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于野》愿初一

24、姐姐

　　小孩脸皱巴巴的，对谈于野拽着他后衣领表示了很大的不满，张牙舞爪的但就是不说话。

　　见状，谈于野眼里闪过笑意，“哟，脾气还挺大。”一把把人摁回秋千上。

　　“放开我。”小孩看不到他的脸，但对自己受制于人很是不快。

　　“回答我问题就放开你。”谈于野一只手按着小孩的后颈，低头问，“为什么不去上课？”

　　小孩拽拽的，冷冷甩了三个字：“不想上。”

　　“那刚刚是谁偷偷躲在窗外。”谈于野轻笑对小孩的嘴硬感到好玩。小孩被人揭穿，脸涨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十分难为情。

　　谈于野也不为难他了，又问：“为什么不想上课？”

　　“上课有什么用！”小孩声音瞬间低下来，“……还不是像院长一样在这里看着我们几个小孩。”

　　谈于野愣住了，手上紧了紧而后松开放在小孩肩上的手，抬手。

　　小孩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温热的大掌撸了头，他本能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了秋千两边的绳索，因为不习惯与人接触皮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小孩，读书能改变命运，像——我。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院长那样无私，她将她的人生给了你们。”谈于野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一通乱揉小孩的头发。

　　“所以，小孩，你还是好好学吧。”他收回手单手插兜往回走。

　　小孩一下子跳下来，一手抓着绳索站在秋千旁，看着谈于野高大的背影，小手攥紧。眼里情绪翻涌，咬着牙大喊：“你没骗我？！”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却亮得跟匹小兽一样。

　　谈于野没有回头，对着那个有些像自己幼年时的小孩挥手，是笑着的。

　　节目播出后，福利院会得到社会各界的帮助，每个孩子都有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

　　言乘月起身一回头就看到刚踏进教室的谈于野，对方见了他立马露出是灿烂的笑容，闪闪发光。言乘月笑意浮出眼底。

　　接下来的时间谈于野开始教小朋友其他课程。

　　晚上。

　　床上有人动了。

　　谈于野支起头见怀中的人没动静，放轻动作起身，将掉落的被子重新盖到言乘月身上。穿上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床，接着轻轻合上门。

　　谈于野借着月光看路，径直走到一面矮墙前，踩着凹凸不平顶端爬上了一层高的砖瓦房。他找好位置顺势躺下，手枕在手上。

　　夏夜的天空真得很美，干净到让人心胸立刻开阔了。月亮没有任何遮掩悬挂在半空，周身的明亮让众多的星星的光芒都弱了一截。

　　谈于野合上眼，耳边是风呼呼而过的声音，子夜安静得可怕，一丝的动静都能被准确捕捉。

　　他睫毛一动睁开了眼，偏头看向矮墙的方向，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瞬间对上了。

　　谈于野起身半压着身体走过去，抓住了那人的手：“怎么出来了？”一把将人稳稳拉了上来。

　　言乘月的眼里映着月亮，柔柔的银白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他不回话只定定看着对方。

　　谈于野笑了笑。

　　天穹之下，屋顶两人。

　　言乘月伸直腿坐在屋顶看着远方的天空，眼眶胀痛，谈于野闭着眼躺在他腿上。

　　“我是个孤儿，和姐姐生活在孤儿院……但是，姐姐死了，自杀。”

　　“小野乖，上学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女孩蹲下身替他整理好胸前的红领巾。

　　小孩闷声点头。

　　“小野乖，等姐姐挣到钱就把你接来。”女孩背着行囊，站在路的尽头笑着对他挥手。

　　小孩眼泪哗哗。

　　“小野，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女孩牵着半大的少年站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眼里满是希冀。

　　少年默默攥紧了女孩的手。

　　“小野，这是姐姐的男朋友，我们打算过段时间就结婚。”女孩和一个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起，脸上是他没见过的幸福。

　　少年怔了怔，见女孩脸上的笑容，慢半拍点了点头。

　　言乘月腿上冰凉一片，滚烫的液体透过薄薄的裤子渗入了肌肤，他俯下身紧紧抱住了身下人。

　　“她说，姐姐只是去天堂了。”谈于野用手背盖住了眼，喉间紧缩声音哽咽到话说不完整，“小野——乖，好好生活，记得一定要对自己喜欢的人……心诚。”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哑到听不出原来音色的声音泄出。

　　言乘月眼里闪烁着泪花，紧紧抱着他不断颤抖的身体。

　　在姐姐满怀期待地等待正心上人来娶她的时候，她撞破了他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

　　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预谋，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为了延续后代……她只是一个工具。

