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途中被卷入恐怖游戏》悼纪时

5、第五章 郊游——家（末）

　　五分钟后，两人走出卫生间。

　　电视没关，主持人正口齿清晰地播报新闻。父母坐在桌前玩手机，手机一深蓝一深红，空着的座位前有浅蓝和浅红两副手机，提示相当明显。

　　林鸦回想了下这对父母刚才是谁搂着谁，就径直走到浅红手机处坐下，陆桉同时坐到另一处。

　　落座的那一刻，父亲放下手机，说:“在里头待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又搞起来了。”
　　话音刚落，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对林鸦说:“噢对了，你体力不好，搞不起来。”

　　林鸦:“……”
　　陆桉:“……”

　　这教育方法真奇特。

　　林鸦得演着和父亲闹，陆桉趁这会看向桌上的菜。
　　桌上一共五盘菜，咸菜、腌萝卜、煮青菜、包子和香肠，香肠是肉肠。整个还挺荤素搭配，就外表而言看着也不难吃。

　　这上面一定有些考点，是人吃饭的顺序，或是菜的喜好，又或是两者都有，抑或是别的？

　　陆桉正琢磨着，忽听见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正播报着一场连环杀人事件。
　　“据悉，凶手会将被害者大腿及腹部的肉割下，做成香肠，混在正常的猪肉肠中，一起流入市场。”

　　陆桉:“……”

　　所以电视不关的原因就是这个？

　　陆桉看着桌上菜的眼神，立刻微妙了起来。
　　按照套路，其他菜应该也有相关说法。

　　“目前犯罪嫌疑人虽已经被警方抓获，但已经进入市场的二十吨＊水腌萝卜仍然不知去向。”
　　“以人类脑浆为化肥，用人血浇灌的上千斤青菜，至今仍输送入各大菜市场，幕后主使身份尚不明晰。”

　　陆桉:……果然。

　　由于太过顺理成章，他现在听着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且还因祸得福，认清了这里和现实的差别。

　　母亲在这两条新闻播完后，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打断父子两人的争吵:“你们还吃不吃饭了？再不吃菜都要凉了，这青菜可是我从菜市场买的高品质青菜，老贵了，可别浪费。”

　　父子两人这才安静下来，拿勺子乖乖喝粥，用筷子一前一后夹青菜吃。

　　父亲吃了一口，眼前一亮，赞叹道:“不愧是高品质青菜，比正常的青菜好吃多了！”

　　母亲笑眯眯的:“对吧。你们仨都要多吃点这高品质青菜。”

　　陆桉看了眼笑里藏刀的母亲，认命地拿起筷子吃菜。
　　至少没毒。
　　他这么催眠自己。

　　电视里的新闻循环着放了三遍才作罢，期间父母二人也是铆足了劲明里暗里提到相关内容，就这么持续了半顿饭。

　　为什么是半顿饭？因为母亲喝粥的速度比父亲慢了整整一倍要多，陆桉判断他喝粥是倒计时用的。
　　他现在喝了半碗。

　　母亲收掉空了的三个盘子，进厨房去洗。父亲抽张纸擦擦嘴，林鸦也跟着抽纸擦嘴，再递给陆桉一张。

　　父亲捏了捏鼻子:“你这么老是学我可不太好，你看昨天晚上不就吃亏了吗，而且肯定没那个吧？”

　　陆桉离得近，清楚地看到父亲脸中间上裂开一道十字缝，缝里有血红色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在蠕动，手正好按在缝两侧。

　　这是……错了他就会松手让缝裂开？
　　陆桉看向林鸦，林鸦沉思了一会，装得面红耳赤地回答:“你胡说，我明明有那个！”

　　“嚯，还逞强呢？”父亲手松了几秒再按上去，像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而光是那几秒，缝已经到裂有鼻宽的程度，里面那东西清晰地暴露出来——
　　长了红色尖齿的条状虫。
　　数百只虫子在人皮之下蠕动，时不时滴下血一样的黏液，黏液落在桌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溶出一个洞来。
　　而原本是鼻尖的地方，嵌了一颗充满血丝的眼珠，像是一个受惊而死的人的眼珠子。

