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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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常在连跃两级成为李贵人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最为愤怒的，自然是李婕妤。
听到这个“喜讯”时，她正梳妆打扮，准备去觐见太后。花酿小心翼翼地说完，就看见桌上的眉黛被拧断了。
她昨日为什么要把皇上拱到那边去！李婕妤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本意是想让娴妃和皇长子挨训，结果这俩人毫发无伤地回到了建章宫，李辛娆却山鸡变凤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婕妤无心再梳妆，草草收拾了一番，便直奔宁圣宮去了。
这段时间简直是莫名其妙，皇上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她得找个人说道说道。太后是向着她的，也一定会支持她的。
宁圣宮内。
“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奴婢十六了。”
“模样好生俊俏。家中有几人？”
宁圣宫宮是后宫之中最祥和之地，红墙绿瓦，十分和气。几个宫人在无声地打扫着，鎏金花樽奢华无比，雕花窗棂也一尘不染。
屏风之后，是妇人雍容的身影。
徐太后年逾五十，却因着保养得当，两鬓竟没有一丝白发。
此时，她正端坐在梨花木椅中，广陵锦上龙凤呈祥。贴身宫女正在细心地为她涂染指甲，两人说笑着，其乐融融。
后宫妃嫔都是不必自己动手干活的，因此手一个赛一个的细嫩，指甲也一个赛一个的花哨。
越是修长繁复的指甲，就代表指甲的主人地位越高。
徐太后选了上好的凤仙花汁，一点点精心涂在指尖。嫣红的甲面衬得她皮肤白皙，如同院中火红的炱笼。
窗户没关，一阵秋风吹来，带了点空气中的尘埃。小宫女迷了眼睛，手一抖便不慎将凤仙花汁往外涂了些。
细长白嫩的手指上赫然多出一道鲜艳的红。
华贵的妇人顿时变了脸色，眼中的盈盈笑意消失了，一记凤眼扫过去，吓得小宫女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后饶命，是奴婢的错！”
妇人不言语，小宫女更加惶恐，太后的厉害她是知道的，便赶忙道：“是奴婢眼瞎，脏了太后的手。”
说罢，咣咣咣地在冰冷的地面磕起头来，没磕几下光洁的前额上就红肿一片。
小宫女拼了命磕头，对自己丝毫不心软。她是见过犯了错的宫人的，身上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徐太后摆弄着手指，悠悠道：“还挺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依着哀家看，就把你眼睛挖了吧。”
小宫女惊慌地抬起头，哀求道：“太后，不、不要啊……”
还未等她说完，两侧的宫人便把她捂着嘴拖了出去，动作熟练利索，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
“哪个贱蹄子惹得姑母不高兴了？”
李婕妤刚踏进殿门便看到了这一幕，不过早就习惯了。她温顺地接过小钵，笑道，“让九儿来。”
徐太后把手递过去，细细观察着这个叫她“姑母”的年轻女子。其实两人挨得并不近，大约算个远亲，在李婕妤进宫之前，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远方侄女”。
李婕妤来投靠她，为的是什么，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左右都是自己族里的，就顺带着帮了一把。
没想到这姑娘倒是争气，靠着一身舞姿把皇上勾住了，虽然比起那些饱读诗书的官家女子是差了点意思，但争宠嘛，手段高明还是下作，又有什么要紧？
能吸引住皇帝才是王道。
念及此，她的眉眼柔和了些，反手拍了拍李婕妤的小臂：“怎么，今日想着来看哀家了？”
“姑母说得哪里的话，九儿最喜欢来宁圣宫了，恨不得天天呆在姑母身边才好。”
“你天天呆在我这儿，皇帝怎么办？”徐太后笑着嗔她。
说到皇上，李婕妤的眼神有些躲闪，“姑母惯会笑话我。”
“怎么，”徐太后察觉出了点异样，“皇帝待你不好？”
“圣上待我好的。”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徐太后浸淫后宫数十载，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必拐弯抹角的欺瞒哀家。”
李婕妤咬唇，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姑母，并非九儿故意不说，只是圣上最近和离宫的李常在走得近，昨晚还直接将她封为贵人，个中原委九儿实在想不通。”
徐太后轻笑一声，“皇帝是男人，他宠爱女人是常事。今儿个喜欢这个，明儿就哄着那个，你想不通什么？”
“九儿就是觉得奇怪。”
李婕妤脑子转的快，对后宫女眷的变动十分敏感。早在李封炎第一次赏浣花锦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李辛娆的得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你不是会跳舞么？”徐太后道，“点个香，打扮得漂亮些，让皇帝把视线重新转移到你这里来。”
这话说得轻佻，李婕妤愣了一会儿，忍着没说什么。她暗暗想着，你坐享天伦自然不用忧心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如今这些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看她不说话，徐太后叹了口气：“在后宫，女人想得宠是件难事，可让一个女人失宠，再容易不过了。你若不放心，自己想想办法就是。”
太后这话说得很明白，只要她愿意，动些手脚也是被默许的。
李婕妤点点头：“是，九儿记住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剩凤仙花汁搅动的声音。
