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君是咒言师》逆温

1、亲一下

　　「你会好起来的。」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上面这两句话是辻村透那沉默寡言的竹马最常说的长句子，前一句她只当做是宽慰的话语，同样地，后一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她与他告别时的玩笑话。

　　然而多年以后辻村透才发觉，这两句话都在不断循环的日常中变为现实。

　　*

　　体弱多病的小女孩，被身为女强人的单身母亲送到住在乡下的外婆家休养，这仿佛已经成为了文学里的一种套路。

　　当辻村透坐在汽车的副驾驶座，虚弱的身体被漫长的车程损耗得疲惫不堪，眼角耷拉下来没精打采。

　　“很快就到了，外婆也已经准备了阿透喜欢的点心哦。”正在开车的母亲察觉到女儿的倦容，半是安慰地开口说。

　　车外头的景色已经被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占据。

　　——好无趣。

　　还没等进外婆家，女孩已经在心里下了结论，无论是挤出笑容的母亲也好，还是陌生的，似乎一直在排斥自己的乡下环境也好，都让人提不起兴致。

　　归根结底还是这病的缘故，医院都找不出生病的原因，只给出含糊的答案，说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之类的。

　　工作缠身，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母亲自然无力分神给她，于是照顾女儿的任务就落在了年迈的外婆身上。

　　好像是被抛来抛去的包袱，随着母亲缓慢地停下车子并且熟练地熄火，车内归于平静，辻村透下意识紧张地把怀里的布娃娃搂紧，在母亲绵长的沉默的注视里，她慢吞吞地说：“就不能回去吗……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阿透啊——”母亲俯身，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眼底流露出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保证外婆一定会很喜欢阿透的哦。”

　　真没办法，辻村透低头把脸颊贴着布娃娃，透过额前薄薄的刘海，声音里浸满了不情愿却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了……但是妈妈周末要来看我啦。”

　　“嗯，当然啦。”

　　下车后，母亲牵起她软乎乎的手，踩着一条由碎石子和松软泥土混杂而成的小径，尽头通往的就是外婆家，道路两边还种着不少能与椿树一较高下的翠竹，无端地就能招起一阵风来，些许细弱的竹竿摇曳生姿，细长的竹叶飒飒作响。

　　走到一半，辻村透才看见被隐藏在大片竹林后的，另外一户人家，那是一栋颇为古风的建筑物，大宅子的样式像极了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古代电视剧里的住宅。

　　“这是……邻居。”母亲的目光移动到那栋宅子门口时怪异地停顿下来，一时间都忘记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笑了笑，“或许已经没有人住了。”

　　没人住吗……？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呢？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她就被母亲牵着来到了外婆家。外婆穿着暗灰色的和服，盘起发髻人显得格外精神，岁月似乎只给她留下了沉淀感。

　　在辻村透的记忆里母亲和外婆的关系算不上多好，甚至一度跌入冰点，但后来还是她的降生令母女俩的关系得到缓和。

　　大人们聊起事情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辻村透低头和怀里的布娃娃面面相觑。

　　——好无聊。

　　小女孩对着布娃娃无声地做出这样的口型。

　　“所以这孩子继承了……”外婆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带着几分朦胧，她似乎借此在打量辻村透，目光恰好落在她的头顶。

　　“还不太清楚，只是看起来她的体质有点特殊，诅咒源源不断地涌来，所以想先让她在您这里待一段时间。”

　　外婆好像叹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苍老，“我知道了。”

　　“那就麻烦您了。”临走前，母亲对辻村透摆摆手，而后朝着外婆毕恭毕敬地九十度弯腰鞠躬，“希望您能好好照顾透。”

　　“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你也快点回去吧，那里缺了你也会很头疼的。”不同于透的眼泪汪汪，外婆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目送透的母亲，她的女儿离开。

　　啪嗒啪嗒地——

　　啊，是眼泪掉下来了，辻村透鼻头一抽一抽，鼻尖泛出一点粉红，外婆弯腰抱她起来，空着的手那么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是在掸去什么不存在的灰尘，顷刻间她的肩膀轻了不少，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好神奇。

　　她一下子忘记哭泣，眼睛睁得圆溜溜，眼角还挂着大半颗泪珠要坠不坠，看得外婆直接抬手用指腹抹去，“怎么啦，小家伙？”

　　*

　　然而神奇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终于在某个无聊又寻常的日子里，辻村透趁着外婆午睡的空档，悄咪咪地溜到邻居家，在门口一顿转悠，左看右看，好奇怪，门口应该有这户人家的姓氏挂牌的吧？

　　难道真的和母亲说的一样，就是普通的废弃宅子吗？可是她分明在晚上看到那里头映出的灯火。

　　抬脚跨上阶梯，再犹豫退缩地走下，几个来回下来，她的勇气都要被磨没了，但正是那时候，宅子里头传来了其他的动静。

　　有人——？！

　　她顿时如同察觉到风吹草动的兔子一样警觉地竖起耳朵，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靠近，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门上了。

　　随着重心不断转移，偏斜，门也在缓缓地被推开，直到——

　　“啊哟！”辻村透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勉强稳住重心，她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又是毫不客气地打量四周。

　　有人居住的痕迹，但完全不是她想的……

　　正当她内心大呼失望的时候，她的视野里突然跃入一抹小小的声音。

　　就在距离她的不远处，含着满枝花苞的樱花树下，站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身穿浅蓝色印有大片大片暗纹的和服，蓬松柔顺的亚麻色头发乖巧地垂在面颊两边，一双剔透的紫罗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女孩看。

　　——“好可爱。”

　　——「好可爱。」

　　见面的第一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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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狗卷&透：她/他好可爱啊。