！”他指指自己，“崽！”
……
告别了秦宇几个，裴译走出温暖的包厢，这时候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雪白，地面被雪衬得很亮，加上万户的灯光，不像是夜晚，反倒像个沉静的阴天。
会所离家不远，今天下雪路不好走，再加上除夕晚上车也难打，裴译决定干脆走回家，就当消化，加上刚刚包厢里的暖气吹得人头晕乎乎的，正好也让脑子清醒一下，省的回去被老妈念叨。
打定主意后裴译把大衣扣子扣满，围巾绕了两圈，抄着手出发了。
裴译是个alpha，并且是一个基因非常优秀的alpha。
所以当他经过那条黑乎乎的小巷子的时候，敏锐地闻见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浅淡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omega在社会上是受保护的，尤其在现在A多O少的大局面下，一个活蹦乱跳的omega可是会被捧在手心里的，而且一般情况下omega都是会保护自己不受伤的，毕竟流血的话，阻隔剂相当于白打，信息素完全藏不住，这要是碰上了alpha，绝对会引起巨大的骚乱，那种情况下omega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裴译之前经过这里的时候见过有泼妇乱着头发骂街的，也见过小混混当街打架，拿的都是刀。丈夫打妻子，打孩子更是家常便饭。
他知道这巷子里住的都是社会底层的为生活挣扎的人，底线很低。
裴译站在巷子口犹豫，在去看看和少管闲事的选择上纠结，忽然他的身体紧绷起来，一股浓烈许多的alpha信息素也从那个方向传来，还不止一个！这下来不及多想，裴译赶紧往巷子里跑去。
开什么玩笑，两三个alpha的话，那个omega铁定活不成了。
裴译跑进巷子深处，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他拐进一道死胡同的时候，信息素已经浓烈得让他都有点失控了，裴译觉得嗓子很干，不同于omega信息素的清甜勾人，那三个陌生alpha的味道让他本能地排斥，身体的血液叫嚣着让他把他们都揍翻。
他强忍着难受，先去看omega的情况。
当他看到胡同里的场景时，什么难受的本能反应都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好像一个失去理智又暴躁的人，却在情绪的顶端忽然被抽空了力气，本来alpha的体质是不怕这点冷的，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有人在他的心尖上挖了一块，又塞了块冰进去。
在这一年最寒冷的时候，一个纤细的omega倒在雪地里，鲜血渗进了雪地里，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但他周身围着三个体型高大的alpha，显然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面色通红，一边互相打斗，一边去扯那个omega的衣服，满眼的欲望和急切几乎要溢出来，场面混乱不堪，omega少年瘦削的肩膀微颤着暴露在寒风中，白皙得几乎透明。
裴译几乎不能呼吸，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股窒息一般的心疼。
脆弱，是宋青瓷留给裴译的第一印象。
裴译从小练散打，再加上基因优秀的压制，三下两下掀翻那几个神志不清的alpha，趁他们头脑混乱打成一团，他抱起躺在地上的少年拔腿就跑。
一对三他不怕，但是手里有一个不省人事的重伤omega就另当别论了。
还是走为上策。
裴译抱着少年，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寒风，脚步和心跳一样急促。
跑到巷口，飞快思考后，先脱下大衣把怀里的omega包住，然后快速往家里跑。
为了安静，裴译家的老宅位处城郊，最近的医院也有20公里，先不说现在根本打不到车，就算打到了，这种程度的信息素泄露到了人口密集的城市更是灾难。裴译的妈妈和妹妹都是omega，所以家里常备阻隔剂、抑制剂和急救药品。
而且裴译的妈妈是首都医科大学的教授，虽然不是骨科，但是简单的急救处理还是没问题的，这个omega现在需要的是紧急处理伤口。
把这个男孩抱在手里，裴译才第一次感受到性别的巨大差异，怀里的人就像一只受伤后蜷缩成一团的小猫，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他明显已经昏迷了，但即使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依旧把双手缩在胸前，身体生理性地微微颤抖，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
裴译心里忽然变得软软的。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种感觉，叫怜惜。
等看到自家房子透出的灯火，裴译才算真正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刚刚被强行抑制住的冲动就不可抵抗地涌上来。
他把抱着少年的手紧了紧，低头看了看他，随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刺痛让他的神智回来了几分，他艰难地走完这段不长的路程，手没空，就用脚急促地踢了踢门。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程女士标志性的嗓音响起：“小译回来啦！”
程女士在家准备了一桌子菜，特意带着小女儿回来给这个放养的大儿子过生日，故意没有提前说，想给儿子一个惊喜，谁知道这帮半大孩子居然在外面组了局，都不在家，程女士郁闷地边玩四岁的女儿边等儿子回家，这一听到声音，立马过来开门。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
程女士打开门，话还没说完，就见儿子手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一下子正色起来，
“怎么回事？”
裴译此时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他把捡回来的omega少年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语速飞快：
“妈你先看看他怎么样，具体情况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先……”裴译的喉结难受地上下滚了一圈，
“我先去打抑制剂！”
说完就飞快地跑上楼回了房间。
程教授救人心切，知道儿子打完抑制剂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转头去检查那个躺在沙发上的男孩。
这一检查，越看越惊心。
外伤就不说了，青红交加的皮肤惨得让人不忍心看，她试着按了几处地方，男孩意识恢复了一点，轻轻抽气，程可紧皱眉头，肋骨大概率断裂，具体几根不好说，要做进一步检查，内出血暂时看不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她只能先把外伤处理好，保证不流血后给他打上阻隔剂，然后送医院。
伤口包扎好了，宋青瓷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没有聚焦，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女人的轮廓，瓜子脸，长卷发，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是那么像。
以前他也会挨打，但是挨打后总有人温柔地照顾他，对他说宝宝不哭，是妈妈没用，妈妈没办法保护你，妈妈一定会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于是他信了。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他痛恨自己的软弱，他本应该恨透了那个女人，但虚弱的身体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失去了坚硬的外壳，只剩下柔软的思念，他哽咽着叫她。
程可没听清，凑近他问：“孩子，你说什么？”
陌生的嗓音，陌生的味道，不，不是她，宋青瓷努力让眼睛聚焦，看清楚那是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不是她。
他惶恐地把委屈收回来，重新变成充满警戒的样子。
“你是谁？”
宋青瓷开口，嗓音沙哑。
他环顾四周，环境也是陌生的，但面前的女人神情温柔，周围的布置也很温馨，让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是哪里？”宋青瓷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