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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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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安目光一顿,看着楼月的眼光也不再冷硬,如同被铁锤敲了裂缝的石头。他匍匐在地,这才哀求道:“大人,此事皆我一人所为,王管家不过是为了保全黄府名声才未报案,他不曾杀人。”
“不曾杀人……”楼月轻笑了一声,眼神如同那寒箭一般扎在了宴安的痛处:“他不曾杀人,却帮你藏尸隐瞒,又故意前来报案认罪,助你趁乱混入黄府,你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他便算是不曾杀人,同样有罪。”
“不,他不知道我来了青峰镇!”
宴安的语气有些急促,“大人,他是想替我顶罪,并非助我入黄府。”
“哦?”楼月心头一动,故作了一副不肯相信的姿态来:“若不是他助你,以你如今的能力,如何能混入黄府去?”
“是我,是我收买了黄府的下人,让他助我。”宴安道:“我将娘子留给我的东西典当了些银钱,这才将人收买了,本想将黄耆杀了便来衙门认罪自首,没想你们竟赶过去了。”
“大人便算问我,我也还是那句话,黄耆这人该死。”
楼月看他已有坦诚之态,便也放下了方才怒气,问道:“你要杀黄耆,是与你夫人有关?”
“二十多年前,黄耆还只是凤山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我们一起在外拜师学艺,学的就是那瓷器活。”
宴安眼角染了红,猛地吸了一口气。与黄耆一起拜师学艺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再想起的事,因为他人生的一切悲剧,都是自那时才开始的……
黄耆那人天生能言会道,从那时便开始四处结交好友,可他却很不喜欢那个人。
他本不喜欢与人交谈,因此便更是厌烦那种成天吹嘘的混小子,只将心思都放到了专心学手艺之上,他认真的态度不仅引来了师父的重视,也吸引到了师父唯一独女梅素雪的青睐。
许是对他早有好感,梅素雪经常会在他独自研学时过来给他送东西,炎夏便是一碗酸梅汤,冬日便是热腾腾的点心,为了感谢她,他也总耐心的与她讲些小故事,一来二去之下,彼此便互生了情愫。
眼看着二人情意浓浓,师父也愿成人之美,亲口承诺愿将女儿许配给他。
那年,他们在师父的准许之下办了婚事,成了一对神仙眷侣,师父说要将祖传的本事都传授给他,甚至亲自送他去青峰镇会见知名的玉器行商。
那玉器行商从外地而来,不远千里便是为了寻到一件与众不同的玉器,他怀着激动忐忑的心赶去青峰镇,将自己早就精心画下的手稿交给他,心里越发觉得期待。
这么些年的拜师学艺,他对玉器的研究早已深刻透彻,他要寻的,便是这么个机会。
没想那行商见了他手稿眉头愈发紧蹙,他忽地将东西放下,笑道:“宴公子这想法确实是好,只是机遇不巧。”
这话听了让他心里咯噔一声,他压下心头激荡,沉着问道:“这话是何意?”
那人叹了一声,面上颇有几分无奈之态,“不瞒宴公子,在此之前我曾会见过另外一位公子,我与他相谈甚欢,巧的是那位公子给我的手稿,与宴公子这个倒是极为相似。”
“若是宴公子早些来,或许我也能承诺给宴公子一个互相合作的机会,只是可惜了。”
宴安当下一惊,只觉那人的言语中隐隐透着些嘲弄,他一时情急,忙说道:“这是我花了半个月才琢磨出来的,大人你细细看看,或许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抱歉宴公子,我向来不喜欢雷同之物,公子还是请回吧。”
宴安拿着手稿悻悻回去,面对师父的质问,他不知如何应答,晚间妻子给他送了热汤过来,见他满脸阴郁,不由安慰道:“夫君不必惆怅,这次没成,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无奈的将妻子搂入怀里,叹道:“我并非愁于前路,只是你我成亲已有些时日,师父愿我早些成器让你过上好日子,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我却无功而返,便算是我不曾心中失落,师父他老人家也难免郁结于心。”
“爹爹一直器重你,自然是对你的期望更高,可他不知道,我不想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我只要与你在一起,一起孝敬他老人家,此生便也无悔了。”
“阿雪……”
宴安喉头哽咽,手中的力道更紧了几分,两人相拥坐着,沉默了片刻,才听怀中妻子问道:“夫君,你这些年潜心研究玉器,爹爹不会看走眼的,此次究竟是为何?”
