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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强者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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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西你是不是疯了!”
叶岩冷冷盯着他,一挥臂,作势就是要把泽西推开。
奈何泽西的动作比她还快,一个闪身,已然退至了床角,“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他撇撇嘴,目光透出不屑,“那小子你刚哭了你听见没有?如果我没预计错的话,他的身上可能安装有跟踪器。”
“你的意思是?”叶岩心中陡然一震,她抬睫看他,无声的黑夜里仿佛涌动着某种极危险但又极隐蔽的气息。
“我是什么意思,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泽西反问。
叶岩没回话,按照泽西的话里的逻辑,她其实能推出两层意思:第一,就是字面上的田正正身上有追踪器,而从田正正一直以来的表现和反应看,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点;第二,才是让她真正觉得头疼的,那就是她和泽西之所以能找到田正正,或许本身就是对方做的一个局,而‘他们’要抓的那个人……是她。
“现在怎么办?能将那个追踪器关闭吗?”叶岩沉默了一番,只好问。
“如果我们将追踪器关闭,那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知道了?”泽西摇头,转身将房灯打开。
瞬间亮起的光明里,叶岩眯眼,下意识地偏过了视线,铺着桑蚕丝太空被的大床边,泽西曲膝压了上去,他抱着臂,脸很俊,嗓音却很欠,“人是你非要救的,现在惹麻烦了吧。”
“说了等于没说。”叶岩冷冷扫了他一眼,就要往客厅走,但才至床边,人就被泽西一把拽住了,奈何他的力气过大,竟一把将她的睡衣给拽了下来,直露出半个光溜溜的右肩。
灯光下,她的肩胛骨下那道新生的红色疤痕狰狞刺目。
泽西拧眉,却见田正正不知何时从隔壁的房间跑了过来,他捂着小脸,惊讶地发出“啊”的声音。
“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吵架呀?”正正清亮的双眼看着叶岩,他一咬牙,居然上前用力推了下泽西,“以前爸爸就是这样打妈妈,哥哥你是个坏蛋!”
“小子,我没有打你姐姐。”泽西一脸无语,反观叶岩只是忙不迭将衣服拉好,一语不发地重新站了起来。
泽西有点害怕这样的叶岩,此刻的她就像是浑身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给包裹了,明明很近,却又很远。他心虚地将腿从床上放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真的,她刚才就是衣服没穿好,不信你问她。”
他话说完,就被叶岩瞥过来的目光狠狠剜了下。
“正正,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叶岩抱着他走去客厅的布艺沙发坐下。
“牙齿疼疼。”正正指了指嘴巴,软糯地说。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疼的?”叶岩问。
“刚到那里不久的时候就开始疼了,但晚上最疼疼。”正正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牙齿,“姐姐,我是不是长虫牙了?他们告诉我,我是长虫牙了。”
“将东西放在这么小的孩子的牙齿里,这帮人真是做得出来。”沙发后,泽西的棉拖鞋在地板上故意磨出呲呲声。
叶岩没看他,她一手拿手机打着光,一手用棉签仔细检查了下正正的口腔,小半晌,才淡声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泽西见她不搭理自己,索性走到她面前,“你说句好听的,我就帮你想办法。”
“殿下,今天在天虹商场的时候,如果他们眼没有瞎,自然也是看见你了,难道您觉得,这件事儿您能完全置身事外?”叶岩边说着,手里的活儿也并没有停下,但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发现泽西所形容的那个追踪器。
“叶岩,你说你的嘴巴这么厉害,少将他真吃得消你?”泽西抽了抽嘴角,大大咧咧在她旁边坐下来,顺便拿起茶几上叶岩给田正正买的AD钙奶,用力戳下了一根细吸管:“当年瞳姐的话虽然不多,但每每对着低年级的学弟时,确是个温柔的人呢。”他话说完,异色的双眼偷瞄了下叶岩,未料却和叶岩投过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见她一摊手,道:“如你所料,东西我确实是没找到,如果你不帮忙,”她将那台裸粉色的苹果手机拿起来,对着泽西晃了晃,“那我除了找小白,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
“叶岩你!”泽西猛地吸了口AD钙奶,故意将瓶身捏地脆响,他的动静惹得田正正直盯着他看。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他气呼呼道。
他话说完,就听田正正又“啊”了一声,接着惊讶地捂住了脸,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哥哥你刚才是在表白吗?”田正正扭头看叶岩,他的牙齿这时也好像不那么痛了,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叶岩的手,表情就像个小人精:“姐姐,其实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哥哥长得还挺帅的,就是不知道他家里给他准备了婚房没有,是付的全款还是首付?”
