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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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要招待朋友，陆夫人叶婉清是知道的。户部侍郎许大人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那双生子的生母，是寻月楼的异域舞姬，来自南斯国。大周有异域人，但大部分都是各国献来的歌姬舞姬，都是些贱籍奴隶。还有些人府中养着昆仑奴，只是近些年边关封闭，互市也关了，异域人越来越少，昆仑奴也不见新的。
当今圣上有意再开海禁和边关互市，但那边又一直不安生闹腾的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安稳下来。
大周门第规矩诸多，人亦分三六九等。贱籍女子出门撑伞都要矮平民三分，那异域卖来大周为奴的，地位是比街边乞丐都不如。
除了面上光鲜，能得一口饱饭，谁人看着不当个玩物。
那位户部侍郎吃醉了酒，与南斯舞姬共处一室，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一个荒唐，竟是说要给人一个名分，把人带进府里做妾。
这件事当时在京中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有人取笑这位侍郎大人吃酒吃坏了脑子，要给一个贱籍奴隶身份。有人赞君子风范敢作敢当，又有担当又负责任。
虽是褒贬不一，但总的来看，好的声音终归压了坏声音一大头。就连圣上听闻，也在私宴上赞一句，“卿当得君子。”
后来那位舞姬给许侍郎生了个双生子，子随父籍，大家都说那舞姬是个好命的，一个异域奴也能在许府里母凭子贵了。
不过事情并不像大家猜想的那样，那对双生子出生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声音。许府也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直到近两年才看到许家的五公子身边会带着两个样貌相同，长相有些像异域人的小孩出入。
见到的人将那五公子对待两人的态度看在眼中，这位五公子亦不是许府主母赵黎所出，而是许侍郎老家的表妹，妾室许小香，香姨娘的孩子。
同样是妾生子，许五公子可以对双生子大声呼喝斥责打骂，对待他们连小厮奴仆都不如。也叫人看明白了，哪里有什么母凭子贵，只有子因母贱，奴终究是奴。
但在世人眼中，即便是如此，许府的妾室身份，已经是那南斯舞姬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了。
同龄的孩子们没有和许家双生子走的近的，更别说当朋友。
叶婉清对于自家孩子要和这一对在达官显贵中身份微妙的双生子相交，心里也有些担忧。她倒是不怕别的，只怕她的孩子会为朋友出头，最终伤了自己。
想着陆知离开时高兴的模样，叶婉清也知道，这七年里，头四年不能动，第五年身体花了一年时间终于能灵活运动，结果又落了水，虚弱的很，三不五时的就要喝药。加上那保命的红珊瑚珠不知为何在十二皇子手中碎了，家中祖母担忧不已，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这孩子也是个招人疼的，不想他们担心，竟也是乖乖的在府中呆了两年，哪也没去。如今终于出来，交了朋友自然高兴。
她不想扫了孩子的兴，更说不出让陆知注意门第规矩，不要再与双生子往来的话。静坐了片刻，陆夫人施施然起身，叫上了伺候的大丫鬟碧芙，“我们去找那些夫人们喝喝茶去。”
夏日凉亭中放着冰盆，圆圆的檀木桌正中间放着个铜盆，里面冰湃着甜瓜，杏子，李子和杨梅。
冰盆里的冰与铜盆里湃瓜果的不是同一种，冰盆里的冰是冬日里直接取的湖冰，湃瓜果的冰是井水结的冰。
池塘中夏荷开的正好，偶有蜻蜓立于粉艳的荷瓣之上，连天的碧荷叶遮挡烈日，让水中的鱼儿欢快畅游。
叶婉清吃不得酸，便用叉子叉了块甜瓜放在自己面前的瓷碟中。
同来的四位，分别是工部尚书夫人田氏，户部尚书夫人左氏，兵部尚书夫人余氏还有钦天监监正的夫人朱氏。
钦天监监正李观宇熟通玄学易理，善观星象，推演吉凶。她的夫人朱蕰于此道亦有诸多见解，尤其是善相面。
加上她说话又有巧思，从不说找她看相人的不是，她会说是风水的不是，是花草的不是，是屋子摆放，衣服穿着，甚至是夫君多吃一口菜的不是。她能言善辩，又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出去，相面的人都愿意听她的话。
她们本来心中有诸多愁苦烦闷，听完朱蕰说的之后，也不觉得是她们自己的问题。心里堵着下不去的一口气，突然就松开了。
这时候朱蕰便会给予她们解决方法，摆什么物件在那里摆能改风水啊，眉心注意不要压红痕印记啊，哪里可以种什么树，哪里不可以种什么树，都给她们讲讲。
