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罗曼史》慕时因

91、摄像师的苦恼

　　二楼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直通的大开间，里面摆着几十张电脑和一个巨大的投影屏。

　　因为演唱会的关系，这里来往的人也相当不少，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绷紧的，像恨不得一分钟能掰成两半花，不是在埋头关注网上的实时数据，就是盯着中央屏幕上送回来的画面影像，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泽西和燕青这两个绝对亮眼的大帅哥地出现。

　　燕青在经过那一个个独立隔开的办公位时的表现还算对劲，倒是直走到尽头，就开始对着那玻璃墙，动手整理毛衣领和头发，泽西甚至在这时还发现他居然偷偷喷了点橘调的香水！简直就像颗行走的大橙子！

　　泽西皱了皱眉，压低嗓音道：“你不是说你不紧张的么？”

　　“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知道不？”燕青啧啧嘴，深吸了口气，终于抬手敲向了尽头处的那间独立出来的办公室的磨砂门。

　　门里依稀传来电子乐和Rap人声夹杂的声音，显然，这个声音也同样是来自另一个小型的舞台投影屏幕。

　　“进。”一个嗓音略有低沉的女中音道。

　　这时泽西听见燕青不易察觉地轻吁了口气，于是泽西的心也跟着一紧。

　　就像燕青早掐准了时间一样，房间内此时居然真的只有夏瞳一人，她今天穿着件墨绿色的职业套装，海藻般的长发散在肩头，耳朵上垂落着两条细细的浅金色的细长光面耳线，愈发衬得她那张美丽中又有几分疏离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真的很难想象，她会是叶岩的表姐，或者是自己的王姐。

　　泽西在心中默叹了口气，只见她的目光从投影屏上移回到他和泽西的脸上，接着在他们胸前的工作证淡淡一停，没忍住露出了一个憋笑的表情：“B组摄影师助理？连新名字都取好了？”

　　燕青干笑一声，还没来及开口，就见她拿起遥控器将投影屏幕的声音调小了，比了个利落的手势，道：“坐吧，怎么，你们两个是终于想通了？要来投靠我了？”

　　她现在这么个淡然的模样，瞬间让泽西想起了曾经和瞳·琼斯一起在学院里的时光，她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荣辱不惊的神情，就像个真正的骑士。

　　“我到底应该叫你李雷，还是顾泽西？”也许是看出了他片刻内的出神，夏瞳抬眼先看向他道。

　　“夏瞳小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泽西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她投过来的目光，忽然间，他心中涌现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

　　也许因她曾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人，也许因她竟存在着与他相似的基因，也或许，仅仅因她从不曾以这样明艳绝伦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忽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心里很乱。

　　“泽西先生，在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明星不能和自己的经纪人谈恋爱哦。”夏瞳勾唇，她今天涂着桃色的口红，愈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韵来。

　　和叶岩不同，她的美丽是安静迷人又明艳昭然的，或者说，她的形象本就符合男孩子小时候对温柔美丽的大姐姐的一种幻想。

　　这时燕青忽然咳嗽了一声，单刀直入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请阿……咳，夏小姐帮我们一个小忙。”

　　夏瞳淡淡“哦”了一声，脸上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话音里却是道：“找我办事是要花钱的，我这个人，嗯，很贵。”

　　鲜少有人主动说自己很贵，燕青表情复杂地抽了下嘴角，并没有就此放弃，仅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名片盒——那外形就和当初在夏瞳办公室里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再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来。

　　这只是张看似很普通的白卡纸的名片，燕青故意将名片反过来，虽然这表面上看依旧是普通，但从夏瞳的视角却能发现那里其实隐藏着一个浅浮雕的图案——正是‘终端’里Leona埋藏下的指针在11点的计时器。

　　夏瞳的双眼微眯，虽未主动接过名片，却已抬眼看向了燕青，他的皮肤微黑中透红，言语却是异常镇定，“夏小姐，怎么样，我们的事可以谈了吗？”

