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彼岸涟漪

3、真相

　　直到确定背后没有人追上来，她才落地，颓然地倒在松软的雪地上。背后传来马蹄声，她心下一紧，却再也无力动弹。那匹马奔到她面前，亲热地舔着她手背。她缓缓睁眼——是随她来的那匹白马！她心底暗暗欣喜，费劲全力挣扎着欲上马。忽觉眼前一阵眩晕，拦腰倒在马背上。白马仿佛懂得主人的心思，迎风呼啸而去。

　　朦胧中，她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她虚弱地喃喃：“老大……是你么？”
　　“嗯。你醒了？完成任务了么？”坐在床边的秋护玉举起茶盏，呷了口茶淡淡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那个人太厉害了。”
　　“没事就好，”他走出房间，关门时说道，“好好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她起身推开门，扶着墙低声喃喃：“老大……你在哪儿……我……”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大堂中的一段对话，如同霹雳一般，将她震垮——
　　“老大，若是池小苔知道听雪楼主就是萧忆情，那……”
　　“只要谁都不说，她怎会知道呢？”秋护玉冷冷地打断他。
　　“你……你骗我！”她怔怔地站在墙角，澄澈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秋护玉忽觉心口掠过一丝酸楚。蓝色的身影从他眼前闪过，许久，他才追了出去。

　　大雪初霁，雪压松枝，处处笼罩着沉闷的气息。
　　他顺着那行脚印找到了靠在树干上掩面啜泣的池小苔。他伸手想要抚摸她亮黑的长发——就像四年以来一样。然而手却滞在空中，低低地垂了下来。
　　“跟我回去罢，听我好好解释。”
　　“你就在这里说罢。你们都骗我！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她摇摇头，没有转过身。
　　“难道你要一直待在这里么？”他望向远方，“你不去找他了？”
　　她不说话，慢慢转过头盯着他，那双曾经亲切的眸子如今却深邃得见不到底，如此陌生！
　　“如果我同意让你离开组织，那么你是否愿意随我回去，作今夜最后的饯别呢？”他微微一笑，眼里闪过的冷意转瞬即逝。
　　而她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向她伸出手，她一怔，最终还是握住了它——就像四年前的那个雪天，她蜷缩在街角，风雪吹乱了她的长发，平日繁华宽阔的大街已空无一人，显得她格外孤寂弱小。彻骨的寒冷吞噬着她仅存的意识。几乎冻僵了的小手紧紧攥着一个碧色的荷包，嘴里不住喃喃：“师兄......师兄……”
　　这时，一位白衣公子策马飞驰而来。她眯起的双眸陡然睁开。她大喊一声：“师兄！”便跟着他的马，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终于，风雨组织的老大发现了紧跟不舍的女孩。他停下了马，凝视着面容苍白的她。得知了她的经历后，便伸出了手，拉着她上了马。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手的温度和那淡淡的微笑。

　　“今日一别，从此，你和风雨组织再无任何瓜葛，你去找萧忆情罢！”他向池小苔摆摆手。
　　“嗯。”她点点头，竟有些不舍。是啊！四年！整整四年的朝夕相处，怎能割舍得下？
　　她最终还是策马离去。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白马，忽然低下了头，眼里有丝落寞，喃喃：“小苔，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