　　谈于野一开始是放学后来陪着姐姐，到后来病情加重了他不得不每时每刻看着。

　　“小野，姐姐没事，我已经觉得开始变好了，治疗有效果。”女孩对他笑，笑弯了眼，谈于野却觉得格外刺眼。

　　趴在床边的谈于野迷迷糊糊抬头，床上空的，他惺忪的眼立刻清醒了。一边叫医生一边拼命地往天台跑。

　　姐姐，等我，姐姐……

　　谈于野扶住门框大喘气，抬眼望过去，表情瞬间凝固了。

　　穿着病服的女孩坐在围栏上，双腿悬空，风吹起她披散的秀发。

　　“姐姐！”

　　听到谈于野的声音，她慢吞吞转过身看他，露出了一个以前灿烂的笑，像以前和他告别一般。

　　“小野乖，好好生活，记得一定要对你喜欢的人……心诚。姐姐要去天堂了。”她的尾音消弭在风中。

　　谈于野不顾一切扑过来，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抓住，随后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姐姐！不——！”谈于野抵在围栏前，白净稚嫩的脸狰狞地可怕，双手往围栏外伸。下一秒被追上来的医生死死抱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找姐姐。”谈于野奋力挣扎，眼睛血红一片，“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低，一直循环着“我要找我姐姐”。

　　谈于野办完了姐姐的丧事。

　　在男人将目标转向另一个无辜的女孩时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将男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报复了他，让他尝到痛失挚爱、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

　　谈于野用姐姐留下的一套旧房子和一笔钱读完了高中，考上了C大。一直半工半读，还和学长一起创业。事情好像在往好的方向进行，但实际上，因为姐姐，谈于野已经不能和女孩子正常相处了。

　　他无法与其他人形成亲密关系，不能进行正常的亲密行为。

　　但对男生他会有恶心感，在甩掉他们后他会获得诡异的满足感和痛快，谈于野知道自己病了，但他却放纵了。他仅存的良知是不主动对别人下手，而为了摆脱一个人他对言乘月下手了。

　　……

　　“都过去了，阿谈，你还有我。”言乘月额头抵着他额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对方，只要对方不放手他就会一直属于对方。

　　翌日。

　　在和小朋友们相处半天后道别，节目组宣布为时五天的拍摄任务正式结束。

　　“《我们正相爱》这期到此结束，辛苦大家了！”导演笑呵呵地鼓起掌，工作人员将礼物送到每对情侣手上，是两枚心心相印的戒指。

　　“这就结束了？！五天过得也太快了。”

　　“这哪是恋综，分明是入山当苦力。导演你也忒狠，天天让我们干活。”

　　“的确很辛苦。”导演罕见的没有打太极，为节目做了总结。

　　“《我们正相爱》和其他恋综不一样。我们想让情侣们在不同、较为困苦的环境相处，节目过程有携手也有摩擦，但想让大家明白的是，伴侣不止是在光鲜亮丽的生活相处，更应该在贫苦中携手。希望通过这次节目能增进彼此的了解，更好地相爱。”

　　“导演您真会说，但都无法掩饰您奴役我们的事实！”麦枫序佯怒一巴掌呼过去，却只是轻飘飘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他笑嘻嘻地，“我们一起合个影吧。”

　　咔。

　　一声响声，照片定格了这一瞬间。

　　“谈于野、言乘月，你们记得找我玩啊。”任佩蒂眼睛红红的，要哭了一样。

　　“不带你玩。”谈于野嘴欠，任佩蒂都要被气哭了。见她这样谈于野又很快变了主意，嬉皮笑脸的，“骗你呢。”

　　“宋哥、安然姐——！”麦枫序哀嚎一声，直接抱住了宋良之，又抬头，“没有你和谈于野我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菜了！”

　　宋良之一笑，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出息，想吃就来！”安然也捂嘴笑，“婚礼那天大家都来呀。”

　　方拂脸瞬间臭了，直接将扒在宋良之身上的人拽下来，“回去做饭归你。”

　　只有梁镇范和容容这对小情侣还在闹别扭，不站在一起。

　　容容见谈于野在和任佩蒂说话也过去，有些不自然，“那天真的谢谢了。”

　　谈于野一愣又很快笑，摆摆手：“小事。”容容点点头回了原来的地方。

　　梁镇范眼神乱飘，垂眸看他们俩的距离，指尖动了动，慢慢靠近试探性抓住了身侧人的手。对方手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梁镇范知道人默认了继续努力，难为情道：“就，别生气了……那晚是我的问题。”

　　容容不说话。

　　“喂，是真的，我知道错了。”

　　容容看了他一眼，垂眼抿唇。

　　一辆卡车突然停下，很快车上的人下车打开车厢，几个人搬下了一辆黑色的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