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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深夜玫瑰V ...

  •   卡宴飞驰离开明安路,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下来,但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玻璃窗上留下的雨滴流痕将外面的城市霓虹映出散光。

      秦黛还是上了车。
      那路段不好打车,雨一时半会也确实不会消停。
      再者,她觉得,谢斯白是个好人。

      身旁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被发了好人卡。谢斯白似乎困了,身形懒散地陷入座椅,那双好看的眼阖着,路边的灯光穿过车窗玻璃,投入车厢,仿佛给他周身镀了层暖融融的光。

      秦黛侧眸,扫过那张脸,她觉得他应是睡着了,没有再打扰。

      尚未消散的酒精,伴随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还有开了加热的座椅,她也竟然困倦地睁不开眼睛。

      秦黛脑袋一歪,浅浅睡去。

      再清醒时,车窗外已是熟悉的景色。

      到了。
      她混沌的神经开始复位。

      “醒了?”身旁有人出声。
      低沉好听的声音离她很近,几乎贴着耳畔传来。

      秦黛这才意识到,她的脑袋,竟然不知何时轻轻靠在谢斯白肩上。

      她倏地抬头,借着昏暗的光去瞧,谢斯白肩上衣料平平整整,没有可疑水渍。

      秦黛松口气。
      “抱歉,我睡着了。”

      谢斯白好整以暇地坐着,没有放过她方才那一瞬的目光探寻。他的视线停留一瞬,聚焦的却是胳膊肘弯处的褶痕。

      像是……被人手在那儿攥了很久后,留下的。

      “你可以再睡会儿。”谢斯白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黛总觉得他似乎有意让此时的暧昧延长,连语气都变得轻而缓,像新酿制的梅子酒。

      秦黛躲开他的目光,看了眼驾驶座。

      “你朋友呢?”
      上车前他们互相已介绍过,那个儒雅斯文的人叫应爽。
      她从醒来就没见到。

      谢斯白坐起来些许,那副惫懒的模样变端正不少。

      “嫌车里闷,透气去了。”

      秦黛听着外面幽幽的雨声,心道这天气去哪里透气呢。

      谢斯白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伞,他径直下了车,秦黛一顿,目光追随着他身影。

      男人撑着伞,绕过了车尾,随后打开了秦黛这侧的车门。

      秦黛很快下车,没有防备,被车外的降低的气温冷得一颤。

      大概是这一路上紧贴着开了加热的座椅,让她竟然不适应津南的雨夜气温了。

      她今日只穿了一条长裙,锁骨露出来大片,胳膊上的布料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前忽然有人递过来一件黑色西装。

      “披着吧。”

      谢斯白的声音传来,像一串优美和弦,更是这春夜里最柔软的夜风。

      秦黛犹疑抬头的瞬间,衣服已经被人抖开,落到了她肩上。

      伞下的距离能有多大,她呼吸一滞,五感都好似在这一瞬间凝固。

      灰暗的夜幕,春雨丝丝落地,远方薄雾冥冥。这样的天气,不免让人生出错觉,好似这天地间,独他们二人所立这一处灯光昏昏。

      秦黛轻轻抿一下唇,眼睫轻颤着,问:“你真的不记得我?”

      谢斯白左手撑伞,此时才笑了一下,那昏黄稀薄的灯光映在他眸中,凉薄散去了五六分。

      “你指机场?”
      秦黛立刻:“你记得?”

      谢斯白似乎擅长不正面回答问题,低声道:“你想让我记得吗?”

      想吗?
      秦黛没说出口,心底却已有了答案。
      她是想的。

      安北国际机场那一面若是惊鸿一瞥,在津南市重遇,好像只能用俗套的缘分二字解释。

      她天然地对这个人的皮囊相貌偏爱。
      成年男女,这样的相遇,足以称之为邂逅。

      而显然,他们似乎都有将这场邂逅延续下去的想法,不然从明安路就该分开。

      她望着谢斯白的眼睛,凑得这么近,秦黛才发现,谢斯白的瞳孔是近乎深夜的黑,眉飞入鬓。似乎他全身上下一切的元素,都将谢斯白这个人描摹得冷情冷性。

      只有左眼下一枚小小泪痣,那里,是温暖而柔软的。

      他们的距离实在有些过于近了,秦黛往旁边移了一步。她不敢高估自己的功力,或者说,她这样的在谢斯白这种人面前,是谈不上什么功力的。

      他腕间的表,不是机场初遇那块,但依然价值不菲。深棕色鳄鱼皮表带,更衬今日这一身西装革履的斯文。

      这个男人通身的气派,衣着外饰,都摆明了不是普通人。即便外表可以伪装,可是由内而外的气质装不出来,他看着就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美人都是不缺追求者和爱慕者的。
      不分男女,而谢斯白这样的,恐怕勾勾手指,就有人贴上去。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两人默契地忽略它。对面小区居民楼的层层窗户透出人间烟火的微光,秦黛手机嗡嗡震动,是秦海国发来问她几时回家的微信消息。

      她没有立刻回复。
      身旁的人却停了脚步。

      绵长幽然的雨声中,腕骨被人轻轻握住,秦黛心跳几近停滞,微微抬眼,对上谢斯白的侧脸,心旌在春夜里陡然摇曳起来。

      明明他的手比寻常人凉许多,她却像是被烫到一般。
      既想远离,又想要靠近。

      谢斯白的分寸感掌握的极好,像一小时前从桃花眼男面前牵着她手腕将人带走一样,那时候做这个动作只是为了带她离开那地方,此时也只有将伞柄交到秦黛手里这一个目的而已。

      “回去吧。”他很快松开手。

      得体到完全不会觉得冒犯或唐突。

      他这种人,大概是在某处修过如何巧妙掌握分寸感之类的课程。

      他说完便要走入雨中,秦黛情急之下,只能伸出手去,抓住了谢斯白小臂。

      隔着薄薄的衬衫,她握住了他小臂,那触感让秦黛飞快又放手,转而只用指尖捏一点儿那衬衫衣料,轻轻扯了一下。

      “等等。”

      谢斯白低了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

      胸腔升腾起微热的烫意,那温度直冲脸颊而来。
      秦黛立即松了手。

      雨似乎变小了,嗒嗒地落在伞面上,发出一阵节奏缓慢的乐声。

      “你的伞,还有衣服。”秦黛呼了口气,“我怎么还给你?”