　　“你想如何谈？”夏瞳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低道。

　　“不如我们一起去楼下喝杯星巴克？聊一聊B组摄像师机位的事？”燕青并未遗漏她刚才的动作，没错，如果Leona的身边存在“眼睛”的话，那么夏瞳的身边未必就不会，即使他刚才已经屏蔽了周围的信号源，也并非是百分之一百的保险。

　　气氛短暂沉默了一下。

　　“咖啡喝多了到晚上会失眠，我听说星巴克最近新出了一款WhiteDrink，去尝试下那个吧。”夏瞳说完，最后看了一眼舞台上四人的表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箫弈今天好像有些不在状态。

　　.

　　夏瞳和燕青他们最后是分别离开的办公室。

　　她离开时，正在大厅里盯看屏幕的新来的宣传人员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疑声问说：瞳姐你这是要去后台？

　　夏瞳淡定地点头，口气竟和之前的燕青一样：“你不觉得今天整体的节奏都和彩排时不太一样？”

　　那名涂着紫色指甲油的女孩“哦”一声，疑惑着点点头，目光又忙回到了屏幕上。

　　从电梯出来又经过一条长廊，夏瞳是从后门绕去地街对面的星巴克咖啡馆。

　　这时泽西他们已经点好了WhiteDrink在里面的角落处等她，她的目光在泽西面前的那杯粉色的星冰乐上略停了下，微微皱了皱眉。

　　“阿瞳，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说话的是燕青，他替夏瞳拉开了座椅，又吸了口星冰乐，似在给自己降火。

　　夏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她抬腕看了下手上的那块Catier的蓝气球手表，话音有些冷淡道。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你是在替谁办事了，”这一次，主导话题的是泽西，他双手交叠在深棕色的木桌前，“我们也不想为难你，我们要鬼船的工程图。”

　　夏瞳尾音上扬地“哦”一声，大概是没料到泽西竟会这么直接，一开口，就已经给她惹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麻烦。

　　“其实你很清楚，他们也不相信你，就像不相信另外一个你一样，”泽西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难得放柔和了，“阿瞳，其实你一定也想过吧，为什么你没有之前的记忆。”

　　而他这么说，夏瞳居然当即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之前的记忆？”她笑得真切，甚至连句子也用了反问，“虽然我确实对你们手里的东西有些感兴趣。”

　　听她这么说，泽西和燕青随即心下一沉，他们彼此对视着，显然，眼下的这个结果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好了，如果你们手里没有别的牌，恕我直言，我得离开了。”她拿起那杯浮着冰末的白色星冰乐，吸了一口，眯了下漂亮的双眼，“味道果然如传闻的普通。”

　　“那为什么既知味道普通你还要喝？”泽西在她起身时追问了一句。

　　“因为自己不去尝试，就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普通。”

　　“阿瞳，时间还没到。”燕青握紧桌面下的手，火热的视线与她的双眼胶着，夏瞳被那目光微微怔住，她自知生得极美，甚至连那最当红的流量星梦四子，除了萧弈外，都几乎向她明示暗示过。

　　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行，或者说这种感觉……哪里不对。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她也知道那里面充满了炽热，但却又很不同。

　　她说不清，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微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如果我没记错，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叫燕行烈，对吧？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气氛静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燕青的脸再次泛红，他深吸了口气，道：“我喜欢你。”

　　在一旁的泽西本还在回忆燕青的上个化名，这一瞬见，只觉是自己既像是幻听了，又像是被谁闷声狠狠揍了一拳。

　　原来当着他的面抢曾经喜欢的人，哪怕这个人很可能是自己的王姐，会是这样的感觉。

　　他说不出话来，紧抿着嘴，将目光看向夏瞳，倒是她虽然她也震惊了下，但仅是一瞬，便淡淡笑开了，道：“怎么，现在美色也算是一张牌了么？”

　　“可惜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不然以燕先生的颜值，我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她话说完，正欲起身，肩膀却被燕青按下了。

