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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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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王书砚知道消息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天。看着苏嘉言发来的信息,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回复了句谢谢。
果然,小迷糊还是那个小迷糊,好不容易哄着让她探出了头看看他,可最后还是缩了回去,连门都关上了。
王书砚看着远处的天,想的出神,下头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小兔崽子,你怎么又跑房顶上去了!你还想不想好了!”
王书砚看过去,穿着白大褂军装的任忠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像是随时会把他从屋顶上拽下来一样。
王书砚笑了笑,一副认错姿态,“哎,任叔您别生气啊,我这就下来。”
待下了房顶,王书砚站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任叔您怎么过来了?”
任忠是个军医,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严肃正气,特别他又经常板着脸,让人忍不住心虚,“我来干什么?先说说你怎么又跑房顶上去了?是不是发烧没发够?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在军医大就总爱和我嬉皮笑脸的。”
王书砚仍旧带着那副笑脸,“我这不是去吹吹风嘛,和我爸一样不是挺好?看见我就像看见他了。”
说完,两个人同时愣了愣,任忠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检测结果出来没?”
“早上采了血,下午应该就能出来了。”国内医院的检测结果两三天就出来了,但医院那边为了结果能准确点,不告诉他们结果,让他们在这边再检查一次,窗口期刚好十天。
任忠看着王书砚,眼神里带了几分不忍,“结果出来快点滚回国内,别在这碍我眼。”
“不是,任叔,我怎么碍您眼了。”王书砚乐了,“咱们都多少年没见面了,您怎么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呢,还这么凶巴巴的。”
王书砚来到这边第二天竟然意外的见到了他,自从任忠和父母同时参加了援非医疗活动,王书砚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看见他那天,脸上没有意外惊喜,反而是怒气腾腾,冲他怒吼,问他为什么跑这里来,吓得在场的同事大气不敢出。
王书砚只淡定的笑着叫了一声“任叔,这么多年您脾气怎么还这样啊?”消了他的几分怒气,又向同事慢悠悠地介绍道,“这位是军区总医院的任主任,我爸战友,他只是看着凶而已,你们别怕他。”
介绍完后,王书砚就被拎着走了。
后来任忠每天都会来看看他,期盼着他赶快离开。
再后来,任忠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王书砚他们这一行人突然被替换来的原因。又对着他发了一次火,接着,来看他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有了两个简单的愿望,结果是好的以及王书砚什么时候离开。
任忠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兔崽子,在哪里见到你都不希望在这里见到你。”
“任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放下了,您还没放下么。”王书砚语气轻松,“我又没埋怨过他们,像他们说的,人生就那么短而已,定当及时行乐。我现在不来,以后可能就没时间来了。”
“早就说过,要来看看这个地方。能让他们一辈子待在这,能您一直待在这…的地方。”
任忠撇开头,不再说话。
静默半晌过后,任忠开口了,“有女朋友了没?”
顿了顿,又补充,“昨天梦到你爸了,他让我问的。”
王书砚一愣,无奈的笑了,“任叔,您这话题转的让我有些跟不上啊。他要问怎么不来问我呢,我才是他亲儿子啊。”
任忠皱着眉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怎么说话的。”
王书砚被拍的身子一歪,揉着肩回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跟你说行了吧。”
“我呢,差点就有女朋友了。”王书砚摊摊手,“是不是很可怜,唉,任叔,我这辈子可能注孤生咯。”
“什么叫差点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好吧,没有。”王书砚又叹了口气。
任忠还想问什么,远处就有人叫王书砚,“王医生,张教授叫我们过去呢。”
王书砚看过去,是和他一样不幸的同事,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王书砚对着任忠说,“死亡判决下来了,任叔,祝我好运吧。”
“瞎说什么!”任忠扬起手佯装要打他,停在半空中又变成了摆手姿势,“快去快去。”
“得嘞。”王书砚告了别就往他们临时办公室走去。
王书砚到时,另外那六位医护人员已经到了。面色紧张,却又满脸期待。
张教授是个他们此行的带队医生,有些年岁,有时候还有些顽皮,大家常说他童心未泯。
张教授进来时,匆匆忙忙的,面色有些凝重。
那七位医生护士看他的神情,心里齐齐咯噔一下。张教授眼神有些担忧,“你们应该知道我叫你们是为了什么事。”
几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张教授面露忧愁,“你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结果。但是…”
一个但是,把几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需要积极的去面对,热爱生活,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价值,也不枉此生了。”
几人的脸色僵住了,有一位医生站起来,“教授,您别说了,我们来这也不是白来的,我还有个病历没写,我先走了。”
有的事不知道结果比知道结果要好的多。说着,其他医生护士也站起来想离开。
张教授皱起眉,加大了音量,“干嘛去,都给我回来,坐下。”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人,纷纷愣住,又走了回来,再次坐下,王书砚从始至终就一直坐着没动。
张教授一副要生气模样,花白的头发丝跟着一颤一颤的,“走什么走,我话都还没有说完,要去哪?平时不见你们这么积极的,怎么,都不想知道检测结果了?”