“你这个小孩……”这回轮得叶岩无语了,眼前的小人儿明明也就五六岁大,但懂得东西,居然好像比她一个成年人还多。
“这都是我妈妈说的,”提到妈妈,田正正的眸色又变得暗淡下来,“爸爸和别的女人出去鬼混的时候,妈妈就在家里抱着我哭,她总以为我是个小孩就听不懂。”
他摇了摇头,“但是如果爸爸真的爱妈妈,就一定不会让她这么难过了。”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呢?”叶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安慰他,“毕竟你爸爸也会买包哄你妈妈开心不是吗?”
“妈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皱了皱眉,语气像是明白,又像是不完全明白,“妈妈还说,如果没有人,房子也是可以的,如果连房子都没有,那么帅也是可以的,所以她很高兴我长得像爸爸,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小手拉了下泽西的裤脚,“哥哥,今天你抱我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爸爸。”
泽西没说话,客厅里忽然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
“小鬼,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被他们抓住的,”泽西将手放在了他的寸头上,用力搓了搓,“哥哥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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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岩,你跟我来书房一趟。”过了一会,泽西站起身来说。
叶岩进门后,泽西就顺手把房门关了上。
“叶岩说实话,我现在并没有把握完全能解决这件事。”泽西压低嗓音说。
“那你刚才还……”叶岩的表情有点炸了,却见泽西又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的意思,是指目前,”他说着,当下就从云端中拿出了一个大小如同木糖醇的白色塑料瓶,“这小鬼身上的追踪器我之前就检查过了,那不是一般的追踪器,确实非常棘手。况且,帝国曾经开发出的药丸也最多只能使用7天。”
“这是什么东西?”叶岩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瓶,仔细看了看。
“表面上看是口香糖,但实际上它里面含有一种强效的能量转移剂GD17。”泽西的目光落在那瓶“木糖醇”上,“简单来说,我们把小鬼从魔都救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追踪器其实就在发挥作用,只是因为CubeC+暂时切断了他身上的磁场,所以对方大概也蒙了。而在GD17的作用下,小鬼的身上的追踪器的信号可以被记录在我们需要它记录的地方,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有点复杂,但大概听明白了。”叶岩点点头,“那它现在记录下的地方,是这里还是魔都?”
但泽西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道:“你想,如果我是他们,在得知小鬼被人带走后,接下来的要做的,必然是想办法在不被我们发现的情况下跟踪我们,可我们现在即使用了GD17,也顶多隐藏小鬼这7天的踪迹,就会被他们发现。”
“所以呢?”
“我打算以GD17先做出一条假设的逃亡线路,让他们先在这条线路上忙活一阵,等我们人离开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才知道已经上当了。”
“离开?我们要去哪儿?”叶岩皱眉问。
“这里。”泽西的手指转动日式实木书桌上的大号地星仪,他修长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的西方,一块在地图上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地方。
但那个地方却是让叶岩的心中陡然一惊,因为那里正是被称作地星之耳或者死亡之海的……罗布泊。
关于这个地方,叶岩已知的除了彭加木失踪事件和诡异的双鱼玉佩的传闻外,就要属小河墓地和楼兰遗址。实际上,叶岩在去那不勒斯做志愿者之前,其实就考虑过这个地方作为她生命的终点。但又一想,迷路饿死最后被风干这事实在不美才总算做罢。
而现在泽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将这件事旧事重提……
她深吸了口气,抬眼静静看向泽西,等待他继续。
“你知道在中国其实有一座只有代号的城市吗?它的名字叫做404,就是你平时上网刷网页时如果找不到,就会出现的那个代码,但其实它是真实存在,或者是存在过的。”泽西的语调很平静,显然这个故事并不是为了忽悠她叶岩而临时编造的。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在长久的时间不被人知晓,正是因为当年的政府其实是以一种埋藏在罗布泊的神秘陨石才得以隔绝了它原本的能量。”他的话音一住,“其实不论是根据地星上的资料,还是骑士军团记载的资料,都曾经在这里探测到过高放射性的元素,这种陨石蕴藏着非常奇异的能量,它不仅可以影响人的精神力,甚至可以改变人的能量场。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它,小鬼身上的追踪器问题就能彻底解决。除此以外,它还能够强化你的‘画像’天赋,以及帮助你我增加顺利登上那条鬼船的筹码。”
“那你计划什么时候出发?”叶岩思忖了下,问。
“越快越好,但这次我们不能再使用CubeC+直接过去,因为它可能会破坏GD17的效果。”
“那你想要多快?”叶岩心思微沉,她此前研究过从燕都至罗布泊的线路,奈何这俩的位置一东一西,几乎要横跨大半个中国,即使他们的第一站是选择飞机,最近的城市也只能到先到迪化市,之后便要换乘当地的交通工具。若不然,自驾也是选择之一。
“明天。”泽西看着她的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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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金瑝宾馆,七楼某客房。
漫天的暴雨早已式微,沁凉的夜风从未关的窗口吹进来,吹散了房间里原本浓郁的咖啡香,这是纯正的爱尔兰甜酒咖啡,但喝咖啡的人并不是此刻站在窗框边的一动不动的某道修长的身影,而是在半个小时前就来到了这里,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隐。
“帅哥,真不要喝一口?”
