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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29 ...

  •   重重叠叠的假山下,桑榆躲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缝隙里,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方才长舟离开后,她无聊,便想着先到四处看不看。许是因为心里想着事儿,迷迷糊糊便走到这块儿来了。

      四周假山环绕,桑榆又是个路痴,七绕八绕迷了路,却不想看见了如此惊悚的一幕。

      她知道在这宫里人命如草芥,可是当亲眼看见,她才知道这究竟有多残酷。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群人,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天色黑,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看衣着,飞鱼服配绣春刀,显然是东厂的人。

      桑榆知道东厂只手遮天,但如此明目张胆,确实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背后的衣服已然被冷汗浸湿了,桑榆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了刀下亡魂。

      而且,许是她过分紧张,桑榆总觉得,那个人临死之前,还睁着血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闭眼。”

      就在桑榆怕的浑身发抖的时候,身后忽然贴过来一个孔武有力的胸膛,男人声音沙哑,大掌捂上她的眼睛,“别怕,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桑榆瞬间破防,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只说过几次话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产生这么大的依赖。

      但是这一刻,恐惧,慌乱,委屈,所有消极的情绪都在这一秒爆发,桑榆瞬间软了腿脚,靠在他怀里抽泣。

      掌心一片濡湿,女子身子微微,那委屈的声音让薛谦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此地不宜久留。长臂环上女子纤细的腰肢,薛谦并未取下覆在她眼前的手,唇间轻道声“冒犯”,薛谦带桑榆离开了这个地方。

      眼睛被蒙着,桑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身体失重的感觉已经耳边吹过的风,桑榆猜测,男人应该是带她飞了起来。

      蛙叫声逐渐远去,随之代替的,是风吹树叶的婆娑声。

      在脚沾到地的同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闭眼,不许睁开,不许转过身来。”

      然后在桑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黑色的布条蒙上了她的眼。

      男人站在她前方在她脑袋后面打结,从他呼吸的声音,桑榆能判断出来他很高,自己只是堪堪到他的下巴。
      男人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像檀香中夹杂着一点花蜜的甜,浑厚而清冽。

      这边似乎比鱼藻湖那边亮一点,借着灯光,桑榆还能隐隐看到一点男人的轮廓,很清晰的下颌弧度。

      “好了。”将布条系好,薛谦后退一步,却发现桑榆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腰带,微微低头,女子娇俏美艳的小脸近在咫尺。

      桑榆正仰着头,似是想用力透过布条,看清他的脸。

      薛谦:“……”

      亏得他以为方才她哭那么惨,是吓到她了,还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来安慰她,结果她倒好,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莫名的,薛谦就想起初见这小妮子时,她差点被欺负,自己救她,她却赖在她怀里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似乎,在这小妮子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美男更重要的。

      那是不是无论换了谁,她都会这样。

      莫名的,薛谦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放手。”他冷声道。

      “啊?”放什么手?

      桑榆一脸茫然,全然没想到自己的手居然无意间勾上了人家的腰带,更没有想到,勾腰带这个姿势,在古代人看来是有多么猛浪暧昧。

      看这小妮子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眼神示意她又看不到,薛谦无奈,只好自己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来。

      柔弱细腻的小手,有些微微发凉,握在他干燥粗糙的大手中,触感格外明显,就如同蝴蝶吻过指尖一般。

      薛谦微微攥紧了手指。

      桑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啥时候放上去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不好意思哈,我没注意。”

      “嗯。”薛谦轻嗤一声,鬼知道她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

      “话说你在怎么会在哪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桑榆好奇的搭话。

      “路过,昨日。”

      “啊?”桑榆因他这简便的回答而楞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哦,那是挺巧的。”

      桑榆觉得,自己穿越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似乎每次遇难的时候,都有人来救他,而且还都是她比较pick的那一款。

      眼前这个,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至少可以感觉到他身材挺棒,简直是奇怪的buff。