一位护士默默出声,“教授,结果都摆在眼前了,知不知道也没那么重要了。”
说着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不重要了?” 张教授看起来很头疼,“什么结果?你知道自己没感染了?怎么个摆在眼前了?”
话一出口,几人本来还有些萎靡不振,突然间一个个都惊呆起来,“教授,您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就你们的检测结果呗,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是我的话不好使了吗?都不愿听我说话了。”
“愿意愿意。” 几人求生□□速上线,“教授您说,我们一定好好听着。”
张教授哼了一声,告诉了他们检测结果,七个人,两次结果均显示,无一感染。
室内安静了一瞬,突然爆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那就是说,他们谁都没有被感染,他们都健健康康的。
这对他们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几个人忍不住相拥而泣。
唯有王书砚独自呆愣愣的坐着,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那小孩不是…”
教授端起杯子为他解答了疑问,“他不是HIV携带者,是医院弄错了。当时是他们学校全校的人体检,人太多又有其他病人拿体检报告,实习的护士慌乱间弄混了。”
众人皆沉默了,只是实习护士的在忙碌间犯的一个错误,却给孩子带去了无尽的伤害。他们也不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但是也足以警醒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王书砚消化了一会儿,忽然间觉得不对劲,“等一下,那我怎么回事?”
来这里的这段日子,不是发烧就是腹泻失眠出汗。
几人停下来,看着王书砚,张教授一副上帝视角,“你大约是水土不服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吧。”
“那发烧?” 怎么会经常发烧?
一位医生开口奚落,“天天有事没事就爬上那个屋顶上伤春悲秋,大晚上的也不放过,要么就是和人家的孩子去玩泥巴,不烧你烧谁。”
“是啊,梯子坏了爬不上去就去爬树,你是在锻炼生存技能吗?”
“那这一看,肯定是细菌感染了。”
王书砚一僵,其他人偷偷笑着。
那感情这么久以来,他的感情都白费了?他要吐血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害得他以为自己快命不久矣了,他还不如在国内死皮赖脸的追姜芜呢。
张教授也忍不住笑着,“好好养身体,我们的任务可重了。大不了回去,我帮你追。”
“您?!”王书砚惊掉下巴,“可别了,您妻子不是一看见您就烦吗?”
张教授“…………” 就你有嘴。
王书砚离开办公室时,捂着有些疼的心脏说不出话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任忠看到他这样子,以为结果不好,迅速在脑子里搜刮着安慰的词。
王书砚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这竟然是个大乌龙,他看着任忠,有些委屈,“任叔,我女朋友就这样没了…”
任忠“???”
找了个安静地地方,王书砚给任忠说了没有被感染的事,以及追求姜芜结果误以为自己感染想及时止损的事。
王书砚心里郁闷不已,连连叹气,“怎么办?任叔,我负荆请罪来得及么?我下跪认错行不行?”
任忠白了他一眼,心里轻松了许多,善意的给出建议,“你还是想想哪种死法更好吧。”
王书砚“!!!”
王书砚不甘心,爬上了房顶找信号,给苏嘉言拨了个长途电话,信号不稳定,拨打了两三次才打通。
那边一接通,王书砚就迫不及待大声的说,“嘉言,我没有被感染。完了,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冲动的,怎么办,我该怎么给小迷糊道歉?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什么感染?”
王书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后悔了,冲动了,没有注意那头声音不对,“就是那个HIV啊,这个不重要。怎么办?我怎么去找她,你说她还愿意接受我吗?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王书砚以为信号断了,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他又叫了几声,“嘉言?你在听吗?”
几分钟后,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完!了!”
王书砚吓得一抖,小声地问,“怎么了?”
苏嘉言揉揉眉心,看着紧闭的房门,“刚才是念念接的电话,她听到了,我现在自顾不暇了,你自求多福吧。”
“所以为什么要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打电话来!”
苏嘉言说完挂了电话,王书砚看着手机,一阵冷风从后背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书砚战战兢兢的等到第二天,苏嘉言才回了他的消息。
【哄不好了。】
【回来受死吧。】
王书砚拿着手机,从屏幕里感受到了深深地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