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她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小手用银勺挑了一口咖啡上厚厚的白色奶油,送入那涂着暗红色口红的樱桃小口中,见他并不搭理自己,她只好放下了银勺。
“军官,其实你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不是吗?”她的话音里带出一抹淡淡的嘲笑,“自欺欺人,你说你这是何必?”
“如果你是来看我的笑话,那么慢走不送。”白景言的脸从黑夜中慢慢转了过来,此刻,他的脸色确实并不好看。
——又怎么能好看呢?毕竟叶岩此刻是跟泽西在一起,泽西还向他信誓旦旦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个混蛋,永远都是这样!他深吸了口气,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向那永远一副暗黑系洛丽塔风格打扮的小姑娘走了来。即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她也依旧戴着一顶黑色网面的小礼帽,仅仅露出一点精致的尖下巴和小巧的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嘴唇。
“那不如就先说正事吧,”隐略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如果不是那边今天闹出的动静太大,老板也不会让我过来。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卡罗尔号若是这么容易出事的话,就不能被称之为鬼船了。”白景言沉吟番,“对方这是在声东击西,迷惑视线,除此以外,也是在向你们示威。毕竟这几年来,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你们?”隐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口吻不悦道。
“自然是你们,我与你们只是合作关系,还不能算自己人。”白景言低呵了声,从窗缘上取过一只银色的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
“军官,你这么说,是想置身事外吗?”隐盯着那燃气的火星,话音微冷。
“我若是真想看戏,今天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找到。”白景言幽幽吐出一个烟圈,接着从‘云端’中取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U盘,他以中指压着,并未直接给对方。
“你们要的东西在里面,但我还是那一个条件,她,你们不许动。”
“啰嗦!”隐“嘁”了声,在他松开手后,才终于将东西拿到,放进了她随身的黑色小包里。
“还不回去?”见对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白景言只好说。
“咖啡还没喝完,自然还不能走,”隐再次用银勺挑起了又一口奶油,那奶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显然是高档货。但即使这样,也并未消弭她心中那份暗搓搓的不爽与不满。
“军官,他们俩天生就是一对,即使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而你,顶多算是他们情路上的试金石罢了。”显然,她并没有因为他不喜欢听这些就不说,反而像是故意在把那隐藏的伤口撕裂给他看。
“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你,但是隐,别总试图挑战我的底限。”白景言冷着脸在她对面坐下来,继续道:“你们最近动作频频,我料想那边已经起疑了,我希望未来的接洽,我们能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说暗网。”
“暗网,哈!但我就是喜欢通过这样的方式,”隐登时笑出声,她同时一倾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军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呢?她虽然是王女,但论姿色,我相信您早在帝国时,就已经见识得足够多了。”
他的凤目盯着她,眉头隐隐一跳,将手一寸寸抽了回来。
“确实。”他微微勾起唇角,未料想竟会回答了隐的提问。“她不是绝顶美人,其他地方也没有非常出色,但她是我来到这个星球上第一个让我放松下来的人,她也不像有些人,永远是戴着面具在演戏。”
“军官这话意有所指,真是有意思,”隐未怒反笑,她笑起来也像是个纯真的少女,除了那翕动着的暗红色的嘴唇,“但在我看来,在这个舞台上,谁又不是戴着面具在演戏呢?你觉得她纯真善良,那不过是因为她经历得还不够多,如果她和我一样,从小身处权利漩涡的中心,我想,你的看法一定不会还像今天一样。”
“纯真善良,呵。”闻言,他倒是也笑出声来,仿佛情真意切,“那是你还不了解她,她看起来确实是纯真善良,却是个焉儿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