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是你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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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一时间有些紧张。
殷海声的这种状态，他不是第一次见了。起先他还觉得此人是步步为营，处变不惊，之后才发现其实殷海声这个时候，精神已经相当紧绷了。她用一种逼迫大脑疯狂运转的方式，来缓解眼前无法处理的局面。
不过这实际是一种很好的应对恐惧的方式。后来殷海声自己跟他说，当时她心里所想的是，反正不论她行动与否对于结局的影响都是未知，哪怕自己最后会跟着剧本故事一起死，起码这种挣扎的过程中，可以让自己的大脑不去思考“死”这件事。
当下殷海声神色很是严肃地对他说道：“所以你说的对，杀掉游银并不能保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解决问题，必须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她示意陈梦上前来看，陈梦于是也扒到窗框上去，看她在一张草纸上涂写。
“首先是需要查清所有在你剧本里没有涉及的隐情，”她在纸的一侧列道，“第一是南海人在整个局势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江送雪也好，她哥江霁也罢，你虽然设定过这两人的你死我活的关系，却没有提及他们背后跟南海人的交易。
“第二就是殷箐箐，也就是我失忆之前的事情，我这几天读了殷箐箐坊间小故事全册，基本上可以肯定她所谓这些欺男霸女的行径，很多都是另有目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陈梦神色莫名，问道。
“因为从我同苏羡的对谈来看，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情愫，殷箐箐给他下药是为了试探林景。以及三大著名事件之二，江左尹家的公子江寅，这涉及到朝堂党派的问题，而落马事件生生把江寅入仕的事情拖后了一年。著名事件之三我暂时没有办法查证，因为——”
殷海声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因为这著名事件之三，说的是一位贫穷书生将自己卖入青楼的故事，这事发生在东门。
百炼台那个戏楼老板也在东门。难道青楼的这个楼，指的就是百炼台么？
殷海声这时候突然看了陈梦一眼，陈梦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便道：“笔给你，你来写算了。”
过了一会儿，殷海声才继续开口说下去：“第三是百炼台的问题。但这第三点和第二点实际上可以并为一点调查，因为殷箐箐去百炼台的频次很高，如果前面说的假设成立，那么很难想象她真的是为了去看陈梦——去看你，很有可能这只是个遮掩的幌子，背后另有其他目的。”
“但是殷箐箐就是这么个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陈梦道，“你突然跟我说她这个人实际上心机深重，每干一件事都是另有用意，这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面壁人，怎么会让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察觉不到半点异样呢？”
并不是察觉不到，殷海声心想，她之所以会产生这个念头，因为实际上这种异样就来自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但是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道：“不是她身边的所有，你忘了一个人。”
“……谁？”
“秦三乙，殷箐箐身边死掉的那个侍女。”
陈梦在窗沿上滑了一下，他半晌没有说话，好像终于觉得整件事情可怕起来。
秦三乙这个人，府内上下对她都很少提及，主要是因为公主失忆，提也无用，但从李三丁话里零碎听来，秦三乙生前和殷箐箐的关系是很亲近的，甚至资历还要高于李三丁。
“只要从她的死亡入手，多少能找到一些线索。”殷海声在纸上画了个一个圈，“只有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才算达成了真正能着手破局的前提。”
“那你查清了之后呢？”陈梦问道，“虽然我提过雪山上的天下秘宝，事关穿越的线索，自然也要去看上一看……但昭仇亡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怎么看你有点想挑这担子的意思？”
他这一问刚好戳中了殷海声企图视而不见的另一个问题：即使她能一时拖住游银起兵，苟且保住自己一命，却很难有办法拖住朝廷腐败，王城换姓。只要她还留在长菁公主的壳子里，就相当于被禁锢在这个地方，相较之下，陈梦现在反而已经是个自由身了。
殷海声试图很快地把自己的思绪转向别处，逃婚路上其实也有很多值得谋划的地方，实在不行将来出家也是个选择。
但是不论她怎么想，先前那种条理清晰，镇定自若的表象已经出现了一丝裂隙。
这个时候，李三丁忽然从前院的小径拐出来，一面跟旁边的什么人说道：“我这就去禀报公主，就说游四公子来了。”
殷海声探头一看，看到游银竟然就跟在李三丁后面往这边走来了。
陈梦也闻声转头，三个人两两相觑，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片刻之后，游银冷着脸问道：“请问殿下，你窗边这位公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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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陈梦嘴里咬了五个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了。
回溯一下当时的情形，大约是李三丁觉得游银毕竟已经是长菁公主未婚夫婿了，不好让人家在外面等着，便直接带人先进前厅坐坐。但是岂料还没等通传，殷海声自己就已经坐在同一屋的内室里，更岂料那位陈梦公子还在门廊上靠着，两个人临窗对立，场面看起来竟然十分温馨。
不管游银对殷海声是个什么样的情感态度，但凡他是个男人，此刻面子上一定是过不去的。
陈梦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冷汗如瀑。“殿下，事情就是这样。”他飞快地转头对殷海声说道，“殿下您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小人报备完毕，既然游四公子来了，剩下的就看殿下您了。”
殷海声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懵逼，就看到他一溜烟从廊上绕到后面去了。
这时游银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道：“此人是百炼台的琴师。”
殷海声点了点头，默默把手里的草纸收了起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一句话都不说。
李三丁觉得实在看不过眼，微弱道：“公子……门，在那边。”
“不必了，我只有几句话叨扰。”游银举手放在唇边，吹了声哨，只见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纤瘦黑犬撒欢地从院里跑进来，连宝笙在后面满脸通红地追着。那狗跑到一半，又返扑回连宝笙的身上，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顿长舌乱甩，尾巴摇得十分欢腾。
“九英，回来。”游银淡声道。
那狗竟然十分听话，只这一句就从连宝笙身上下来了，一面走还一面恋恋不舍地回头。
殷海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游银低头看了一会儿窗沿，才接着对她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公主帮忙。慕阳使者不日便要入境，我马上要出城相迎。只是我伤势未愈，这几日事物又杂，不便带着九英一道，能否将它托在公主府上，想必这位连小兄弟可以代为照顾。”
殷海声的眼神变得更加奇怪。
要说伤势未愈，游银早在好几天前就开始到处蹦跶了，现在看着精气神颇好的样子。还说事务繁杂，有什么事物能比追捕南海人的时候更繁杂。殷海声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通，游银捡这一堆听起来就刻意到不行的理由专门送一只狗到她府上来，到底是要干嘛。
那狗看殷海声看它，一下就也扒上了窗沿，就要去添她的手心。
殷海声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若公主对它不喜，不必勉强。”游银道，“我另寻他人便是。”
“不是，你把它留给小连子就是。”殷海声这时突然给他想到一个理由，起身道，“你等一等，我去取你的香囊。”
游银似乎开口想说什么，殷海声却已经径直离开窗边，从前厅走出了来。
游银这才从门廊上叫住她。
“不必麻烦，那香囊公主就不必还我了。”他顿了一顿，又轻声道，“反正是旧物，若是无用，就扔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我是你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