      话音刚落,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

      是应爽回来了,秦黛下意识地,脚步往后退。

      潜意识里觉得与谢斯白的距离过于近了,想退开。

      可她此时撑着伞,这一退却让伞面的边缘,一下子落到谢斯白头上。

      没办法,他实在太高了。
      一根伞骨恰好打在谢斯白头顶,他不由低了头。

      “嘶。”

      秦黛即刻收回脚,退回去的那步又还原,甚至踮了踮脚,将伞举得更高。

      她抿唇,眼含歉意:“对不起,打疼你了吗?”

      她抬起另一只手,又在半空中停下来。

      条件反射般想去揉一揉,又没有办法完成这一动作。

      落雨的地面,伞下的一方天地。
      他们脚尖相对。
      甚至比方才更近了。

      应爽已到车前,眼中是笑意古怪。
      秦黛没看见,谢斯白装没看见。

      应爽什么都没说,径直钻进驾驶座。

      时间的确不早了,雨夜的薄雾,让整座津南市都看着阴霾密布。

      谢斯白伸手,修长手指覆在伞柄上,或者说,是轻轻覆在秦黛握着伞柄的手上。

      他低下头来,伞面转过180度,上面的雨珠随着离心力被甩落地面,秦黛亦被人轻摁着肩转身,

      她被迫地,面朝向她家的方向。

      谢斯白松手:“你该回家了,秦黛。”

      谢斯白从伞下离开的瞬间,似乎总算想起,回答了她的问题:
      “下次见面的话,再还我吧。”

      秦黛眼瞧着那人乘车离开,车身像一道玄黑的闪电,逐渐在雨夜中隐身。

      空着的手揪住了宽大的西装衣领,葱白如玉的指尖,与深色的衣物形成视觉上的鲜明对比。

      下次见面吗。

      人潮来而往去的世界,每天都遇见的是不同的人。
      一面或许也是很多人的唯一一面。

      她以前看到过一句话。
      据说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而两个人相遇的几率,是0.00487。

      如此小的概率。
      他们连互相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怎么保证还有下次见面呢?

      -

      卡宴拐过路口,由匝道上了高架桥。

      应爽偷瞄后视镜,见谢斯白闭着眼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狗东西睡了呢。

      他们一道来津南出差,下午谈完工作,打算来明安路找家酒吧喝点小酒放松放松。

      结果他仅姗姗来迟了二十分钟,这人就把他当司机使。

      来回跑一趟,一个多钟头就没了。所以刚停稳车,他实在扛不住,下车抽了根烟。

      应爽:“别他妈装了,人都下车了!我还没跟你算把我的伞送人的账,谢斯白,你可真行啊。你知道我那伞多金贵吗,问都不问我就送人?”

      谢斯白掀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瞧他。

      他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点了几下。
      应爽手机下一秒提示音叮铃作响。

      他瞅了一眼:
      【谢斯白给您转账10000元】

      还有条备注:
      【买你破伞】

      应爽:“……”
      有钱不赚王八蛋。

      “谢谢老板,这种破伞我还有很多把,还要吗您?”

      谢斯白丢开手机:“开你的车。”

      应爽见他那大少爷样儿,不爽道:“坐前面来,真拿老子当司机啊。”

      谢斯白往后靠着,隔着车窗玻璃上的水痕,去看这座一别经年的城市。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又开不了车,你当司机不应该?”

      “别他妈装。”应爽无语了,视线从后视镜中扫见谢斯白右手,正准备说什么,又消停了,骂骂咧咧继续踩油门。

      “我这他妈什么破命,今晚的酒你买单。”

      谢斯白一副嫌钱多没处花的态度:“行啊。”

      -

      秦黛回家时一楼没有人,估计都回房间了,怀里的男士西装自然也顺利没引起注意。进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找衣架将怀中的西装挂了起来。

      那把伞她撑开放在阳台上控水。

      目光在这两样东西上来回地看。

      下次见面。
      又是什么时候?
      还有下次吗?

      况且,以这衣服的价格,再见无期还不了的话可怎么办呢。

      虽然以他们分别前,谢斯白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当然知道,一件衣服而已,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和机场被她踩了一脚的鞋一样。

      等秦黛发觉这么长时间,自己都呆愣在原地,盯着一件外套和一把伞,来思考一个根本无果的问题时,窗外的雨声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秦黛回神,摸了摸头发,进浴室洗澡。

      热水从花洒浇到身上,思绪放空的间隙,她才忽然想起,那件外套披在身上时,似乎感觉到内侧口袋里装着什么东西。

      于是洗澡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秦黛就踩着拖鞋到那件外套面前。

      她伸手摸了摸。

      第一次从里面找出一支万宝龙钢笔。
      而第二次,是张名片。

      没有公司或职位,只整齐烫印着两行小字。

      「谢斯白」
      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深夜玫瑰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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