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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平叛 ...

  •   晚上,太子倒是并未与太子妃一道,欣赏或者评点两人通力合作的杰作。而是在书房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议事。因为太子接到奏报,庐江王李瑗谋反。
      不得不说,若时常见到太子殿下在论及军事政务时的胸有成竹,目空一切,他浑身散发着的成熟稳重,都会掩盖刚才萦绕在我心中的那些瑕疵。他有着征服人的魅力。
      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造反,谋反,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稍稍一用心力,就能变成他马上拥有一切的有力助攻。
      房玄龄道:“庐江王李瑗才能平庸,竟有胆量造反,太子殿下以为这是为了什么?”
      太子目色沉稳,端坐正中。“李瑗一向与建成交厚,建成几次想要加害于我,都与李瑗去信相商,要他联络呼应。如今建成已死,他心内不安。我召他入京,他就铤而走险,搏上一搏。”
      “太子所言甚是。太子之前虽然发令下诏赦免东宫和齐王府众人,但建成和元吉的遗党们,总还是心有余悸,弄得朝野不安。”
      “你说得不错!若要安稳朝局,还要再下些功夫。父皇前日下诏,罢了裴寂、杨恭仁的官,晋阳老臣们自然以后不敢多言。不过日后若有分封,倒是也得顾及父皇的颜面。至于前东宫么,王珪已经到京了,我也不和他见面,直接封做谏议大夫。还有之前与建成交好的韦挺、杜淹,也都不罢黜,依旧出任要职。这些人,都能左右风声,往哪一摆。不用我们多说!”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四下里目光相对,点了点头。太子又道:“现在,只剩那个薛万彻。万均去了两次,还是拉不回来。”
      长孙无忌道:“太子,这个薛万彻差点让府中世子遭殃,本应处斩。太子任他逃亡终南山也就罢了,还如此费心力的请回来。是不是……”
      “无忌。矫枉必须过正!薛万彻就是个例子。我若连他都容下,照常赐官封爵,还有什么人今后会不信东宫的诏令?再说,薛万彻实在是个猛将,日后用得着。”
      “太子所言极是。这说了半天,太子还没说到,这庐江王反叛,要如何处置呢?”房玄龄问道。
      太子举重若轻的起身,在书房之中左右踱了几步,立定在中央,开始发话。“李瑗实在是糊涂,他反叛,还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他身边的王君廓可是秦王府昔日的心腹部将,如何会为他这没头没脑的起兵效力。我料想,也就是几日的功夫,他闹闹也就完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虽说如此,但毕竟已经见了刀枪,太子还是需要暗里调兵应对。”
      “我已经派人在要紧关口驻扎,王君廓身边亦有人紧紧盯着,若一切按理,便不作声,若他有什么异动,便会立即来报。不过,倒也不急,让李瑗先热闹几天。”
      房玄龄有所不解,“这是何意?”倒是长孙无忌领略到了太子的意思,“陛下若知道天下有变,为了江山社稷考虑,禅位给太子,就是顺理成章了。不然,你道今日连着呈报尚书省的几份军报,有关吐谷浑和突厥边境战事的,又是何缘故?”
      太子露出平静的神色,似乎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这番解释。转眼又提到一人,便是燕王李艺。“无忌,此人已露反迹,你可知道吗?他倒是比李瑗有些能耐,如今也坐不住了。”
      “想来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件事倒是透着蹊跷。李艺与建成、元吉似乎并无来往,倒是陛下的心腹。太子可要留神啊。”
      “说的是。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换掉了父皇身边的内侍宫人,防止里应外合。若真有牵连,眼下的形势,倒是麻烦。若再与父皇刀兵相见,那成了什么了?!”
