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彼岸涟漪

5、朝露

　　池小苔在听雪楼摸索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厨房的所在。她在楼中住了好几天，除了她所住的穿花阁和师兄所住的吟霜阁以及他允许自己去的地方外，其余的地方就如同迷宫一般。
　　她从怀中掏出碧色荷包，从中倒出了零碎杂色的各种药材——每一种药材都是名震江湖的稀世灵药，是每位医者都，梦寐以求的瑰宝，却被一个小姑娘费了几年的时间全部集齐！
　　“小苔，你有心了，”他温和地笑了，“谢谢！”——只需这一句话，所有努力就没有白费。这就是心底的执念罢！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材捣碎，放入药盅里，并点上火。她坐在火堆边，注视着窜动的火焰。师兄喝下这碗药后，他的病就会好了——她乐滋滋地想着，脸上洋溢着幸福。

　　日上三竿，窗外树影斑驳。这几日阳光普照，碧空如洗。只有在这样的冬日里，她才能免受严寒刺心之苦。
　　她手持竹瓢，把热气腾腾的药汤舀入白玉碗。正要端出厨房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她捧起糖罐，仔细地倾倒着。

　　听雪楼主所住的吟霜阁是楼中的禁地。当楼主发病时，只有舒靖容留在身边，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半步。
　　吟霜阁是一座独立的楼阁，四周竹树环合，花草娇艳青葱，外人难以寻觅到如此隐秘，曲径通幽的地方。

　　“咳咳……”萧忆情低下头，解下手腕上的淡蓝色丝巾，不住咳嗽，嘴角沁出了墨红的鲜血。
　　“楼主，还好么？”他身旁的绯衣女子关切地替他拭去血迹。
　　“师兄，”池小苔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怔，“师兄，喝下这碗药，你的病就会好了。”
　　他端起碗，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很难喝么？要不要我再加点糖？”她急切地问。
　　“苦一点倒没关系，再加一点糖就成糖浆了。咳咳……”他苦笑。
　　“那……我先走了。”她瞥了一眼舒靖容，转身离去。

　　“咳咳……最近楼中急需一名铸剑师，你派人去……”他凑近舒靖容的耳朵，忽然朝门外大喝一声，“谁？！”
　　门外的人轻轻推门进来，目光闪烁，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
　　“小苔？怎么还没走？”他疑惑地盯着她。
　　“我……我是来端走药碗的。”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拿起碗，一溜烟地跑开了。

　　继阳光明媚的几天之后，气温遽然下降，天空中散步着阴霾，处处寒气逼人，朔风凛冽。
　　池小苔裹紧雪裘，依然感到严寒如针般刺入骨髓，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剧烈的奇痛。
　　她艰难地扶着栏杆，一步步向吟霜阁挪去。

　　“师兄，”她撑在门框边，虚掩着的门“啪”的一声开了。她轻柔地倒在地面上，便失去了知觉。
　　待醒来之时，顿觉全身暖融融的，如同春满人间的温馨。
　　“师兄，”她发现自己躺在萧忆情怀中，淡淡地笑了，“对了，你的病好了么？”
　　“有你的灵药，怎会不病愈呢？”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微微有些触动。
　　她恬静地笑着，明眸似水。
　　“方才我点了你的灵台穴，暂时能压制寒意。但注意要多多休息，知道么？”他走到书桌旁，边翻阅书信边叮嘱。
　　“嗯。”盈盈如秋水的眸子闪着清丽的光芒，她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