      “方才的事,你只当看了一场戏,做了一个梦,不必当真。”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挺大大咧咧的,但薛谦觉得,到底是个女子,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在宫中,那都是寻常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只需要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

      也是他糊涂,明知道那地方偏僻,那样的事时常发生,还偏偏和她在哪儿见面。

      到底不是小事,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此时美男在侧,再加上这人回来也算是旧友重逢,双重的喜悦下,桑榆哪有空去想这个。

      更何况,和这人相处几天下来,桑榆发现这人毒舌的很,所以她必然不会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

      “放心吧,”桑榆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我这人一向大大,不重要的东西,我都会过滤掉,不会记着的。”

      “也是。”薛谦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桑榆所谓的过滤是个怎样的过程,但他猜想,应该跟淘金是一样的,剔除无用的泥沙,留下珍贵的黄金。

      而在桑榆眼里,有什么东西是比看美男更重要的。

      在小妮子得意的表情中,薛谦缓缓道:“毕竟你的脑袋,就跟个漏勺一样。”

      “……”
      你脑子才是漏勺,你全家都漏勺。

      要不是自己眼睛看不见,桑榆发誓,她一定锤爆他的狗头。

      看小丫头无能狂怒,粉嘟嘟的小脸鼓起,像个小河豚一样,薛谦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

      果然,没了那双似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这小妮子更好玩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以后若是要见我,可以到这儿来。”

      “这儿?”桑榆转了转身,隔着黑布她也能感受到四周灯火通明,这显然不是鱼藻湖那片。

      “我换班了,”薛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以后管这一片儿。”

      在夜里,宫中这样僻静的地方其实还蛮多的。

      这里离桑榆的琼玉殿极近,稍远处便是御花园。虽然附近常有侍卫巡逻,但却比鱼藻湖那边安全的多,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哦,”桑榆点头,“那你这次出任务还顺利吗?”

      “……”

      薛谦沉默了。

      这次去潭州,他们虽然没损失多少人,但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张兹自杀,他们去晚了一步,李云睿的人已经早一步到达,将其付之一炬,什么都没留下。

      今日李云睿叫他去,一方面是为了朝堂的事,另一方面,便是张兹的那份秘信。

      桥山。

      简简单单两个字。薛谦不敢肯定李云睿给他的是全部的,但至少,这两个字里肯定有什么线索。

      而且是李云睿也没有查出来的线索。

      男人的沉默让桑榆意识到自己似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抱歉。”

      桑榆抿着唇,轻声道歉。

      “无妨,”薛谦深吸了口气,“不太顺利但是小命保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寻着他留的记号找来的长舟,对桑榆说:“你的侍女找来了,我先走了。”

      桑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受到面前一阵凉风,她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男人已没了踪影。

      “郡主,”长舟急急地跑过来,佯装什么都没看到,问,“您怎么忽然来这儿了,让奴婢好找?”

      “我……”桑榆下意识地藏起手中的布条,“就……逛着逛着就到这儿了。”

      长舟那能不知道这是敷衍呢,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奴婢借了灯过去没找到你,可是吓了一跳呢。”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意识到自己放人家鸽子,桑榆心生歉意。

      “郡主没事就好。”长舟看了眼树上,薛谦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她们先走。

      “夜已深了,郡主我们回去吧!”

      跟在长舟后面,桑榆警慎地记着路,她发现,那地方离琼玉殿挺近,倒是方便了自己找他。

      两人进了门,玉芝和玉桃便齐齐迎了上来,“郡主怎得去了这么久?”

      傍晚出去,到这会儿才回来。

      “从昭阳宫出来后和长舟四处走了走。”桑榆说。

      “郡主可吃饭了?”