　　“阿瞳，人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直视她的双眼，“没错，除了你刚才看到的东西，我们确实没有准备别的牌了，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总之，我已经将那张名片留在你的办公室里了。”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夏瞳自然听明白了，但她始终一语不发，仅仅是拿起那杯WhiteDrink，最后离开了他们的那张圆桌。

　　在夏瞳离开的几分钟后，燕青还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仿佛那道窈窕的人影随时会再一次出现在这间咖啡香四溢的小店里。

　　难得的是泽西也没说话，两个大男人沉默地在这冬日街角的小店里喝着星冰乐，直到燕青将那只曾按着夏瞳的手凑到到鼻尖，轻轻道：

　　“她，好香……”

　　语毕，忽听泽西猛地拍了下桌子，他将手里的樱花星冰乐丢去一旁，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店外走去。

　　.

　　魔都。东方艺术剧院演出厅。

　　舞台上，一场无论舞美还是表演都绚丽到无可挑剔的演唱会即将落幕。这时所有的光都汇聚到了舞台中央的四位高大帅气的大男孩身上，身着哥特式华服的星梦四子们陆续站成一排，队长萧弈握着话筒，他沉默了一番，终于略有哽咽的开嗓道：

　　“今天，是我们星梦四子的第一场公演，在这里，首先我要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正是因为你们的一路支持，才让我们走到了这里，让我们看到了魔都最亮的一个晚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舞台下满座的女孩们就已经有人开始抽搭起来，她们中还有大胆的女孩高声叫着：“小弈我爱你！”

　　而台上的他则是帅气又不失优雅地回以一笑，说：“我也爱你们！”

　　话音落，舞台下的尖叫声又再一次火爆起来，女孩们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高声叫着台上喜欢的男孩们的名字。

　　大概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见证自己喜欢的人的成长，更能让人产生满足感，而这，也是近年来养成类男团之所以如此火爆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时，坐在二层靠前位置的白景言向叶岩偏过了头，用手半捂着说：“如果不是你今天带我来，我还不知道原来当明星这么的不容易。”

　　叶岩的目光于是从萧弈的脸上收了回来。一场演唱会，其实让她想了很多，她甚至能感应到萧弈因为她的到来而情绪起伏，甚至变得不是非常稳定。

　　也是，他原本该是一个星球最尊贵的王子，但在这个地方，为了找到他们的族人，他却选择了靠脸吃饭，尽管他确实拥有这个资本，可是这样的活着，真的是他所期望的吗？

　　“他们做练习生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苦，还要面对非常残酷的淘汰制度。等他们好不容易有一天出道了，每天每天的通告、试镜、排练、访谈，其实都是一场心理压力极大的挑战。”叶岩点头，不自觉握紧了手，“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谁是容易的。”

　　“但我觉得你对这个小弈，好像有种与众不同的关注。”白景言轻呵了声。

　　黑暗中，叶岩小巧的脸朝他抬起来，一副得眉眼弯弯，却是不说话。

　　这时，一名男主持人已经走到了舞台的中央，他的嗓音从剧院的环绕音箱里传来：“接下来，就是我们星梦四子为大家特意留出的签名合影时间，请大家不要拥堵，从第一排开始，按次序上台签名……”

　　于是气氛瞬间里又热闹起来，剧院里暖色调的灯光也重新被开启，女孩们擦干眼角边的眼泪，幸福又紧张地向已换成了签名台的舞台走去。

　　叶岩握着手，看了正要起身离开的白景言一眼，掖了掖他的衣袖角，小声的试探道：“我觉得这里可能还要等很久，要不然，你先回去？”

　　白景言迟疑了下，但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身旁，叶岩继续道：“我听晓鞠说，静安路有一家名叫‘阿茶茉’奶茶店很有名，你帮我买一杯□□奶茶带回去，好不好？”

　　“用我的时候就愿意搭理我了？嗯？”他的鼻腔中带出一丝勾人的鼻音，他的嘴角微翘起，手指了指左边那张隐在黑暗中的俊脸，也不说话。

　　叶岩没忍住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趁着周围的女孩们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忙一倾身，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