　　“小宝，你说说他有没有那个？”眼球本来是僵住的，猛地一转，死死盯着陆桉。
　　被这么盯着，哪怕是正常的眼睛，都不会让人感觉太好。陆桉顿感背脊发凉，双手不自觉攥紧。

　　“他……”

　　该说有还是没有？既然没有是错误答案，那他该说有？但真的那么简单吗？说到底这个“那个”究竟是什么……

　　“妹妹，你说我有没有！”林鸦的声音打断了陆桉的胡思乱想，陆桉看过去，林鸦正鼓着腮帮子，明明表情是可爱又搞笑的，眼神却凶恶得很。

　　这么凶是怕我答错？这种情况不该加压的啊，这种威胁一样的只会让人更难受……威胁？
　　妹妹？
　　是哦，弟弟是被哥哥压迫着的。
　　而且刚才父母一直在跟哥哥讲话，都没怎么跟弟弟说话。

　　陆桉作出软弱胆怯的样子，结巴道:“我……哥哥说什么，就，就是什么，他说有，就是有……”

　　“行吧，你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父亲脸上的裂缝没再扩大，也没缩小，“晚上被子盖少点，不然又要认错。”

　　认错？认错什么？

　　陆桉擦着手心的汗，这会他是跟不上这人的思维了，但还是应了句知道了。
　　父亲舀起一勺粥往缝里送，脸里的虫子把粥和勺子数秒内就吃得一点也不剩，流下来的黏液更多了，桌子几乎要溶穿。

　　“那你们待会是去哪里集合，学校？诶你们那学校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父亲又发问。
　　林鸦回道:“芽淼中学。”
　　父亲:“噢对，是这个。你们学校也真是，春游不能去干脆取消了得了，非要挪到暑假把你们弄出去，不过也好，免得你们整天窝家里长膘。”

　　陆桉嘴角抽了下，按日记里写的，这兄弟俩白天是经常出门“约会”的。

　　随后父亲又问了些有点细枝末节的问题，有问陆桉的，有问林鸦的，答错的各自都有几个，还好赶在父亲脸完全裂开之前，母亲回来了，父亲当即噤声，脸没缝回去。

　　母亲夹一筷子咸菜到碗里，皮肤跟被溶解了一样下拉，说:“这咸菜和包子是我朋友拿来的，他说是三十年前做给自己儿子吃，结果做多了，就送点过来。我尝过，味道还可以，你们也吃吃。”

　　三十年……
　　我是该说居然能保存得那么好还是吃了只有个肌溶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陆桉和林鸦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出对方是多无可奈何，还是伸出了筷子。
　　两人先后夹了咸菜准备和粥吃，却听母亲冷冷的声音传来:“小宝，你不是对咸菜过敏吗？”

　　陆桉僵住，耳畔传来游戏系统的声音。

　　【叮咚——失误一次，剩余失误次数，一次。】

　　话是这么说，母亲皮肤的溶解还是加速了一大截。他手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消失，裸露的不是新鲜的肌肉组织，而是腐烂化脓的肉，还能看见蛆爬来爬去。

　　是他漏了细节吗？明明哪里都没有提到过弟弟对咸菜过敏。

　　陆桉看向神色冰冷的母亲。

　　加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的皮肤依然在快速溶解。

　　不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怎么回话。
　　他不能说自己不过敏了然后吃掉咸菜，角色扮演的话，他说不定吃了当场就会过敏死亡。
　　要说什么理由，才能让人相信他是因此错拿了咸菜？

　　一般人拿错了无非就是解释句“我忘了”或“我在发呆”，再要不就是“脑子浑了”，他就算这么说，以刚才父亲的情况，母亲肯定会追问。
　　他得找个能说这些解释的理由。

　　母亲皮肤溶解的速度明显比父亲裂缝要快，时间相当紧迫。

　　连做数学试卷都没这样的。
　　陆桉心里打趣了一句。

　　他们找那么透彻都没找到相关线索，电视也没说关于咸菜的事，这个问题错误率肯定不会低，但不可能就这样有一个死局，不然应该是直接扑上来而不是给时间想了。
　　——虽然不确定这个时间是不是失误机会给的。
　　肯定是有个点能解释现在的问题。如果它是个好游戏，需要承上启下连接上下文，要做铺垫埋伏笔，会导致人脑子浑、忘事、意识不集中发呆的事情……
　　！有了！

　　“对不起，我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