      “吃了吃了。”

      “那郡主要吃西瓜吗,刚凉好的。”

      被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围着进屋,桑榆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无意间,她看见了案几上放着的红色物件。

      “这是何物?”用手捏起来,桑榆打开来看。

      里面寥寥几字,意思就是温诗涵举办了赏花宴,请她前去参加。

      “这是崔宝公公拿过来的,说是三皇子叮嘱了,郡主来京城许久,也是该和各世家姑娘们见个面,认认人,免得以后见了不认识尴尬。”

      温诗涵的爹是镇北将军,颇受皇上器重。她举办的宴会,世家子弟们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李云睿这话说的云山雾罩的,玉桃说这话时,还害羞地捂嘴笑了。

      要不是桑榆知道他们存着什么心思,说不定还真以为李云睿是为娶她而作准备呢。

      这估计又是为他的诗涵妹妹准备的陷阱让她跳吧。不愧是男主,真会说话。

      “听崔宝说公主也收到请帖了,郡主可以和公主殿下一同去。”

      “公主也有?”

      “那可不,”翌日,李清嘉来琼玉殿,听见桑榆问话咋呼道:“花孔雀出风头,能少得了谁啊!”

      “出风头,什么出风头。”桑榆刚训练完行走的礼仪,夹着大腿走了一个多时辰,只觉得腿都要废了,在榻上做拉伸运动。

      奇葩的动作,李清嘉看得多了也就免疫了,无语道:“还不就是之前她刚来京城嘛,年纪小不止事,又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四处耀武扬威炫存在感,被世家小姐们好一顿嘲讽。”

      “许是被人骂怕了,后来她就沉淀了一段时间,直到几年前我的生辰宴,她一曲《海棠红》,势头甚至压过了当时的我。”

      “自那以后,她便隔三差五便巧立名目举办宴会,琴棋书画,每一次都是艳压群芳,成了当时响当当的才女。那些世家小姐面上虽然不显,但私下里都说,她每次都是有备而来,毕竟是她的主场,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前面的事儿是李清嘉听别人说的,但后面的,却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不喜欢温诗涵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抢了她生辰宴的风头,而是她那个人太过虚伪,太注重名头,所以她不喜欢。

      但有好戏看了,她为什么不去。

      “所以嘛,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好不好嘛。”见桑榆拉完筋了,李清嘉忙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她知道桑榆是个慢性子,不喜欢出门,但是她又不想一个人去。

      “你看我都好久没出过宫了,咱们就当出去玩了好不好。”

      桑榆正喝茶呢,被她晃得差点泼到脸上去。

      “咱们就出去玩嘛,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我的好桑桑,你就和我一块儿去嘛。”

      小丫头硬核撒娇,桑榆也着实是抵挡不住,只得举双手投降,“好好好,去去去。”

      “桑桑,你真是太好了。”小丫头激动地抱着桑榆,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即又将目光转到了桑榆的梳妆台上。

      “不过话说回来桑桑,”李清嘉越看越奇怪,皱着眉问,“那是个什么物件,你为何把它放在妆奁里,我一早来就发现了。”

      顺着她的眼睛看去,桑榆就看见梳妆台妆奁里面漏出的黑色一角。

      桑榆暗道不好。

      今早吃完朝食后她原本拿着那条黑带子看来着,听到李清嘉进门的声音就急急忙忙将其装进妆奁里了,没承想急急忙忙没放好,被她给看出来了。

      小丫头机灵地很,想要骗他怕是不容易,而且她也确实有些疑问需要李清嘉帮忙解答。

      “就一条黑布嘛,大惊小怪的。”桑榆佯装坦荡地将黑带子抽出来亮给李清嘉看。

      “黑布,”李清嘉随手扒拉了两下,“这瞅着……像是男人身上的东西。”

      琼玉殿里虽然有太监,但太监的衣服是统一发的,一般没有这玩意儿,而且能让桑榆宝贝到放在装金银珠宝的妆奁里,这东西,肯定来头不小,意义重大。

      李清嘉一下按捺不住身体里的八卦基因,拉着桑榆的手逼供,“老实交代,这是哪来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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