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重生）》九月咸鱼

17、夜闯黄府

　　段如风带着她纵身一跃，借着墙头的砖瓦跳到了院子里。

　　落地之处正是三夫人的窗户外，里头黑漆漆一片，只有窗户随意开了个小小缝隙，似是一直没关。

　　段如风轻轻将窗户推开，转头看了楼月一眼，说道：“为了不让人发现，只好委屈大人了。”

　　这窗户原本也不高，她原本是可以轻易进去的，奈何段如风动作太快，带着她便施展轻功跳了上去。

　　双脚才沾地，楼月便同他拉开了距离，自顾自的找到了三夫人书案前，叹道：“这屋子我们今天来过之后应该再无人进来了，看来黄大少爷必然是好生吩咐过。”

　　她转头看了一眼段如风：“可这屋中这么多东西，便算是凶手将那沾了汤汁的书卷藏起来，也未必会放在这里。”

　　何况就算是有那东西，也不一定能证明三夫人是受人所害。

　　“虽然黄府在青峰镇赫赫有名，可宋子戚状告黄老爷的事发生不过一日便满城皆知，此事未免太惹人生疑，今日大人已放出王珣斩首的消息，如果另有凶手作乱，此刻也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楼月：“原来你早有打算。”

　　段如风不言，只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寻到房间的书架旁，楼月心里头暗叹一声，便也跟着凑了过去。

　　横竖今夜来都来了，若是能找到证据岂不是更好？

　　半夜潜入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因故也不敢太大声，只偷偷拿着火折子去替他照明，她不经意撇过头看了一眼，此刻他的脸被微微火光印着，朦胧中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

　　就是这张脸，曾让她从天堂跌入地狱，她恨恨咬牙，正要转过头去，段如风却忽然转过头来，俊朗的五官逐渐靠近。

　　楼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如同千帆经过，荡起层层波澜，她正想用个还算正常的反应来掩饰此刻的局促，忽然面前一黑，却是段如风将火折子给吹灭了。

　　“这火折子的味道会影响嗅觉，还是莫要燃了。”

　　段如风冷静的说了一句，这才转过头去，在那书架前头细嗅了一番。

　　待他将那书架一一查看了一番，忽然在一处站定，伸手将木架上一本书卷小心翼翼取下。

　　楼月：“这是？”

　　“方才我都看过了，其他书卷都没有问题，唯独这个，隐隐有些药香，应是三夫人经常翻看所致。”

　　楼月凑过去嗅了一番，不禁道：“这味道如此细微你都能找到，段捕头还真是生了一双狗鼻子。”

　　段如风一愣，道：“我曾与各种药草为伴，便对药香觉察细微了些。眼下趁着无人，我们还是速速离去。”

　　楼月点头，心里头却是在隐隐盘算。

　　虽然衙门里有段如风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确实不错，可他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她从前不是他对手，如今重活一次，未必也能全身而退，这县官之职，于她来说无不就是如履薄冰，这要是稍有不察，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等回到衙门，已近三更，楼月与段如风一道进了书房，又掌了灯，这才坐在案前就着烛火研究起从黄府三夫人房中带出来的书卷。

　　那是书卷微微泛黄，几乎每一页都有笔墨的痕迹，应是那三夫人平常练字所用。

　　楼月每一页认真翻过，也没觉察什么不同，便将东西给了段如风：“虽然这东西确实是三夫人常看的，可这上头都是些她寻常临摹的诗赋，你既精通，倒不如好好研究一番。”

　　段如风接过，就着灯火认真看了起来。

　　楼月坐在一旁觉得无聊，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先行离开，便又将今日从黄府拿来的其他书卷拿出来查看，只是没熬多久，那眼皮打架，竟是一头扎到案上熟睡过去。

　　眼前的灯火逐渐变得不清晰，她感觉身体正晃晃荡荡，低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坐在一艘小船上，周遭雾茫茫的看不清，让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她伸手拨了拨面前迷雾，没一会儿那大雾散去了些，她抬头看见船头背对着自己坐着个人，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她正要去喊，忽见她背上竟爬上去一条小花蛇，正吐着信子往他耳边而去，那女子木然的坐在那，似是毫无察觉，眼看着那小蛇要爬上她脖子，楼月终于忍不住，起身过去要救她。