“九儿，你跟在皇帝身边也有七八年了，是时候想想子嗣的事了，”徐太后换了个话题，缓缓道，“先前你为着争宠劳累，哀家体谅你，可都这么久了，怎的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如何为皇家绵延香火啊？”
“再说，后宫女人没个孩子怎么行，你也要为自己打算。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李贵人，若是让她得了先，那可不好办了。”
太后语气柔和，真像是为她谋划似的，李婕妤却明白，这是一道命令，不可违抗的命令。
她有些心虚地望向窗外。为了保持纤细的身姿，跳起流裳舞好看，这几年一直吃得精细，五谷杂粮几乎不沾。
早先时候她问过太医，太医说如此这般的确可保身形轻盈，但同时也难以怀孕。即便受孕了，能不能成功生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九儿知道了。”
徐太后的话给她脑子里紧了紧弦。是啊，孩子很重要，可后宫子嗣一直都少，承宠的也总是那么几个，即便有新人，大多侍寝几次之后就没了消息，更别说怀孕，这些年便也一直将就过下来了。
现如今突然多了个复宠的李贵人，平衡被打破，她不得不紧张起来。
李婕妤凝眸望着鲜艳的凤仙花汁，终于定了心神。既然太后都发话了——
不如玩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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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最近李婕妤总是觉得身上不舒服，有时在房里用膳，吃着吃着便开始泛上恶心。
而且，她这个两月也没有来月事。
花酿见状，又喜又忧，算了算上次皇上来流裳宫的时间，刚好能对上。
“娘娘，要不请个太医来看看吧？万一……”
李婕妤没说话，她知道花酿话中的含义。
孩子，她入宫这么多年，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么？这可是宫里每个女人日思夜想的事。太后前脚说，她正犯愁，这孩子后脚就来了，真可谓是时机正好。
可她只欣喜了一瞬，脸色又阴了下来。
若真是喜脉，必定阖宫上下都会知道，想瞒住都困难。惠妃或许还能来恭喜她一番，可棠贵妃呢？珍妃呢？
她们得知自己有孕，又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不是真心为了她的。
想到这儿，李婕妤不免有些懊恼，在后宫这么久了，竟都没想着培养一个太医院的心腹。
“娘娘不必自责，”花酿安慰道，“先前太医那般说了，娘娘体质弱不易孕，咱们自然也没往这方面深思，现在准备也不迟。”
“准备？如何准备？”李婕妤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各宫都往太医院插了眼线，请御医肯定是靠不住了。”
花酿低头想了一会儿：“不如，向太后要个靠得住的太医来？”
“太后？”她冷笑一声，“你当她是真的疼我？不过把我当个顺手的宠物罢了，喜欢就多看两眼，看烦了就一脚踹开。我身子弱，即便是真的怀了龙种，也不一定能遭得住、生出来，到时候你说她是保孩子呢，还是保我？”
太后的选择再明显不过。母亲没了可以从后宫抓一个嫔妃来当嫡母，孩子没了，那可就是天大的损失。
若知道李婕妤身子不好，很有可能会让她猛喝补药，对孩子有益，对母亲却是一种损害。
这句话点醒了花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后是比棠贵妃更为可怖的存在。
“你出宫去，找些大户人家常用的医女，以宫女的身份进来，这样最为稳妥。”
花酿点点头：“嗳，奴婢这就去办。”
“小心些！”李婕妤柳眉微皱，“这件事绝不能走漏风声，至少在胎像安稳前不行。”
她摩挲着自己的小腹，纤细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敲打着。
倘若真诞下个皇子公主的，她便能真正挺直腰板，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耐她何。
岁末年关，宫里眼见着是越来越热闹，喜宴不断，歌舞升平。宫人们也趁此机会多领了不少赏钱，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棠贵妃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也要常把众姐妹召集在一起话家常。
这段时间，皇上的赏赐不断，各宫都有份，雨露均沾，因此妃嫔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少了，和和睦睦的景象多了。
李婕妤披着厚重的披肩，端着小手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微笑地扫过众人，越看越觉得她们可怜。
明枪暗箭，你来我往，肚子不争气，嘴皮子倒是利索。
可惜，就算能说出花来也没用。家世好怎样，得宠又怎样，过不了多久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花酿请来的女大夫已经为她把过脉，是喜脉没错儿。且虽然她身体弱些，但只要不出差错好好养胎，以医女高超的医术，把孩子生出来并不困难。再耐心等几个月，是男是女或许也能有些苗头。
若是个男孩儿最好，凭她的手段，绝对能把娴妃和皇长子压下去，为儿子挣一份前程；
若是女儿也不错，不必像皇子一样担惊受怕，虽不能继承大统，但也能稳住她在后宫的地位，晋升为贵嫔甚是是妃位。
无论如何，她都是稳赚不赔的。只要老老实实按照医女的叮嘱服下安胎药，等胎稳了再公之于众，任谁也扳不倒她。
这么一看，连李贵人都顺眼了不少。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李贵人给了自己那么多次难堪，也该让她吃吃苦头。
她已经花重金买通了被关在下奴司的仆役，是个又高又壮的挑水工。横竖都是要死的，她给点钱对方就死心塌地地应承了下来，只是要求她把钱寄给宫外的家里，算是尽最后一份孝心。
她只用坐等好戏开演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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