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22、第二十二章

　　分科后的理科难度比分科前直线上升了许多，陆灿灿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真的不是读理科的料。高二开学不过才一个多月，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在学习上有点吃力，并且效率不高，这是她以前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在很多知识点上，老师会用“显然”一笔带过，不做过多的解释，但很多时候陆灿灿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里“显然”了。老师几个“显然”就过了一章，陆灿灿甚至有点云里雾里。而更可怕的是，其他的同学们好像都能紧跟着老师的节奏，整个班看起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掉队。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陆灿灿的成绩不太理想，排到了全班的中间，在年级里也已经掉到了五十多名。但其实陆灿灿并没有太震惊，也谈不上伤心，这一切都在她自己的预计范围内，反正她在选科前就已经做好了更坏的心理准备。她甚至从中得到了一个结论，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方面，也有不擅长的方面，有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从饭堂出来，落日斜照，秋风正好。陆灿灿惯常地一个人走到了操场，选了个安静的位置，静静地坐着吹着风。
　　凌宇突然出现，他在陆灿灿身旁坐了下来，递给了她一杯奶茶，说:“还你一杯奶茶。”
　　陆灿灿接过奶茶，笑了一下，说:“都欠大半年了，加上利息可不止一杯哦。”
　　凌宇笑着抬头看向快要完全藏进山里的落日，说:“可以啊，你要喝多少杯都没有问题。”
　　陆灿灿笑着喝着奶茶，没有说话。
　　凌宇酝酿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月考的成绩，你看了吧？”
　　所以他是特意来安慰我的吗？陆灿灿心里莫名的一阵窃喜。她说:“看了啊，你保持得很稳定，不错哦！”
　　凌宇的成绩一向不错，几乎每次考试都可以保持在年级的前五名之内。
　　听到对方有留意自己的成绩，凌宇也是高兴的，但他还是小心地说:“你的成绩好像有比之前退了一点，我担心你会因此不开心。”
　　“所以你之前就有留意我的成绩吗？”陆灿灿看向凌宇，笑着问。
　　凌宇被问得不好意思了，连耳朵都瞬间有点红了起来。他说:“我……”
　　陆灿灿一笑，挽救了凌宇的尴尬。她说:“没事啊，我没有不开心。我的理科的确学得不怎么好，这个成绩在我意料之中。”
　　“你之前的文科成绩不是一直都很拔尖吗？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擅长理科，为什么还要这么选？”凌宇认真地问。
　　看着凌宇认真的表情，陆灿灿突然起了要逗一下他的念头。她看着凌宇，半像认真半像玩笑地反问了一句:“你不想跟我一个班吗？”
　　凌宇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想跟你一个班。”
　　话说了出口，才察觉好像有点不对，凌宇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有点发烫了，声音都变得有点不自然。他侧过脸，认真地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怕你会因为这次月考的成绩而不开心。”
　　陆灿灿看着凌宇的侧脸，心里真的非常感动。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谢谢你，但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的确是更喜欢文科，但理科也是我自己选的，我有准备，也有打算。”
　　凌宇看向陆灿灿，他越来越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子真的跟别的任何人都要不一样。她看似平凡的外壳内有一颗璀璨的发着耀眼亮光的灵魂，散发出无限的热量，吸引着凌宇想要不断靠近。
　　“你真的很特别！”凌宇脱口而出。
　　“怎么个特别法？”陆灿灿问。
　　“我不会形容，反正就是跟别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凌宇害羞地笑了一下，说:“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遗世而独立吧。”
　　陆灿灿品味了好一会这个评价，然后噗呲一笑。她说:“不敢当，不敢当，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仙。其实我这人特俗，我毕生的志愿就是让自己的短短几十年能过得快乐，仅此而已。”
　　陆灿灿的这句话让她在凌宇的心目中又添了好几分可爱，他忍不住又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我这人真的特俗特肤浅。”陆灿灿看着偷笑的凌宇，说:“你看我喜欢读书吧，那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读书，我享受从书籍中获取知识的快乐，而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伟大理想。”
　　“所以成绩对你来说不重要？”凌宇问。
