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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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睡梦中，身边人突然动了动。辛娆微微睁眼，外面天还没亮，似乎依旧是夜色，李封炎便要准备上朝了。
上辈子，他也是这般勤勉。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皇帝，他的确是出色的，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处理朝务。
这也是让大部分宫妃难以理解的一点。
不少人都希望能做“独特”的那一个，想让他晚点走，哪怕一次，留下来多陪陪自己，于是头疼脑热、半夜梦魇、身体不适全都使出来了，最终却只换来淡淡的一句“好好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辛娆就不会这么傻，她清楚地知道国事就是李封炎的命，他要的是能统御六宫，给他少惹点麻烦的女人，只要支持他、帮助他就好了。
辛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挣扎着起身，给李封炎热了一壶暖茶。
“今天尤其冷，皇上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去。”她身披薄纱，冰肌玉骨，十指纤纤为他奉茶。
薄裙刚好到膝盖下方，露出白皙均匀的小腿，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暗金色地毯上，又清纯又诱人。
脸上是带着困意的笑，并没有丝毫被吵醒的不满，也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李封炎接过茶杯，扫到了她细腻的肌肤，还有点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温暖。
他仰头喝了，一股暖流贯通全身，唇齿间都是清淡的茶香，“快去睡吧。”
辛娆捂嘴打着呵欠点点头，自顾自回去了。忽然，她转过身来，小跑着扑到他怀里，扳过他的脸。
旋即，蜻蜓点水般在有些糙厉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
“快去吧。”她笑吟吟道。
说完，又像只小蝴蝶似的飞到床上，迅速裹好被子入睡了。
脸颊处一片灼热，李封炎牵了牵嘴角，披上墨色龙纹长袍消失在一片烛光里。
昭阳宫。
离年关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棠妃也免了众妃的参拜，只是隔几天才聚上那么一次。
“依照臣妾看，是棠妃娘娘也懒得起个大早，还是躲在被窝里舒服。”
薛美人穿着青绿散花水雾百褶裙，耳边挂了鹅黄的小坠子，在一众黑红之间颇为清亮。
辛娆轻声道：“就你聪明，这话若让旁人听去了，没你好果子吃。”
薛美人吃吃笑了，撒娇般道：“臣妾是说与姐姐听，又不给旁人听，自然是安全无虞的。”
后宫众妃陆续进殿，许是因为年关的原因，气氛松快了不少。相互之间调笑一番，又说到今年的祀节。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三天的祀节。后宫允许嫔妃给过世的亲友烧纸钱、叠明灯，以寄托自己的思念。
祀节过后，很快就是新年，鞭炮一响，所有的晦气都一扫而光，又是崭新的一岁了。
薛美人悄悄问：“姐姐有没有要祭拜的人？”
辛娆想了想，自己双亲健在，这几年亲戚朋友也没有过世的，似乎实在是没什么纸钱好烧。
她凝眸片刻，点点头：“有的。”
“谁呀？”
辛娆朝薛美人扔了一方帕子，佯装发怒，“怎么这么多问题？说了你也不知道。”
“噫，姐姐不说，怎么知道臣妾不知道？”薛美人捡上手帕，还是欢欢喜喜的，“臣妾也想有个思念的人，我在这边烧着，他能在天上收到。”
“傻孩子，你没有要祭拜的人，说明你所爱之人尚且健在，这是好事。”
薛美人神色微动，语气也缓了下来：“姐姐说得是。”
周贵人向来是个泼辣的性子，开口便道：“我可不信这些，烧点东西，阴曹地府里的人就能收着？那还不乱了套了。”
“当然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阴阳两界是互通的呀，”薛美人又恢复了那股子劲头，“听说在祀节给故去的人烧纸，如果火不灭，说明已死之人的魂魄就在你身边看着呢！”
周贵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瞥了一眼周身：“净说什么晦气的话？怪吓人的！”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薛美人不解，“贵人姐姐不是不信吗？”
“你……”周贵人呛了口茶，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白了薛美人一眼，“我不跟你说。”