      “太子,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即位才是!太子毕竟不是皇上,倘若李艺真的以拥戴陛下、声讨太子为旗帜,说不定还会天下大乱的。”
      “最近接连动作,父皇恐怕早已力不从心。父皇是明理之人,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哪有拿大唐江山社稷开玩笑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一夜的讨论,满是玄机。我与一众宫人侍立于外,听着所有的声音毫不费劲的传到我耳边。我在殿口最近的位置,偶尔也能窥见太子那傲然挺立的身影,他的声音坚定而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看到今夜的天空中有着明月。我闭上眼睛,我从来都不会为他今日所谈到的这些事而感到兴奋,但他,还有殿中的人们,却仿佛一个个被那至高权力遥控在手中的木偶,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还好些,最后的目的是遥控别人。而其他人,其实都是一场角色仍然未知的游戏。
      众人退却,他终于露出些许疲惫,真实的一面影射在我看来有些虚无的世界里。我为他奉上茶盏,他伸手取了,倒是在手中细细地品了品味道。很久了,他都是直接灌下,根本不知是什么滋味。今日是怎么了。
      但他看样子,其实心情不错。毕竟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而那些叛臣,其实根本入不得他眼。
      而此刻夜深了,他自然想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快乐所在,便是女人。这些日子,他也算心焦,繁忙,或者说,是心有余悸,几乎未召什么新人。今日,他似乎要打破这一切。
      一位年轻美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便是刚入东宫准备侍奉太子的女子之一,姓萧,初为奉仪。那日拜贺太子妃的时候见过一面,不知何时得了太子青眼。
      她的确美艳,但只看眉眼却少有灵动,眼见她此刻拜见太子的谈吐风度也就那么一般般。但是,美,便足够了。她也是足够幸运,赶上今日太子的好心情,所以这一夜,不需要我,我伺候完太子更衣,也向萧奉仪行过礼,便退身离去。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竟然涌起一些奇怪的情绪。我不快乐,甚至有些难过,甚至想要怨怒——自从那一日的“瑕疵”不小心扎根在我心里以后。
      但我几乎都没有资格感受自己的心情,更不敢告诉任何人知晓。因为,我心中明白,这种感觉是太子带给我的。我知道,随着我开始平静下来,正如他有了心情去召幸女子一样,我也不再想缠绕于之前的恐惧和纠葛,而是希望在他身边有一个位置,开始好好爱他。
      但却并不乐观。甚至也更加地不能肯定他心中还像原先那样,视我与他人不同。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服侍人的差事,谁做不了?内侍省挑来的宫女,又哪个不是俏丽灵巧。而我,又是多么无足轻重。
      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睡得昏沉。直到清晨才去了丽正殿,服侍太子妃更衣。四个宫女一起动手,才为太子妃换上那绣着雀鸟牡丹的六幅石榴裙,太子便一脸乌青地闯了进来。太子妃连忙命司膳宫人去备早膳。
      “太子殿下!昨夜睡得可好?”太子妃从妆镜旁边起身,迎了太子坐下。太子挥了挥手,让众宫女都退下。我以为这包括了我。但太子说道,“思伽,你留下。”
      我停住脚步,躬身站在一旁听候吩咐。我窥见太子的脸色,他显然昨夜又没睡好。
      太子一声叹息,“哪里能睡得好。我真后悔没来你这儿。”
      “怎么,萧奉仪服侍得不好吗?”太子妃本来还在调笑,但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二哥,你又做梦了,是不是?”
      太子点了点头,又仰头看向天花板。这似乎已经成为夜里折磨他的顽疾。“后半夜几乎未睡,安神茶也是无用,已经连着几日了。”
      “几日?二哥,你连着几日都无法入睡吗?”太子妃一听,着急了起来,“前些日子,是谁服侍?值夜的宫人和内侍呢?”
      “太子妃,前夜是奴婢值夜。太子半夜惊梦,是奴婢进去服侍的。也是太子吩咐,先不要声张,所以没来回禀太子妃。昨夜不是奴婢当值……”我连忙解释着这一切。
      “无垢,你先别责怪她。思伽服侍得倒是妥帖,但也不能夜夜值守。昨夜是换了别人,你知道,我不愿喊宫女进来。萧氏也是年轻,总不周到。”
      太子妃听了太子这般说,满是心疼,看着我,又看着太子的脸色。“思伽,你今日起便调去做司寝宫女吧,更方便在太子寝宫值夜。我身边现在也不缺人手,若有需要,来往使唤便可。”
      这是我没想到的。太子妃竟然直接让我去做司寝宫女。她只心疼太子的噩梦,却从此剥夺了我的睡眠。
      但我也无法拒绝,只得低头答应:“是,太子妃。”
      太子自然允诺,他独留下我,便就是想做这样的安排。“思伽,我原也有这个意思,既然太子妃也如此安排,你今日就过来吧。只怕你太辛苦。”
      “奴婢不敢。奴婢本就是服侍太子和太子妃的,做什么都可以。”
      “那这些日子,你便多当值一些吧,不必遵循旧例。夜里有你值夜,我也能放心些。”太子声音倒是温和,也有些安慰的语气。
      “是!”我只能应声,但心中却有许多的不情愿。
      “对了,二哥,那几个宫女怎么办,你那日惊梦,教人关起来的。”
      “我倒忘了。她们……惩处也不妥当,可是若再留用的话……”
      “既然她们本就看见了,不如一并都去做司寝宫人罢了,也和思伽一道轮班值夜,只不让她们进去服侍便是。倒省得再去寻可靠之人。若你觉得不好,再撤下来。”
      “好!就如此。”太子无心理会这些小事,简单明了地吩咐几句。
      太子妃看着我,目光平淡,看不出一丝特别。“你下去吧。申时再来。”
      我应声后起身退下,心中的难过无法抑制。无论太子,还是太子妃,我一直都那般全心全意。我本以为太子妃的眼中也会有些为我考虑的神情,或者是与众不同的安抚。但没有。
      即使一同经历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一道鸿沟。
      原来,在主仆身份之外,我从未被另眼相看。我有足够的理由难过,却没有一点可以放纵的空间。这便是寻常宫女的命运吧。做事,辛劳,隐忍,就是全部,其它的都不重要,也不是一个宫女该有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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