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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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岳丸支着下颌：“哦？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他垂下手，“那就让我听听吧，你打算怎么拉拢我。”
夏油杰笼着手，眉目沉静，像是在说什么普通的，如同“叶子从枝头落下了”这样的小事。
“我，或者说，以我为首的势力，想要彻底消灭咒灵。”
他并没有说出最主要的部分，按照他的理念，想要彻底消灭咒灵，就要杀光所有普通人，只留下咒术师。
“我们追求的是更为公平，更为美好，更为自由的世界。”
大岳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夏油杰张开双臂：“世界如此之大，但是却如此令人生厌。”
“拥有力量的人被无能者排挤欺压，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人们都在忙忙碌碌的追逐着自己那庸俗的小小目标，对身边的事物视而不见，有人在他们身边死去，他们却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一片土地，甚至踩着死去的躯体继续向前进。”
他直视着大岳丸：“不觉得很残酷吗？”
大岳丸一言不发。
夏油杰啊了一声，说：“差点忘了，你是妖怪啊，死亡对你来说想必自己司空见惯了吧？”他来回踱了两步。
“我应该换套说辞。”他就这么大剌剌的把自己刚刚说的都是套话给揭露了出来，他本人却不以为意，接着说，“这么说吧，乙骨忧太，那个小子……”
大岳丸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
“……那个小子，明明拥有普通人没有的才能，却处处被人欺凌，你不觉得可悲吗？卑劣者埋没了才能者，硬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块肉……”
“咒术师也正是如此，一边消灭咒灵保护普通人，一边又被自己所保护的对象欺压……”
“这是，一个文明的世界应该做出来的事吗？”
静听许久的大岳丸终于开口说话了：“所以？”
“所以，我要消灭所有不公的现象。”他露出笑，癫狂又嚣张，“为此，我要杀死所有普通人。”他没有任何铺垫，明目张胆的显露出自己的想法，这让大岳丸觉得有些怪异。
撇去那丝怪异，大岳丸没有为他的目标惊讶，他反而突然想到了五条悟之前对乙骨说，咒术师不会产生诅咒，因为他们的咒力不会向外发散。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咒力来源自负面情绪。
“原来如此，杀死所有普通人，抹去咒灵的产生源泉，以此达到救世。”大岳丸做下评价，“你还是真是傲慢。”
“傲慢？”
大岳丸双臂搭在膝盖上，两首的指尖交握在一起。“不是吗？自顾自地说要杀死所有普通人……”
他叹了口气：“坦白来说，过于不切实际。”
夏油杰挑起了自己的眉。
“不切实际吗？哈哈哈，不止你一个这么说。”他笑了起来，像是唯一清醒的人间看客，“但是这确实最便捷的方式。”
他装似无奈的一歪头：“况且我也不觉得那些猴子有什么值得我为他们付出的。”
他说着换了个话题：“你觉得神是怎样的？”他原本只是认为神是幻想中的存在，直到他接触到了妖怪和阴阳师，他才发现，神是真的存在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万人敬仰、祈求，他们无所不能——”
大岳丸打断他：“不是所有神都值得去祈求的。”他颇为冷酷，“所谓神明，也只是一群恶劣的旁观者罢了。”
铃鹿山的鬼神高居于鸟居之上，铃鹿神社字样的牌匾刚好就悬挂在他脚边。鬼神俯视着下方的凡人：“神从来都不值得去祈求。”
夏油杰咧开嘴大笑起来：“正是如此！为什么要去祈求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所谓的神，明明我们咒术师就在咫尺，却偏偏要去信仰所谓的神！”
“你是自比为神明吗？”大岳丸静静看着他，“所以我才说你傲慢。”
夏油杰却摇摇头否认了：“不不，不是自比为神明，我只是想要打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不过，创造世界是神的工作吧。”他微笑着说，“我们是在和神作对呢。”
大岳丸一声喟叹：“你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嗯？”
“无家可归，大声号哭，诉说着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向大人们扔着石头想要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一子消影无踪，他微微侧头，抬着下巴，挑着眼角看着大岳丸。明明没做出什么幅度特别大的表情，却比狰狞的怒气更加骇人，就像随时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安静地瞪视着大岳丸。
大岳丸总算觉得他的表情顺眼了点，他又撑着脸笑了：“真不错啊，你的表情。”
“现在总算顺眼了点。”大岳丸微眯着眼睛，“不得不说，你刚才的表演真是糟透了。”
“太过夸张外显，夸张的有些虚假。”
夏油杰嘴上道歉：“是吗？那还真的不好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很幼稚吗？包括行为和理念？”
大岳丸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还很年轻，你不值得为这种注定无法实现的大义付出一切，你可以去做更美好的事。”
“……注定无法实现……所以我在努力让它实现。”他直直看向大岳丸。
大岳丸若有所思：“你和五条悟不愧是好朋友。”
“……”
“即使理念相对，你们所追求其实都是一个目标——改变。”
“只是他用的方法是更为平和缓慢的自下而上的方式进行更新。而你则更为激进，更为迫切，也更为彻底。”
“但是很遗憾，我所追求的正是不变。”大岳丸从鸟居上跳了下来，现在土地上对夏油杰面对面。
“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与我所背离的。”
夏油杰知道他在说什么，大岳丸把领地内的属下都视作重要的家人，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普通人还是咒术师。
夏油杰说：“是吗。”他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意外，或许他在踏出这一步之前就做好了遭受拒绝的心理准备。
夏油杰耸耸肩：“那我就只能离开了。”他说完毫不留恋，转身就要离开。
大岳丸看着他的背影，沉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夏油杰脚步不停。
“你的大义，真的是值得你去坚守的吗？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大岳丸看的很清楚，夏油杰的语言中透露出来的那种神经质与疯狂，全部都轻飘飘的，不着边际，像是演出来的一样。
就好像，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却无法停下，只能不停的往前走。
像是有条从黑暗的前方延伸出来的锁链，牢牢的束缚他的要害，一寸寸收紧扯动，而他的背后，是无数追随着他的人。
他只能向前走。
他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呢？
于是大岳丸问：“你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这回夏油杰停下了，他背对着大岳丸，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只是语气淡淡地说：“要么成功要么死。”
可这是一条不被所有人看好、注定会失败的路。
那就只有死了。
大岳丸说：“是吗，那就等你快死的时候，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他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收留无家可归的败犬了。”
回应他的是夏油杰扭过来的脸，以及一句“你未免也太过小瞧我。”
夏油杰半转过身体，半长的柔顺黑发堆在颈间，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柔软温和。
“既然无法拉拢你的话，那我就只能采取别的手段了。”他冷冷一笑，“只要有了你，还会无法实现吗？”
大岳丸心知他的别的手段是指他的术师“咒灵操术”，虽然具体效果还不得而知，但是从字面来看，无疑是操纵咒灵。
大岳丸对他的回应是满是兴致盎然的笑，他站在旧红鸟居下，背后是深蓝的夜空，空中无一点繁星，但他眼中却有两轮金黄的圆月。
大岳丸张扬一笑：“那就来吧，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操纵我。”
夏油杰笼着手，静静看了他一眼，一甩袈裟，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