惠妃抱着小公主，眉眼柔和，打了个圆场：“一年就这么一次，是该好好准备着。”
“臣妾没记错的话，惠妃姐姐每年都烧纸呢，”□□道，“不仅给自己的亲人，还记挂着晴妃，真是菩萨心肠。”
惠妃神色黯然，“好歹姐妹一场，本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头受苦。”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众人心思各异，都在想着自己心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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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夜晚，似乎比宫外的还要冷。
松酒揣着一沓鱼白的纸钱，默默跟在辛娆后头，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
别人过祀节，虽不说穿着素服，但绝不会打扮得太过华丽。毕竟是祭拜已逝之人，越素净越好。自家娘子却生怕不够招摇似的，乌发红唇，竟是比平日里更加浓郁。
今日她穿了一身翠蓝马面裙，碧霞云纹霞帔，插了只金海棠珠花步摇，即便在暗夜，也熠熠生辉。
出门前，还特意戴了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这般大蓝大红的颜色，莫说祀节，就是宫宴时，也少有妃子穿出来。
辛娆在前头步步生莲，走到僻静之处，拿过纸钱，直接便点上了。
明黄的火苗蹿得又高又快，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堆篝火。欢乐的火舌烧得热烈，在冰天雪地里成了唯一的温暖来源。
亮蓝长裙拖在雪地上，划出一条淡淡的痕迹。纤长的身影在火堆的映照下，影影绰绰，像极了妖冶鬼魅。
在满宮的灯火之中，显得有些孤独。
纸钱一张张燃尽，眼中的火却越烧越旺。辛娆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黑色的灰烬。她没有逝去的亲人，唯一想要祭奠的，只有自己。
她在给自己烧纸钱。
重活一世，在波诡云谲的后宫中，一不留神可能就被暗算，稍不注意就会走到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明天。辛娆拢了拢精致的长袖，闭上了眼——
提前给自己烧一些，有种必死决心的悲凉之感，却也畅快至极。
松酒看着犹如雕像般伫立的美人，有些担心。她走上前将手炉递给辛娆，轻声道：“娘子，外面冷，还是早点回去吧。”
美人回头，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本宫想再散散心，难得今晚没有风，出来转转也是好的。”
“嗳。”松酒顺从地扶着辛娆，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
宫里的雪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这里位置比较偏，周围没什么宫殿楼阁，是以打扫得没那么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少宮妃都选择在这里烧纸钱，一来不容易撞见别人，二来留存的时间也能多些。
其实烧纸钱也是有讲究的，在地上画一个圆圈，圆圈中心点燃纸钱，这样天上的人就能看到了。
虽然是夜里，依旧能看见地上偶有石子画出来的圈，里面是大小不一的灰烬。
“娘子小心！”
发现辛娆一只脚快要踏入那歪歪扭扭的圈中，松酒惊呼了一声，“别踩到了，咱们走这边吧。”
踩到别人的纸钱是非常不吉利的，要受诅咒的，若是看到了，都会躲得远远的，怕晦气上身。
可辛娆只懒懒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迈过那圈，蓝缎暗金绣鞋踩下去，灰烬便渗到泥土里，悄无声息。
踩过一个圈，又一个圈，这一路上，辛娆毫不避讳，倒显得是那些圆圈多余挡道似的。
她目不斜视，走得倒是自在。
早就不信什么鬼神了。真有鬼神，她就不会被心爱之人背叛，含冤而死。
此番回宫啊，必将离经叛道，舍神弃佛，才能与那群妖鬼恶龙斗上一斗。
啧，真是其乐无穷。
“这……娘子……”
松酒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您小心些……”
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团淡粉色的影子。那影子旁还站着个小影子，翠绿翠绿的，一看就是娘娘和贴身宫女。
辛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风情万种地上前，“惠妃姐姐，您也在这儿啊。”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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