此话在宴安心头敲了一记,他猛地想起那行商所言,眉头就皱到了一处,他道:“那人说,在我之前,有人曾向他送了一幅手稿,上面画的玉器,与我给他看的那个极为相似。”
“竟有此事?”
宴安点头,道:“他不愿听我多言,只怕是心里头认定,是我为了前途偷盗他人东西,故才急着将我打发回来。”
“可是那手稿是我看着你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怎会有假?”
宴安自嘲一笑,道:“夫人待我情深,自然愿意信我,可是在外头大家互不相识,谁会信我一己之言?”
“只恨那人不愿透露给他画稿之人的名姓,我不相信,这世间竟有那般巧合之事。”
“夫君是怀疑有人盗了你的画稿?”
“此事难眠不教人怀疑,只是我这画稿一直都放在房中,便算是有人想偷盗,也……”他感觉怀中身子一僵,忙问:“夫人,你怎么了?”
“我……”妻子有些不自在的从他怀中脱身,低着头看着书案,欲言又止。
“夫人?”宴安觉得怪异,忙去将她肩膀搂住,轻声问道:“阿雪,你到底怎么了?”
“夫君……”妻子双眼含着委屈,猛地扑到他怀中,“那日我在房中午休,醒来时发现有人坐在床边,我以为是你,刚想唤一声,才发现是黄耆,我不知他在房中坐了多久,一时惊恐想将他轰出去,后来他说了些怪异的话便离开了,我怕夫君生气,便没有将这事同你说,现在看来,是不是他偷了你的手稿?”
“黄耆?”宴安听罢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她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说对我爱慕已久,说我不该嫁你。”
“荒唐!”
宴安猛地拍在案上,“我们如今早已成婚,他竟对你有这种心思!”
“夫君莫恼,那日他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举,我以后避着他就是,夫君莫要生气。”
这事宴安又怎会不气,只要听到他妻子说黄耆曾偷偷闯到他们房中去过,他心中那疙瘩就难平,他答应妻子不会冲动,可在听到黄耆拿到了和富商合作的机会时,再也没忍住心头愤怒,冲到酒楼里将人给逮住了。
他照着他猛揍了几拳,咬牙问道:“是你偷用了我的手稿?”
黄耆一手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笑道:“师兄这话说的好生难听,生意场上的事讲究先来后到,何来偷字一说?”
那得意的模样,分明就印证了他心中猜想,他又要动手,却有人将他手脚缚住,黄耆走到他跟前,笑道:“方才不还手是为了让你出一口气,现在你若还想动手,我可不会那般轻易放过你。”
“黄耆,你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黄耆笑道:“就算是你先去见了人又如何?你持才傲物,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你能主动去巴结人?师兄,人不能死脑筋,你我说到底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我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往后我做生意,也分你一杯羹。”
“呸!”
宴安怒道:“用这种卑劣手段得到的东西,你又能得意到几时?”
“我能得意到几时?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得意到几时!”
黄耆摆摆手,吩咐人将宴安放下,“你回去吧,今日你动手之事,我不计较,既然你看不上我做的生意,往后我也不再去……”
他猛地捂住面颊闷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宴安手中拿着的木棍,待疼痛缓了过来,指着他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因为动手打人一事,宴安被黄耆送去了县衙,他暗自给县官塞了钱对付宴安,不久便将人送进了牢房。
家中妻子听闻此事万分焦急,等了几日之后无果,只好亲自去找人求情。
宴安在牢中待了几日,对动手打人一事拒不认错,某日他正在牢中发着呆,忽然衙役带了个人过来见他,他一见到那人视线便如染了血一般,隔着牢门恨不得啖人血肉。
黄耆看着他笑道:“师兄这般看着我作甚,今日我来,可不是为了找你麻烦,而是受尊夫人所托前来救你。”
“你会这般好心?”宴安冷嗤一声,待反应过来,猛地看向他:“你对阿雪做了什么?!”
黄耆笑着摸了摸下巴,将头凑近了些,笑道:“阿雪真是对你用情至深,便算是在我身下,还不忘喊你名字。”
“黄耆,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