　　“不能这么说。”陆灿灿说:“成绩不是我学习的目的，但它很重要。因为一旦我成绩不好，家长和老师就会唠唠叨叨，这会直接妨碍我享受读书的乐趣。”
　　“嗯，很有道理。”凌宇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理科？不怕成绩退了被家长和老师唠叨？”
　　陆灿灿想了一下，笑着看向凌宇，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挺怕的。你成绩这么好，要不你帮我补习吧？”
　　凌宇没想到陆灿灿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简直百感交集无法形容。他低下头假装整理鞋带，掩饰着自己慌乱的情绪，说:“也可以啊，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所以你是真的很喜欢理科，对吧？”陆灿灿问。
　　“嗯，对啊。我父母都是做科研的，可能是耳濡目染的关系，我自小就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凌宇认真地说。
　　“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但我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我这人挺自私的，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对于别的事情，甚至舍不得花精力去在意。”陆灿灿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谈心，却莫名地想要对凌宇说出自己的一切。
　　“这样挺好的，为自己而活，不要为别人的眼光而活。”凌宇想了一下，又笑着打趣了一句:“你的想法挺个性的，跟你学霸的身份不符啊！”
　　陆灿灿无奈一笑，又认真地说:“我本来就不是学霸，你才是！不过啊，我这个想法跟我必须取得好的成绩一点都不矛盾。社会是很残忍的，只有足够强大，只有站在相对较高的地位上，才能获得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而这种自由，正是我想要的。”
　　凌宇生长在传统的学术型家庭里，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谈论过社会，更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谈论过何谓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他看着陆灿灿的侧脸，思考着她那段话的含义，越来越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思想独立的女孩子。
　　“怎样？我都说了我真的特俗。”陆灿灿自嘲地笑了一下。
　　“没有。我觉得你更仙了。”凌宇认真地说。
　　陆灿灿忍不住噗呲一笑，说:“我看你样子正正常常的，怎么脑袋这么不好使？”
　　凌宇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天色已经暗了，周围人来人往，凌宇与陆灿灿却好像静止在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中，忽略掉外界的一切，连抚过发丝的风都是宁静又美好。

　　这次月考之后，班主任果然找了陆灿灿谈话，不外乎就是建议她重新考虑一下选科的问题，但陆灿灿还是坚持了自己一开始的选择。
　　然后班主任把凌宇也叫到了办公室。
　　凌宇与陆灿灿两个人并排站在班主任面前，他身高有一米八五，比一米六五的陆灿灿高出不少。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永远都是一副谦和的模样，是老师眼中优秀学生的典范。
　　至于陆灿灿，你说她不优秀嘛，那也的确不是。她也是足够优秀的，但个性太强，同学觉得她不好相处，老师觉得她不够乖。整个人看似什么都无所谓，但其实浑身都有棱有刺的。
　　“凌宇啊，这次月考成绩还不错，发挥稳定。”班主任对凌宇说。
　　“嗯。”凌宇点了点头，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灿灿。
　　班主任继续温和地说到:“你专业课的知识点学得很扎实，在一些小计算上如果还能再仔细一点，就可以避免掉不必要的失分。”
　　“嗯，我会注意的。”凌宇又点了点头。
　　“不过那些也是小问题，你下回注意点就好。”班主任看了一眼凌宇，又继续说到:“你跟前几名同学的主要分差其实主要在你的语文和英语上。例如你看看这次第一名的傅云帆，他的专业课成绩其实还比你少几分，但他的语文比你高了四分，英语又比你多了两分，这一下子就把总分反超了。虽然差距不大，一共也就比你高了四分，但在高考上四分就是致命的差距了，这个你能明白吧！”
　　“我明白。”凌宇低着头，抿了一下唇。
　　班主任看了看凌宇，又看了看陆灿灿，笑了一下，说:“你们俩别这个模样，我不是批评你们，只是想跟你们谈谈心。”
　　“嗯，我们明白的。”凌宇说。
　　班主任点了点头，继续说到:“凌宇你就是语文和英语需要再进一步，至于灿灿，偏科太严重，专业课的很多知识点都没有把握透彻。这样吧，你们俩互相帮助，灿灿帮助凌宇提高语文和英语的得分点，凌宇帮助灿灿攻克专业课的难点，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凌宇内心一阵欢喜，简直求之不得。他赶紧答到:“可以的，我没有问题。”
　　“那么你呢？”班主任问陆灿灿。
　　“我也没有问题。”陆灿灿小声地说。
　　凌宇听着，嘴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