　　将那小蛇扔了出去，她伸手拍了拍女子肩膀，感觉那女子身子一僵，然后转过身来。

　　她脸色惨白，没有半分血色，像是尸体一般，那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刀口，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正从刀口流下，流过脖子，沾湿了那白净的衣衫。

　　楼月一怔，心中恐惧随着看清那女子的五官时猛地窜了出来。

　　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她连连后退几步，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便倒入那冰冷的河水之中。

　　她只觉脑子嗡了一声，而后瞬间惊醒。

　　“大人？”

　　段如风冷峻的五官让她有些恍然，她想起那个让人心有余悸的梦，呆愣的摸了摸脖子，待确认手上没有血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何……何事？”

　　她呆呆的问了一句，觉得此刻的呼吸都凉了几分。

　　段如风顿了顿，视线在烛火的晃动下闪动些许，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将话收回，只将手中的书卷挪到楼月面前，“大人请看。”

　　楼月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有些酸痛的脖子来看他：“这不是三夫人临摹诗赋的书卷，有何问题？”

　　“问题在这。”

　　段如风说罢，伸手将那书卷翻到一处，将纸捻在手指上，道：“大人看看这张纸和其他的有何不同。”

　　楼月视线落在他翻着书卷却又忽然停下的手指间，伸手去接过，忽然眉头一蹙，又将书卷从头到尾都翻了一遍。

　　“这页似乎比其他的要厚了些。”

　　黄府财大气粗，便是这练字用的纸都比寻常人家用的要好了许多，这种纸比一般纸要厚，笔墨落在上头不会晕染，两面字迹丝毫不会混乱，方才被段如风那么一提，她倒是察觉到了，这里头的诗赋没什么问题，倒是这中间的一页，比其他的要厚上几分。

　　“这张纸应是粘合而成，快拿匕首来。”

　　这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她瞬间清醒，忙拿了匕首小心的沿着那页纸的边缘挑开。

　　那张纸确实是粘合而成，里头藏了一张写了字的信纸，刚好与书卷大小重合，也难怪粘合在一起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待将那信取出，两人不禁皆是一愣，那视线不约而同的落了上去。

　　“这……”

　　楼月才看了两行，不禁讪笑，“这黄老爷若是知道自己的夫人对别的男子爱慕如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好起来？”

　　这封信上的字她方才比对过，确实是三夫人的字迹，只是这信的内容，却多少有点让人难以启齿。

　　身为黄府三夫人，竟公然邀请其他男子于后院小叙，便连这信都不愿撕毁，竟想方设法的藏在这隐蔽之处，想是对那位信中“宴郎”用情至深。

　　段如风听她这玩笑话，不禁面色一顿，“四月初八，这日子是也对上了。”

　　“是几年前修建黄府时黄老爷外出的日子？”

　　段如风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据我所知，黄老爷虽每年都会外出游玩一次，不过每次时间都不一样，而这四月初八，正是几年前他修建宅院外出的日子，也是王珣所供的杀人之日。”

　　“那日三夫人自尽的消息传来他便气急攻心，看来也是对这位三夫人情谊深厚，不过现在看来，他心心念念的三夫人对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见他眉间一凛，楼月不禁收起了调笑的心思，道：“按王珣所言，那夜他本是要对三夫人欲行不轨被人撞破才杀了人灭口，那这封信……或许是三夫人没让人传给那宴安？”

　　她思索片刻，又连连摇头道：“既然她没让人传信过去，那她又去那等人作甚？”

　　“许是信传过去了，那宴安不肯苟同，三夫人心心念念与他相会便于后院等他，却不巧碰到了王珣？”

　　楼月托腮琢磨，脑中似是拟了个画面来，“王珣杀了撞破的侍女家丁，想来那夜宴安并不曾去后院，又或者……他去了却并未现身。”

　　段如风沉吟半晌，忽而抬头说道：“既然猜不出，不如亲自去问问。”

　　“恩……亲自问问……”楼月随口附和一句，忽然愣愣抬头：“问谁？宴安？”

　　段如风点头。

　　“如今三夫人死因成谜，王珣一死，此事便更少了对症，或许从宴安那能查出点线索来。”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楼月道：“只是这晏安是何重仁好友，那何重仁憨厚老实又一根筋，似乎是不太想让宴安牵扯进来，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去找了他，难保生出什么事端。”

　　细细想了一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看着段如风的视线多了几分期待：“或许……有一个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