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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晚樱 ...

  •   丁念发现他总是喜欢搞突然袭击,几句话说完嘴就碰上来了,她被碰了几次,经验还没攒够,总躲不开。眼下,两个人的距离这样近,他身上有洗漱后的清新味道,可是他的话却让她有点委屈:“我没有关心你吗?我给你发信息,你懒得理我,我问你几点的飞机你也不回。好不容易等到你了吧,你却又臭着一张脸。”
      傅绍恒不平:“我哪有?”
      “你当然没有,你自己又看不见。”
      “……我刚笑了。”
      丁念推开他,笑比不笑更难看。

      傅绍恒只好去翻消息,点开置顶的那个灰扑扑的头像,新消息提示已经没有了,但记录的确停在她的白框。
      他握拳顶了顶眉心,她却已经转身,把超市的塑料袋套进厨房的垃圾桶,他想,如果她因为他没回信息而特地等到现在,那的确等了很久,她也会想他吗?可她见了他既没有不满,也没有激动……也是,她的脾气向来比他好得多。

      他走过去,站在她旁边:“有时候消息一块进来,我回了别人的就以为也回了你的。”
      “嗯。”
      “要是有急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她低头揉搓双手,再冲洗擦干。
      “别生气。”
      “我没生气。”
      傅绍恒观察她的表情:“一定要我道歉才行?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丁念说,“你也不用道歉,我不也没回你电话吗?”
      “不能这样比,我的错,我认。”
      “那我的错呢?”
      “你没错,就算你有了,也是我认。”

      “你还真有原则。”丁念哭笑不得,话是好话,但怎么弄得她像是无理取闹的。她正儿八经地说,“我真没怪你,谁都有联系不上的时候,见不到人,就会多心,细节就会被放大。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珍惜面对面的机会,保持正常和自然的相处,只有我们相互了解和体谅,关系才会稳固,不至于说几天不见面就又生疏了,对吗?”
      “对,”他点头,“我没有和你生疏。”
      “那证明我们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丁念抛开自己那些细碎的失落和猜疑,“你这次出差是不是不顺利?”
      “不算很顺利,但好在大问题解决了。”
      她想起张玉英的话:“你在美国也有工厂吗?”
      “有,16年的项目,去年才开始盈利。”
      “规模很大?”
      “比岚城的要大,跟望城的新厂区差不多。”他难得听她提及这些,“你有兴趣,我下次带你去。”

      丁念觉得他的脑子里肯定装满了跟她不一样的东西,否则怎么管得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人,赚得了那么多钱?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所有关系变淡的原因,要么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要么是一个问得小心,一个答得敷衍。那么,维持关系的要义,就是坦诚而认真的交流。

      她想象不出他在国外经历了怎样的工作日,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过得并不轻松。

      她又在重复他对她做过的事了,她总是慢他一步,但这种跟上他步伐的感觉也并不赖:“虽然我百分之九十九帮不上你工作上的忙,但如果有让你烦心的,排解不了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我至少能替你分担下情绪。在外面,你要制定也要遵守很多很多的规矩,但在这里,你不用。”
      “嗯。”傅绍恒记起她之前说的:“我听出来了,你在慢慢改掉你的毛病。”
      “是,我要学会说话,学会和人好好相处,当然要从你先开始。”

      傅绍恒喜欢她的当然,但——“我们什么时候不能好好说话了?”
      “很久之前……但主要是我的原因。”她见他打了哈欠,知道他是真的累狠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你呢?”
      “我还不困。”她最近不到十一点睡不着。
      “那不开玩笑,今晚住这儿。”
      “……好吧。”

      傅绍恒走向卧室,走了几步又回来:“记住,不准待客厅,也不准去书房,吹风机在卫生间抽屉里,洗完了就出来。”
      “……”
      “怎么没反应?”他觉得她这副思考怎么反驳他的样子很有趣,“你要是担心,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
      “……”
      丁念伸手推他,却被他反手握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不要躲,你越躲,我就越想和你发生什么。”
      。

      丁念被他那句话搅得心猿意马,在浴室里纠结半天才换了睡衣出来。
      她心里有预感是一回事,被他挑明又是另一回事。两米多宽的大床,他睡了一半,留了一半,她看他侧身面向窗户那边,蹑手蹑脚地抓了角被子,屁.股刚碰到床,他就坐了起来。

      “……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没睡?”
      “你吹了二十分钟的风,又进进出出的,我怎么睡得着?”
      丁念摸摸干燥的发尾:“……我以为那门隔音很好。”
      是很好。只是某人心不静而已。

      他掀开被子下床:“我去倒杯水喝,你要吗?”
      “不要。”
      出去再回来,丁念已经进了被窝。人站着倒是不矮,躺下去却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走过去:“你确定你要睡外面吗?”
      “嗯。”
      他便还是走到另一边。

      丁念听着他关灯,窸窸窣窣地躺进来,等到没了动静,她露出脑袋透气,谁知她刚呼吸两口,他就又动了动。
      “傅、傅绍恒。”
      “嗯?”
      她毫无困意,只能没话找话:“你经常去国外出差吗?”
      “偶尔。”
      “那你英语是不是很好?”
      “有翻译。”
      “……”

      她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你不爱喝鱼汤,怎么不跟你妈妈说?”
      “说过了,她不听。”

      “那……你喜欢吃什么?”
      “肉。”
      “猪肉、牛肉,还是鸡肉?”她双手搭在被子上,警觉他的反应,“我不太会做荤菜,但我可以去学。”
      “……”