听的人认真仔细，回去照做，心里因为相信朱蕰说的话，便笃定会变好。这么一番强烈的心理暗示之下，别说各自的糟糕情况还真不同程度的好了许多。
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和朱蕰在一起闲聊，有时也会让她帮忙看相，然后给点银钱给朱蕰，买断因果。
朱蕰要的也不多，大家意思一下给一点就行，结果这么些年下来，她光给人看相的小钱也积少成多攒了不老少。
这会有朱蕰在，夫人们也不赏荷了，边吃着水果边问朱蕰她们如今面相看如何了。
朱蕰细细的看了看，轻轻笑道：“蕰只看出夫人们妆容精致，貌美肤白。若是真心相面，还需卸去妆容，素颜一观才可。”
几位夫人被朱蕰夸的乐呵呵的，心里高兴的紧。真心想相面的记着朱蕰的话，后面准备素颜去找她，只是问着玩的也记着，下次需要的时候便不再上妆。
叶婉清这时接话茬过去，“李夫人我倒是有个疑问。”
朱蕰看了过去问道：“陆夫人有何疑问？”
“我家的老幺近日新交了两个朋友，那两孩子正是户部侍郎家的双生子。你们也知道，那对双生子有异域血统，面相上也于我们大周人有所不同。”
“今日细想一下，便有些疑惑，这相面之术于外邦异域人身上又有没有用呢？”
朱蕰闻言亦沉思起来，最终她摇摇头，“蕰没有相看过外邦异域人，也不知有用无用。”
不同于朱蕰把重点放在相面有没有用上，其他几位都是听出陆家的小公子，与许侍郎家的双生子交好。
她们家中也有小儿子或是年幼的小孙子，多多少少也接触过那对双生子，具体如何对待那双生子她们不太清楚，但终归不会太过善意就是。
看来回去后得给家中孩子提个醒，今后即便是瞧不上，也不要过分招惹的好。
……
陆知这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怕他为朋友出头吃亏，暗中替她扫除障碍，他正挑看着用盐水浸泡好，晾干了水分的知了。
根据陆知看的大周食谱，在大周也有吃知了的习惯，有《食经》记载蝉脯菹法三种，捶之，火炙令熟，细臂，下酢；蒸之，细切香菜置上，下沸汤中即出，擘，如上香菜蓼法。【注1】
一种是把蝉槌了火烤熟后掰碎，沾着醋吃。一种是把蝉槌了蒸熟，上面撒香菜碎吃，还有一种依旧是把蝉槌了，用热汤滚熟撕碎加香蓼吃。
陆知前世的时候看的食谱里，还有一种叫蝉酱的，是少数民族特色酱菜。
这道菜是时令菜，只在夏初时制作。取汲水或产卵的蝉，去双翅头脚蒸熟剁碎，然后加上辣椒粉，芜荽等香料搅成糊状。【注2】
味道上或许没有特别美味，但是药用价值比较高，清热解毒。
陆知没有选用以上的吃法，他还是更喜欢油炸。
油温五成热初炸，八成热复炸。炸好的知了金黄酥脆，内里软嫩，干香味美。
小厨房里除了竹叶，就只有陆知。不同于在家中，他想做什么都一堆人帮着他做，他无需动手，只要动嘴皮子就行。这次他终于能放开手脚，好好地做个吃食啦。
炸好的知了陆知用爪篱从陶锅里捞出来控了控油倒进大圆盘子里。
随后又取了个陶锅开始炒花椒。
大周的花椒，生姜还有大蒜多做药用，陆知知道这个朝代有这些东西，府上的食谱早已更新一遍。甚至不同于现在行宫里还用陶锅，他们府上早已换了铁锅炒菜。
这次出来陆知也带足了花椒，往锅里撒了适量的细盐，便开始翻炒。等细盐变黄，炒出椒香味后陆知就停了下来，自然放凉后花椒变得酥脆，他还要做别的，就让竹叶拿着石罐石杵把花椒捣碎，做成椒盐粉。
行宫有养水牛，是作为奇珍异兽在豢养。永徽帝不知从哪里听闻陆知爱喝牛奶，还喜欢用牛奶做东西吃，就连宫里御厨也开始用牛奶蒸蛋，便叫珍兽园的每天送些水牛奶过来给陆知补身子。
在永徽帝的心里，既然陆知爱喝牛奶，那这珍兽水牛也是牛，它的奶定然是比寻常黄牛的奶也要珍惜，赏给陆知也不算掉价。
这水牛奶，除了太后和皇帝吃的蒸蛋里加一些外，陆知是独一份。
陆盛心里知道永徽帝对当年陆知在悠思湖落水险些丧命，他却按下不细查一事做出的一些补偿。他不能拒，只能收着。
陆知屁大的脑袋瓜什么也看不懂想不到，陆家的大人们也都不对他说这些糟心事。他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可以。
得了水牛奶，陆知就想做双皮奶。
将牛奶放在瓷制的大碗中隔水蒸热，期间取适量的鸡蛋将蛋清蛋黄分离，加入蜂蜜把蛋清搅匀。
水牛奶蒸好后倒入瓷盅，倒了十个正好倒完，放在那自然冷却表面凝固一层乳脂奶皮后，拿用沸水煮过两遍的绣花针，一个个挑破奶皮边缘，到出里面的牛奶，与之前搅拌好的蛋清液融合再次搅拌均匀。
然后用干净洗过的麻布过一遍筛，再一个个的倒回底部留有奶皮的小瓷盅里，再次放入水中盖上盖子隔水加热。期间每隔几分钟就要打开盖子释放蒸气，免得蒸汽形成水珠流进小瓷盅里面。【注3】
本来陆知还想用牛奶做点黄油和奶油，但是时间不够，人手也不够，于是他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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