      “对了,如果你……”
      他忽然贴了上来,脸停在离她一拳的上方:“问够了没有?”
      “……”
      丁念怔怔地、迷茫地看着他,竟能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里看清他的轮廓。那或许不是他的轮廓,只是她脑海中的剪影,但不等她回答,这个剪影便压了下来。黑暗中,他准确箍住她的腰身,嘴唇贴上她的眼睛、鼻子,摸索了会儿,很快顶开了她的牙.关。

      丁念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想出声,嘴却被他堵住。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战.栗,也让她不安,到最后,一吻结束,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心跳明显地加了速,她听见他问:“要不要喝点酒?”
      她迟疑半天:“不要。”

      于是,他轻轻笑了声,雨点般的吻又落在她身上。先轻后重,先慢后急,她甚至没有察觉睡衣何时被他推高,直到他的手滑入她睡衣的下摆,从腰间往上,渐渐摸到她的胸.口。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她从未没人碰触过的柔软,她忍不住颤了下,他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她身上太热了,热得她出了汗,也带走了她清明的意识。
      这才春天啊,她混沌地想,春天的晚上怎么会流汗呢?她吸一口气,更用力的抚摸却接踵而至。纠缠中,他叫他:“丁念。”
      “……嗯。”
      “别紧张。”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她已经听不清,甚至不想去听他在说什么了,她只知道嗯,他说一句,她嗯一声,她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这种听话让她感到羞.耻,然而他如此强势、主动,她毫无反抗之力。

      恍惚间,头顶的灯被打开。轻柔的灯光让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抽离。她不知道她的脸红过了春天的桃李,只安静地看着他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个小盒。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并不熟悉,她别过眼去,等他结束,关灯,重新靠近自己。
      她的声音像慵懒的小猫:“为什么这里会有……”
      他清浅地笑,俯身吻住她:“你以为去超市只是去买三明治的吗?……”

      深深浅浅,呼吸声像海底的暗流,男人的手虚扶在她头顶,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愈发渴.求地探.索。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很多未知,她内心慌乱,却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他沉默、专注,温柔得不像她认识的他,可是,为什么她有点想哭,是害怕、期待,还是其他任何她未经历过的情绪?

      傅绍恒动作停住:“丁念……”
      “对不起。”她嗓音潮潮的,软软的,轻轻的。傅绍恒伏在她身上,喘着气,“没关系的,对吗?这件事是可以做的。”
      “我知道……”她哭得愈发厉害了,伸手拥住了他。傅绍恒坐起,将她搂进怀里,又用被子裹住了彼此。他艰难地,耐心抚摸她的背,一片静寂中,他听见她的抽泣,不自禁地啄吻她的碎发、耳.垂,而后是汗.湿的颈.肩。

      丁念窝在他怀里,觉得很多东西都在慢慢变化,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明明是熟悉的,她却依旧要说服自己。
      爱情是可以说服的吗?
      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如果没有,仅仅是因为一纸婚书,他们就能成为世间亲密的人吗?
      她平复太久,傅绍恒也等了太久,他无声地望进她的眼里,想得到一个许可,一个答案,但她什么也没有给他。
      他感到无奈,甚至是挫败,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她的唇却忽然贴了上来。她用他生涩的,笨拙的,可能是刚刚学会的技巧,一点点勾起他压抑的心动,很快,他听见她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热情重新被点燃,傅绍恒抹掉她的泪意,再次将她深深吻住。

      夜深了,丁念无暇去想是什么让她在那一刻下了决心。她随势而动,身体深处传来阵阵陌生的疼痛,内心却涌起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喜悦。

      。

      傅绍恒醒来已经九点过半。他下意识地去搂身边的人,搂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她贴在他耳边说要去上班。
      原来那不是梦。
      他又看了眼身下的床单,从浅灰变成了深灰,原来,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也不是梦。

      折腾半宿,重新洗了澡,再出去却发现她在换床单。如果他不阻止,她可能要把被套也换掉。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精力,但现在,身上的确是干爽舒服的。
      他下床,拉开窗帘,上午的阳光难得干净得没有灰尘。昨晚的记忆又断断续续地涌入,他想起最后的最后,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搬过来住。
      她答了句什么?还是什么也没答,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他洗漱完,去厨房看了眼,冰箱里有牛奶、三明治,还有新买的蔬菜,左边则装了满满的一屉速冻饺子和馒头。
      他拿了三明治放进微波炉,又拿了她上次买的奶锅,将牛奶倒进去加热。他很少能在周六的早晨享用一份像样的早餐,而有了她,他终于可以不再纠结因为早上吃什么而故意睡到中午。

      他点开手机,界面上是她八点半给他发的信息:“冰箱里有三明治和牛奶,要热热再吃。你要吃咸的,还有水饺,不要嫌麻烦,煮完也就几分钟。”

      他的心被她的话嘱咐得暖洋洋的,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打算回复,却又收到一条新的。
      “我中午十二点半下班,如果你有空就过来接我吧,我想搬点东西去你家。你来,不要停在校门口,直接去宿舍楼下等我,如果你不来,也请你告诉我一声。”
      他立刻打字回复。
      。

      下课铃响,学生们来到走廊上活动。丁念改完一叠试卷,也出去透了透气。
      春天到了,校园里的花树都开了。她从三楼看下去,教学楼前的几株晚樱开得正好。阳光下,硕大的花团颜色浓艳,宛若粉色的烟云。
      手机轻轻震了一下,她点开,跳出一个对话框。

      “等我。”

      她忍不住笑了。看着几个学生从树下经过,暖风吹落了枝头的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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